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坐!”安郡王朝蘇清河招了招手,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兩個孩子都安置好了?!?
蘇清河坐過去,“琪兒鉆到廚房,纏著廚子做吃的去了。麟兒帶了一群小子,逮麻雀去了。都在園子里,有人看著呢。”
安郡王笑著點點頭,“那就好!京城里的事情,聽瑾瑜說了吧。”
蘇清河點點頭,“真是沒有想到啊!這一下,對太子的打擊簡直是致命的?!?
安郡王很是認同,“今兒一大早舅舅過來,說了一件事,讓我覺得挺奇怪的,找你過來參詳參詳?!?
舅舅自然指的是白坤了。
“什么事?!碧K清河深居簡出,跟白家并沒有多少來往。
“舅舅是舉家過來的。舅媽,還有表弟,表妹都在這邊。但京城里,文遠侯還活著!”安郡王道。
蘇清河點點頭,這個文遠侯就應該是那個不靠譜的外公白廣安,按年級算,如今也已經到花甲之年了。
“有長輩在,更是親生父親。所以,不管以前怎樣,舅舅還是年年季季給的年節禮都不差。前人做事,總得迷了后人的眼。心里再多的怨恨,也不能讓人說嘴?!卑部ね趺蛄艘豢诓琛?
蘇清河靜靜的聽著,在心里扒拉著白家的人員關系網。
“所以,雖然有些年沒回去了。但舅舅對白家的事情,該知道的還是知道的。尤其像舅媽那樣,沒什么事,就愛盯著內宅,相互攀比的女人,知道的可能更細節一些?!?
蘇清河慢慢的聽出來了,這是從內宅打聽到什么消息了。
“文遠侯的妾室雪姨娘過世了,就在前幾天。”安郡王說完,就頓了一下。
蘇清河在腦子里翻了翻,“雪姨娘,不就是先皇后白氏的生母?!?
安郡王點點頭,對蘇清河把京城的關系捋得這么順溜感到很欣慰,“沒錯,就是她!”
“白榮因為這個,去求見太子,想給雪姨娘求一個誥命,好讓人風光的下葬。”
蘇清河眼睛瞬間睜大,“這個白榮腦子進水了!”
一個妾室就想誥命,當皇家的誥命是大白菜啊!“就這樣的腦子,還是侯府世子!不知道該說他是自負呢,還是自大。太子要是應下,那才是犯蠢了!”
“妙就妙在太子壓根就沒見他!更有意思的是,連祭品也沒打發人送過?!卑部ね跽f了這么一句。
蘇清河皺眉,“一個東宮儲君不搭理這事,也是正常的。再是血緣上的親外婆,可到底禮法在那擺著呢。”
“你不知道,東宮給文遠侯府的賞賜,沒有哪次會漏了這個姨娘。她得的東西,跟文遠侯的繼室夫人得到的差不多?!?
對了!文遠侯還娶了個繼室,生了個幼子白環。
蘇清河這才皺了皺眉,初看起來,是沒什么。一切似乎都很合理。
但偏偏太子對文遠侯府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這卻是為了什么呢。
剛出了假太子的事,太子就變了態度。實在不得不引人遐想啊。難道她真不是白氏生的。
“舅舅是什么意思”蘇清河問道。
“舅舅說,白榮開始是打算派人給他報喪的。后來,就偃旗息鼓了。太子的變化估計不是一星半點。”
死了個姨娘,給原配嫡子報的哪門子喪,腦子被門夾了!可見之前太子給了他多大的臉!如今,太子的態度變化應該不只是看上去的那一點。
蘇清河點點頭,但這事查起來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查出來的。這些細節上的事,還得看內宅。
她就明白安郡王的意思了,只怕想叫她從內宅著手。她點點頭,“這事我來辦。”
“本來,叫你嫂子辦最合適?!卑部ね醢櫭嫉?“可她在京城的一舉一動,盯著的太多了。咱們跟文遠侯府關系又十分敏感,不好出面?!?
蘇清河理解的點點頭。
從王府回到南苑,啞婆已經把餑餑蒸好了。蘇清河突然靈機一動,叫來蘭嬤嬤。
“我記得白大人府上的白夫人是遼東人,咱們家新蒸了餑餑,最是地道了。你親自去送一趟。就說得閑了,請她來說說話。”
蘭嬤嬤應了一聲,她知道主子剛從王府回來,只怕跟王府有關。也不敢耽擱。
涼州白府。
白坤的夫人齊氏正在打理年節要用的物什,雖然兒子已經娶了媳婦,但年輕媳婦哪里知道家里的老親和一些沒法說的彎彎繞。
閨女還沒有嫁人,明年就該及笄了,她就把當家理事的一些本事,慢慢的交給女兒。
“夫人,南苑來人了。是蘭嬤嬤?!闭f話的是齊氏的貼身嬤嬤,自然也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蘭嬤嬤更是王府的舊人,自然是認識的。
齊氏一愣,連忙站起身來,“快請!”
前些日子已經收到南苑的年禮,又是貼心又是厚重。顯然,是按照極為親近的人家在走動。她也知道這位的身份,自然不敢大意。
白元娘有些好奇,“南苑,就是那位……”
齊氏瞪了一眼,她才禁聲。
蘭嬤嬤笑瞇瞇的見了禮,才道,“我家主子從遼東來了不久,還是更習慣那邊的口味。今兒,家里的姐兒想吃餑餑,讓廚下包了。主子說味道還算正宗。想著您是遼東人,必然也是愛這一口的。打發老奴送來。給您嘗嘗鮮吧?!闭f著,就讓丫頭遞上一個不大的籃子。
齊氏趕緊親自接過來,“勞夫人惦記了?!比缓笞屟绢^們上茶拿點心。
“夫人不用忙!”蘭嬤嬤攔住了,“大年下的都挺忙的,老奴就不打攪了。我們主子說,有空了,請夫人過去說說話?!?
齊氏連忙應下來,“有空了,一定去叨擾。”
送走蘭嬤嬤,齊氏皺眉,不明白南苑這一趟是想干什么。轉過頭,就見元娘已經讓丫頭取了筷子碟子,夾了餑餑開始吃了起來,“還是熱乎的呢。娘,你來嘗嘗?!?
皮薄餡大,確實好吃。
齊氏吃了一個,“剩下的給你爹他們留著,晚上爐餑餑吃?!?
白元娘點點頭,“這位貴人還挺和氣的。愛吃的跟咱們沒兩樣?!?
真是傻話!
齊氏無奈的看了閨女一眼,還在想著蘭嬤嬤臨走說的話。這是請自己去南苑的吧。
白元娘小聲道,“您要是去,能不能也帶上我啊。”
齊氏瞪了女兒一眼,“去給你嫂子幫忙去吧?!?
有些事,她還是打算先跟老爺商量一下。
晚上,白坤聽了齊氏的話,挑了挑眉。他把一些知道的皮毛說給安郡王,結果安郡王交給這位姑奶奶??梢妼@位姑奶奶的信任至深。而這位更有意思,又直接找了上來。大有事情因你而起,你就得給我說明白的意思。
他抿了一口茶,“那就去吧!知道什么說什么,也不用怕犯忌諱。”
齊氏白了他一眼,“那位雖然在外面長大,但看這行事做派,可一點也不像是沒見過世面的人。我這不是怕露怯嗎。”
白坤搖搖頭,“我呢,娘去的早。是姐姐護著我長大!甚至,在外面進學的銀子,都是姐姐熬夜繡花賺回來的。姐姐與我呢,當得起長姐如母的話。姐姐在宮里,過得什么日子,我都不敢想。心里呢,對外甥外甥女,自是十分親近。哪怕他們身份貴重,可在我心里,就是自家孩子。安郡王,打得交道多,你是知道的,在我跟前,沒什么架子。這個姑奶奶啊,是個很聰明的人,你盡管放心。沒有你想的那么多事。見了之后,你就知道了。就是自家孩子,親近些,少些客套會更好。“
齊氏記住白坤的話,第二天一早,叫人遞了帖子過去。然后就去了白府,也沒帶什么貴重東西,不過是自家腌制的酸菜。
蘇清河很高興的親自接過來,“我才來不久,酸菜腌的還不夠味。您送來的這個正好。”說著,就把東西遞給石榴,“送去廚房,今兒包酸菜餃子吃。記得多包點,給王府送過去,也讓他們嘗嘗。再留些汆白肉吃?!?
回頭就拉了齊氏的手,去了暖閣,請她炕上坐了,“要是家里有多的,我就厚著臉皮多要些。這大年下的,就這個東西不膩煩。”
齊氏松了一口氣,也放松了下來,“這值當什么,家里有的是。。都是我帶著媳婦閨女自己做的,干凈?!?
蘇清河一邊和齊氏說話,一邊打量齊氏。身量有些高,顯得粗壯。濃眉大眼,算不上傳統意義的美人,但人到中年,倒看著多了一些寬厚和爽利。
就聽齊氏道,“怎么不見哥兒姐兒”
蘇清河這才讓丫頭去叫人,“野孩子一樣,瘋玩。”
“孩子嘛!不玩了,大人才該發愁了?!饼R氏也打量眼前的女子,看著不像是二十歲的婦人,倒像是十七八歲的姑娘家。臉素白,不施脂粉,眉入鬢,眼晶亮。家常的打扮,素凈極了。沒有盛氣凌人的氣息,卻讓人不敢小瞧了。關鍵是,跟安郡王長得可真是相像。
等看到沈飛麟的時候,更是瞪大了眼睛,“這……這血脈牽絆就是不一樣啊!像!像極了!”
兩個孩子給齊氏行禮,齊氏給兩個孩子準備了兩個金鎖片。
蘇清河點頭,兩孩子才收下。
見大人有事要談,兩人很快就退了下去。
蘇清河這才說到了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