懷疑
蘇青河的心里亂作一堆麻。怎么也理不出頭緒出來。
只聽耳邊傳來閨女的聲音,“趕緊吃飯,你盯著石榴干什么。想讓她伺候你吃啊,那可不成。得自己個動筷子。”
沈菲琪自己夾了羊肉片子放到鍋里煮了起來,她一邊自己動手,一邊盯著沈飛麟,剛才的話是對著沈飛麟說的。
蘇青河被這聲音驚醒,她忙轉(zhuǎn)過頭看了兒子一眼,就見他看著門口,那是石榴離開的方向,而眼中閃著還沒有收回的疑惑和深思。
這是什么意思!石榴有什么不對嗎。
蘇青河心里一突,她背后瞬間起了一層冷汗。
石榴的話,不管是不是無心。但出現(xiàn)的太過巧合。她這剛認識到馬六的身份,懷疑到譚記酒館,石榴就這么不動聲色的告訴她前后兩者存在著某種聯(lián)系。
真是無心的嗎!
蘇青河無從得知。而事實是她想得到的消息,總是這么輕而易舉的就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就像是被人用一根線在前面引著走,而她似乎在剛才之前毫無察覺。
大意了!太大意了!
可是新的問題又來了!石榴跟著她不是一年兩年了,而是整整六年!那年,石榴才十歲!一個十歲的孩子,留在她身邊是別有用心,這種猜想,這簡直太荒謬。
再說,她身上有什么值得別人大費心思的嗎
蘇青河皺眉,真是一點也想不出來。她寧可相信她是后來才被人收買的。
沈飛麟眼里露出一抹深思,娘的身份若是真有問題,那么這個石榴在娘身邊,就絕不簡單。當(dāng)然了,是友是敵,如今還看不明白。但還真是不得不防啊!
沈菲琪夾了涮好的肉,放到蘇青河和沈飛麟碗里,“趕緊吃吧!湯都滾開了,再煮就老了。”她的聲音帶著糯糯的童音,叫的人心里都軟了起來。
蘇青河收斂心神,笑道,“娘來給你們涮吧。”她把切成薄片的牛肉放進鍋里,“先放葷菜,鍋里的油水足了,才香。”
沈菲琪吸溜著口里分泌的口水,“真香!”
沈飛麟夾了肉放進嘴里,芝麻醬混著肉香在嘴里蕩了開來,是香的很。
“娘!”沈菲琪指著一盤子肉泥,“下幾個丸子吃。”
那盤子里的是剁好的魚肉泥,如今用勺子一點點的團成丸子,下到鍋里,就是魚肉丸了。
“該讓廚房弄些生汆豬肉丸子,五花肉加上生姜,也香的很。”蘇青河邊忙著下丸子,邊道。
沈菲琪頗為認同的點點頭,“下次一定要記得吃。”
沈飛麟暗罵一聲這個蠢貨加吃貨!
她如此年齡對吃的如數(shù)家珍,本身就很可疑。要不是這個親媽打掩護,早被人當(dāng)成妖孽給燒了。
肉下了兩撥,蘇青河就不敢給她們吃了。怕積食,只下豆腐,豆皮,蘑菇木耳,小白菜,粉條這些,煮了不少,讓他們搭著吃。
最后下了些細面條,淋上麻醬,每人吃了一碗,才算結(jié)束今天的午飯。
下午,石榴啞婆帶著大丫做窗簾,蘇青河等兩個孩子睡了午覺,才轉(zhuǎn)身去了里間。翻箱倒柜,找出一個不起眼的小盒子。
這個盒子,是養(yǎng)父最后交給她的東西。
她摸出頭上那根不起眼的金釵,在盒子底部找到了細小的鎖孔,然后用金釵的一頭插進去,小心的扭了扭,盒子應(yīng)聲而開。
映入眼簾是一枚血紅色的玉牌,一面刻著栩栩如生的鳳凰紋,一面刻著一個‘賢’字。
原來以為只是一枚珍貴點的玉牌,如今看來,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簡單。這玉牌上的鳳紋,只怕大有來歷。
沈飛麟走了進來,看見蘇青河手里的玉牌瞳孔猛地一縮。
這不是普通的玩意!這應(yīng)該是上造的東西。
不僅是材質(zhì)難得,更要緊的是,這只怕是皇宮內(nèi)院某種身份的象征。
宮里出來的女孩子,不是公主就是郡主!
何等顯赫的身份!
難怪國公府的嫡子會毫不猶豫的應(yīng)下親事!
那個便宜爹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能讓一個皇家的金枝玉葉流落邊陲,這是多大的事。這里面牽扯的事情絕對小不了!他這是想借著娘的身份謀劃什么嗎
沈飛麟悄悄的退了出來,沒有打斷陷入思緒的蘇青河。但他也無心睡眠。悄悄的躺著,靜靜的聽著動靜。那個東西,還是不要被別人發(fā)現(xiàn)才好。
石榴輕手輕腳的進來,沈飛麟‘噌’一下就坐了起來。
“吵醒哥兒了!”石榴笑著上前,見沈飛麟盯著她看,就笑道,“是不是渴了,要不要吃茶。”
沈飛麟點點頭,收回視線。
石榴這才把爐上的茶倒了一盞,摸著不燙了,就遞過去,小聲道,“哥兒慢點喝。”
蘇青河將里面的東西小心的恢復(fù)原樣,將玉佩貼身收好,才解了外面大衣裳的扣子,將腳上的鞋退了一半,又把枕頭中間壓扁,被子掀開。幸好被子一直攤在炕上,始終是暖的。檢查一下沒有異樣,才起身往外走,邊走邊系扣子。
見到石榴她露出了兩份詫異之色,“你怎么沒歇著去。”不等她回答,就去看了兒子,小聲抱怨道,“以后白天也跟我在內(nèi)室歇了吧。沒人看著還真是不成。”
石榴笑道,“奴婢進來看看爐子可要添碳。雖不指著它取暖,可要熱茶熱水這些的,還真離不了它。”
蘇青河點點頭,“難得你這么用心。我這身邊沒有你,可怎么得了。”
石榴笑笑,沒說話。起身去看了爐子,“里屋的爐子怕是得添了。”
蘇青河點頭,“我還真沒注意,你去瞧瞧。”她自己則接過沈飛麟的茶盞,“一會子在爐子上熬點山楂湯,吃了不少肉,消消食也好啊!”
石榴從里間出來,忙笑道,“奴婢這就去挑了山楂來。要不先用山楂醬沖了水給哥兒喝一盞。”
“也好!”蘇青河用被子把兒子給圍起來,“多備上一份,這丫頭吃的更多。”說著,愛憐的看了一眼睡的更小豬似的沈菲琪。
石榴忙應(yīng)承了,笑著離開。
蘇青河馬上去了里間查看,炕上的被子已經(jīng)整理好了,爐子里確實添了炭。沒有動過其他東西。她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氣,但愿自己想多了。
等這場秋雨過后,迎來了大晴天。雖然陽光普照,但氣溫明顯低了下來。
都說秋高氣爽!蘇青河確實愛這澄澈的天空。藍的這般透亮,那云高高的,白的亮堂。她帶著孩子在院子里打秋千,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這兩天她把地道已經(jīng)挖好了,地道口跟鄰居的菜窖只隔著一層薄薄的土層,別說大人,就是兩個孩子,也很容易就能打通。地道很簡陋,只能縮著身子爬行通過。但時間緊張,也只能如此了。況且,她為了以防萬一,在地道里也準備了別的備用路線,連著忙了這幾個晚上,明顯的瘦了下來。
再加上憂心與焦灼,衣服穿到身上都晃悠。
兩個孩子都不喜歡做這樣幼稚的游戲,但蘇青河還是堅持讓兩個孩子以正常孩子的樣子每天在眾人面前露面。她不想他們成為異類。所以,他們首先要學(xué)會的就是偽裝。
院里的梧桐樹已經(jīng)落光了葉子,青石板的路面被打掃的干干凈凈。
啞婆家的壯哥兒在給兩個孩子推秋千,不時的傳來沈菲琪的嬌聲叫喊,“高些!再高些。”
壯哥兒穿著一身粗布的夾襖,嶄新嶄新的。這是蘇青河特意賞了啞婆兩匹粗棉布,讓給兩個孩子做新衣裳的。大丫兒早上一身草綠的新衣出去了,留下壯哥兒帶著兩個小主子玩。
后院,啞婆在灶上燉老鱉的香味,不時的飄了出去。
石榴吸吸鼻子,“您這手藝越發(fā)好了!”
啞婆如今過的舒心,話也多了起來,“這老鱉可不容易得。不經(jīng)心些,那可真是糟踐了好東西。這東西最是滋補,孩子喝了強身健體。燉好了,小主子們也能多進些。主子們好!咱們才能好!是不是這個道理。”
石榴一笑,“您說的是!”從后鍋里舀了熱水,端了出去。
啞婆看著石榴的背影,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但愿她多心了。
老鱉,又名甲魚,含有豐富的優(yōu)質(zhì)蛋白質(zhì)、氨基酸、礦物質(zhì)、微量元素以及維生素A、B1、B2等,具有雞、鹿、牛、豬、魚5種肉的美味,素有\(zhòng)";美食五味肉\";之稱。
看到面前的湯,蘇青河腦子里出現(xiàn)這么一段話。
“真是好東西!”蘇青河喝了一口,笑著吩咐石榴,“去給馬文那小子取一百個錢送去,難為他怎么踅摸來的。”
石榴笑著應(yīng)了,連忙轉(zhuǎn)身出去辦了。
見石榴出了門,啞婆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著蘇青河。
蘇青河笑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難處。”
啞婆低聲道,“大丫去賣香粉,石榴姑娘曾提點過一些話,去什么地方賣能賣出去,好似她心里早就清楚。那譚記的掌柜,年紀不小了,無親無故的一個人。要是我,再想不到他會買。”
蘇青河深深的看了一眼啞婆,淡淡的道,“我知道了。你以后多注意吧。有什么發(fā)現(xiàn),就來告訴我。”
啞婆忙一臉高興的應(yīng)下了。
蘇青河聽見腳步聲,就道,“這湯要是有剩的,明兒早上用它澆上鍋巴吃,這兩個小的都愛這一口。”
石榴進來就聽見這么一句。
啞婆忙道,“湯多的是,還能吃兩頓呢。今兒晚上小火再繼續(xù)燉,明兒早上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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