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沈懷孝的同意,沈中璣難掩欣慰之色。 將兩個孩子看了又看,才告辭出門。
“聽說,你和公主今兒帶著孩子去了暢音閣?!鄙蛑协^邊走,邊對送他出門的沈懷孝問道,語氣似乎很隨意。
“是!”沈懷孝眉頭一皺,誰也不喜歡自己的行蹤處處被人關注。卻還是微微一笑,“孩子們從來沒出過門,帶出去瞧瞧熱鬧。”
沈中璣帶著笑意,點點頭,“見見世面也好!”他看著沈懷孝的眼睛,笑道,“只有見得世面多了,才不容易被誘惑?!?
沈懷孝點點頭,總覺得這話意有所指。
沈中璣繼續往前走,語氣一轉,突然道,“當然,這也不能一概而論。比如先皇在世時,到了晚年,便迷戀上一個梨園出身的女子,好像還生了一個孩子。”
沈懷孝停下腳步,驚愕的看著沈中璣。好像從來都沒有認識過自己的父親一般。
沈中璣拍了拍沈懷孝的肩膀,“真當你爹這些年的世子是白當的。傻小子!”
沈懷孝看著兩鬢已經染上霜色的父親,心里五味雜陳。
“哦!對了!那個孩子一出生,她的生母便在一場大火中喪生了。那時候,正是諸王蠢蠢欲動的時候,那個女子死的十分蹊蹺。不知道先帝時出于什么原因,那個皇子沒有記錄在宗室的族譜之中,他被放逐在冷宮。在先帝駕崩的那一年,失蹤了!”沈中璣的聲音很低,“有人說,那個孩子早就死了。也有人說,是先帝放他出宮了,并且帶走了先帝的遺詔和暗衛營。還有人說,他被人秘密帶走了!眾說紛紜,但而今早已時過境遷,誰又能說的清楚呢?!?
“那按年齡,此人也有三十歲了。”沈懷孝皺眉道??赡切“子?也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
“傻小子!你十六七歲就當了爹,我有你大哥的時候,也才十六歲?!鄙蛑协^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笑了笑,快走幾步,扶著沈懷忠的手上了馬車,“回去吧!定好日子,我叫人通知你?!?
沈懷孝點點頭,躬身送父兄離開。
桃李園。
“爹爹!我是郡主啦。”沈菲琪極其興奮。她就是再蠢,也知道身份帶來的便利。
“是啊!爹爹的長樂郡主。”揉了揉閨女的頭,對蘇清河笑道,“皇上給的封號,真是給到我心上了,我就盼著她高興快樂,無憂無慮一輩子。”
沈菲琪快速的垂下頭,沒有人能無憂無慮,但她會努力讓自己快樂一輩子。
蘇清河看到閨女的反應,還是有些欣慰,學會隱藏自己的情緒,這本身就是一種進步。她轉頭看向兒子,道。“長平也好!平平安安,就是福氣?!?
沈飛麟抬頭笑笑,這個爵位來的太簡單,他還蒙著呢。
“平安快樂!皇上是金口玉言,一定會準的?!鄙驊研⒖戳藘蓚€孩子一眼,給蘇清河使了個眼色,“他娘,你進來一下,我換身衣服,得去一趟安親王府。”
蘇清河就知道這是有事了。
兩人起身去了內室,沈懷孝才把聽到的事情說給蘇清河聽。
這讓蘇清河皺了皺眉,如果真是這樣,高家會出手就不奇怪了。就是上輩子,這個人放在高玲瓏身邊也是最合適的。就相當于高家和沈家同時掌控著這個人。
“你當時在暢音閣怎么會認為樓上的人可能跟高家有關?!鄙驊研柕馈?
能說是因為你閨女的提醒嗎。蘇清河淡定的道,“沈家陷得比高家深多了,我覺得,背后肯定如果是黃家,那么,他就還會繼續在暗處操控高家?!?
“大駙馬的舉動很奇怪。他既然這么看重小白玉,就不會輕易將他亮出來。”蘇清河失笑道,“既然高家都能查到的事,沒道理黃家把人握到手里,反倒不清楚這個人的根底。這不是笑話嗎?!?
“如今,被大公主一鬧,高家也該察覺到這件事的蹊蹺了?!鄙驊研⒌?“只怕已經疑心到黃家身上了?!?
“那么黃家會如何呢。”蘇清河看著沈懷孝,“你還是悄悄的去一趟安親王府,看看哥哥怎么說?!?
良國公府。
良國公看著世子高長天,滿臉的恨鐵不成鋼,“我早說過了,不要動!不要動!你就是不聽。真是被豬油糊了心了。一個武夫的腦子,怎么可能算計得到滿腦子仁義道德文章的偽君子?!?
“還好,沒有釀成大禍!”高成天擦擦頭上的汗,慶幸的道。
“暢音閣今兒那么多貴人,你把人家當傻子啊!”良國公瞪著兒子,“你看著恒親王每天走街串巷的,就真當人家是糊涂王爺。你看著豫親王管著內務府一天計較個三五十兩銀子,就覺得人家是個貪小財的。所以,這些人,你壓根就不往心里去是不是?!?
“皇家的人要都是白癡傻子,你老子我至于這些年清靜無為,只在自己家的池子里釣魚玩么?!?
“什么叫做精明,人家這才叫做精明。你不知道還有一種手段叫做‘自污’吧。他要是沒點缺點,皇上敢讓他們管事嗎?!?
“這叫做小節有損!但大事上絕不糊涂,否則皇上也不會用了。你看看,京城一出現異動,人家就偏巧,出現在了暢音閣。你就不想想,它怎么會這么巧!”
“現在倒好!那個小白玉還失蹤了。你說誰最可疑,是你還是黃家。我看半斤八兩,都差不多??赡苁屈S家把人又藏起來了,鬧了個故弄玄虛。也可能是你把人偷出來了。因為你有這個動機?!?
“如今,黃泥爛到褲襠里了,說不清楚了。”良國公恨鐵不成鋼的道。
“黃斌這個老匹夫!”高長天恨聲道。
“別怪別人奸詐,只能怪自己太蠢。不過是一個來歷不明的戲子,就讓你亂了陣腳。就算那個小白玉是真的,又能翻起多大的浪呢?!绷紘粗鴥鹤?滿眼失望,“我以前總是嘲笑老沈家,沒想到沈鶴年那匹夫,不聲不響的想了個好兒子。”
這是說沈中璣。同樣的消息,沈中璣就沒有任何動作。
“父親,如今該怎么辦。”高長天問道。
“不是咱們想怎么辦,而是人家會怎么辦?!绷紘珖@道,“你忘了,暢音閣里,今天還有一位護國公主。你覺得,她是只為了見世面,看熱鬧的?!?
“安親王在京城沒有多大的勢力可用。”高長天一愣,才解釋道。
“那要是皇上樂意將自己的力量給安親王用呢?!绷紘戳藘鹤右谎?“而且,你覺得黃家露出了馬腳以后,會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當人是撇清嫌疑。”高長天道,“即便全天下的人都在心里懷疑他,他也要想辦法摘清楚自己?!?
“對啊!”良國公笑道,“如今就看怎么能把黃家逼出來。”
安親王府。
“主子,駙馬來了?!卑走h進了書房,小聲回稟,“是悄悄來的?!?
安親王一愣,“肯定是為了今天暢音閣的事,快請進來。”
沈懷孝進了書房,也不客氣,坐下來趕緊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又將沈中璣的話說給安親王聽。
安親王皺了皺眉,“你跟清河的意思是,黃家家在釣魚?!?
“這個小白玉是真是假無關緊要,問題是黃家拉高家下水,究竟在謀劃什么?!鄙驊研⒌吐暤?。
安親王的手指敲打著桌面,發出有韻律的敲擊聲。良久,才道,“查!光明正大的查!”
五城兵馬司也分管治安,不管怎么樣,暢音閣莫名其妙的死了一個人,同時失蹤了一個戲子。作為兵馬司的指揮使,沈懷孝還真有查一查的資格。要是別人,恐怕看在黃家和大駙馬的面上,走走程序就行了。但沈懷孝完全不必顧忌這一點。論家世,沈家比黃家強。雖同為駙馬,但自己媳婦更給力。他完全可以不賣任何人面子,沈懷孝點點頭。這不是要查出真相,而是在變相的逼迫黃家,看他們怎么反應。
“我知道了。”沈懷孝點點頭,“會辦好的。”如今的兵馬司,還沒人敢跟他炸翅。
說完正事,安親王心神放松,笑道,“父皇的封賞下來了??磥硎挚春明雰耗切∽??!?
“小孩子家家的,就愛瞎鬧騰?!鄙驊研⒅t虛的笑笑。
“該宴一次客了。第一是初回京城,認認人。第二算是進了新居,也算是一喜。三來,也給孩子慶祝慶祝。該高調的時候還是要高調的?!卑灿H王建議道。
沈懷孝就明白的點點頭,安親王不宜高調,但蘇清河就要高調,提醒觀望的人,安親王一脈還是很得寵的。
回到府里,蘇清河還沒有睡,靠在臨窗的榻上,翻著手里的醫術。這是從宮里找來的絕版。
“回來了。”蘇清河起身,“要不要吃點東西?!?
沈懷孝點點頭,“隨便上點什么都好。”說著,他先進里面洗漱。
蘇清河見他心情還尚可,想來是問題不大。
而此時的大公主府,卻上演著另一場驚心動魄的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