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怔松,擰著眉,認真地看著盛清嫵,“你說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哥他應該告訴我什么?”
確認了她的確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盛清嫵長長哦了一聲,抽了口手中夾著的女士煙,吐出一青青裊裊的煙霧,她鮮艷的紅唇倏爾勾出一抹失笑而嘲弄的弧度。
盛清嫵無聲笑著說,“也對,雖然你們兄妹倆沒經常在一起,但你們的感情總是任何人都沒法比的,盛斯顧又自小寵你縱容你,你做什么他都不會攔著,更不會讓你有什么心理負擔,什么都沒告訴你的確是他會做的事。”
只是她依然還是沒有想到,盛斯顧竟然能為盛夏著想到什么都不告訴她的地步。
他是什么意思呢,難道要看著盛夏跟慕淮南繼續在一起,依然還是選擇隱瞞著什么都不說?
盛夏再怎么遲鈍也聽得出來,盛清嫵話里表達出了某種似乎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蹙眉,“你到底想說什么,想說什么就說清楚一些別打什么啞謎,我猜不懂你的意思。”
“媽咪!”
聽見西西的聲音,盛夏回頭,就見西西推開了她沒完全合攏上的車門,一雙小手小腳趴著車座從車內滑了下來,滑下來之后她小小的手理了理有點凌亂的裙擺,然后回頭沖盛夏笑瞇瞇的小跑過來。
生怕她跌倒,盛夏趕忙上前幾步迎了過去,“不是叫你在車內等我嗎,怎么下來了。”
西西主動的拉上她的手,昂起小腦袋沖她澄澈瞇眼的笑道,“我不想一個人我就下來了啊,媽咪你在跟人談話嗎。”
盛夏側頭朝著那邊的盛清嫵看去一眼,盛清嫵恰好從女士小款精致的包里取出一個小盒子,盒子打開,她將煙蒂在盒子里捻滅了火光,這才淡淡的沒什么情緒起伏地朝她們這邊看過來。
目光在西西的身上落去一眼,似乎并沒有什么意外,她輕描淡寫著態度頗為冷淡,“這就是你跟慕淮南的女兒?長得挺漂亮也挺像你的。”
盛夏抿了抿唇,沒說話。
這時西西好奇地看著盛清嫵,轉而又有點不解地瞅向盛夏,“媽咪,這個阿姨又是誰啊?”
跟媽咪好像呢。
“你應該叫我外婆,而不是阿姨。”盛清嫵糾正她說。
盛夏有點兒不快地凝向她,“盛清嫵,別再讓我重復了,你除了把我生下來就跟我沒多大的關系,你來這里想說什么就快點說清楚,說完趕緊離開。”
停頓了下,她有點諷刺的道,“以免你在這里太久,你那個三十多歲的男朋友找你找得心急找了過來,知道你跟我的血緣關系就不太好了。”
對于她的諷刺,盛清嫵不以為然,只是笑道,“我順路過來而已,沒有什么特別想對你說的,你們忙著回去就走吧,我也要離開了。”
“可是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見她邁開腳步真有離開的意思,盛夏急急忙忙地道,“你的話分明都還沒說完,要說什么就說清楚。”
盛清嫵清淡的笑,瞟了眼她們母女,沒什么興味的淡淡道,“還是算了吧,你女兒在這里說那些也沒意思,以后要是還有機會我再過來找你。”
語落,沒讓盛夏有什么回話的余地,她不以為然的像是索然無味著,側身朝著旁邊鵝卵石的小路走出南苑別墅的地區。
“盛清嫵——”
盛夏想叫住她,盛清嫵卻并沒有停留下來的意思,而礙著西西在身側牽著她的手,盛夏沒能追上去,只能是看著她的身影離開。
內心里,她突然就有些窩火了。
突然莫名其妙的來問她現在是不是還跟慕淮南在一起,又無端端的說盛斯顧是不是什么事都沒告訴她,盛清嫵想表達什么?
盛夏心里頭徒然有些涌起淡淡的不快,特別是盛清嫵居然會問她是不是還跟慕淮南在一起的這種話,怎么想……都讓人感到不舒服。
就好像她本不應該跟慕淮南在一起一樣。
這種感覺,真是特別糟糕。
“媽咪……”
西西愣愣的,糯糯的叫了她一聲,抬頭不解地看著盛夏,雖然她年紀小還不懂什么,但也知道媽咪好像在不高興了呢。
是因為剛才那個阿姨嗎?
盛夏聽見她的聲音,倏然回神,不想將自己的情緒感染到西西,而且本身這種情緒只是因為盛清嫵莫名其妙的幾句話,著實沒有必要影響到自己從而感染到其他的人,她斂去了眼神里的不快,彎下腰將西西抱了起來。
笑著道,“我沒事,我們回去。”
西西眨巴下眼睛,看著盛夏臉上笑容溫和的模樣,內心也輕松高興了起來,重重點了下頭,咯咯笑著說,“那我打電話問爹地準備回來了沒有。”
“好,手機在車上,我們回車上打電話給他。”
不想被盛清嫵的幾句話干擾到什么,更沒有要追上去的意思,望見盛清嫵已經走遠上了一輛車子離開,盛夏收斂回視線,抱著西西返身進了她們自己的車子回到南苑別墅。
西西打了電話給慕淮南,電話卻是沈助理接的。
沈助理道,“慕總已經出去了,人不在公司,小姐,您找慕總有什么事嗎,等他回來了我幫您轉告他。”
由于是開著擴音器的,盛夏能聽見電話里沈助理的聲音。
她跟西西說了一聲,將手機拿了過來問,“他人出去了,突然有什么急事嗎,連手機都沒帶上。”
沈助理如實道,“方才慕總接了一個來自警局的電話,不知道說了什么,慕總放下手機就拿著外套出公司了,應該是警方突然找他有什么急事吧,用不了多久應該就能回來。”
警方找慕淮南?
盛夏自然而然的聯想到關于白菁曼消失的事,有沒有可能,是警方那邊有了白菁曼的消息,把慕淮南叫了過去?
否則除此之外,好像警方沒有什么特別的需要給慕淮南打電話。
“那好,等他回公司你讓他回我一個電話吧。”
“好的太太,慕總若是回來,我第一時間會轉告給他。”
電話收線,盛夏將手機收了起來,順帶抱著西西下了車進了別墅的大門,低聲安慰她,“爹地有事去辦了沒帶手機,等他回來了會聯系我們。”
西西點了點頭,稚嫩的嗓音輕悅的嗯了一聲。
盛夏抱著她到客廳的沙發中放下來,保姆走過來,“太太,小姐,你們回來了。”
“嗯。”盛夏看了看時間,爾后抬頭看她,“廚房冰箱里還有菜么,沒有的話就出去買菜吧,不用陪著我們,等會讓其他傭人來陪著西西玩就好。”
保姆凝視著她跟西西須臾,張了張嘴,欲言又止著什么。
盛夏發現她似乎有話想說,于是便問,“還有什么事嗎?”
保姆尷尬的笑著,眼神像是有些不敢看她的不知道在閃躲著什么,應道,“沒什么事,太太,我先出去買菜了。”
盛夏回了一聲,凝望保姆轉身的身影,眉梢微微蹙了不下,不知道她剛才是想說什么,正在考慮要不要叫住保姆詢問到底,這時外面忽然傳來汽車轟鳴的聲音。
本還訝異的以為是慕淮南回來的,事實上盛夏看到的是莫云柯急匆匆地走進來。
盛夏忙站起身,“你怎么突然來了,不是回葉家……”
“盛夏你聽我說!”莫云柯身后是跟著的阿木,她的表情慌張而不安著什么,更是急切地道,“盛斯顧回來了!葉家的事情都是他做的,你哥他回來了!”
盛夏一震,怔了一下的雙眼,逐漸流露出錯愕來,心底咯噔的跳了下。
——————
海城警局總部。
審訊室里,妖冶斯文的男人戴上了一副斯文眼鏡框,雙手被拷的坐在審訊桌前,面對著對面的程局長以及幾個看守記錄的警員,他絲毫不見慌張之色,淡定得從容,甚至唇角還噙著淺笑著,好整以暇懶懶地靠著椅子。
程局長看著他自從被帶走之后就是這副泰然自若,又笑得詭異而輕松愉悅的樣子,內心里不快極了。
重重的放下水杯,程局長雙手放在桌面上,凜然逼人地問,“盛斯顧,你越獄潛逃了這么久,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從實招來,配合得好,我們會盡量要求幫你減刑。”
雖然根本不可能減得了什么就是了。
這男人,越獄之后逃了這么久,還做了不法的事,他這罪上加罪的種種行為,想減刑基本不可能。
何況他現在還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很不以為然著,完全看不見半點被捕之后的恐懼以及認錯的態度,著實的……令人不快得很。
程局長示意旁邊的警員做筆錄,緊接著又是對盛斯顧道,“接下來你的每一個字我們都會有錄音跟記錄,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我們有你這段時間做不良勾當的證據,即使你什么都不說,我們也會將證據在開庭之后提供上去。”
停頓了下,程局長放在桌面上的雙手暗暗握緊,警告道,“盛斯顧,自己配合我們主動承認你做的每一件事,看你表現良好的份上我會請求法官閣下幫你減個兩到三年,倘若不配合……”
“不配合,會怎么樣?”盛斯顧突然開腔發了話,他幽然淡笑的看著程局長,背部懶懶散散地靠著椅子,“你們無緣無故把我抓過來,沒有出示我犯罪的證據跟拘捕令就強制把我帶到警局來審問定罪,程局長,你局長這個位子坐得太久是不是都老糊涂了?還是說你認為你是局長就可以不用出示拘捕令就能隨隨便便抓一個良好市民來隨意定罪?”
“良好市民?”程局長嗤笑不已,“你居然也有臉說你是良好市民?”
盛斯顧十分無害,“當然,這天底下一定沒有比我記錄更好的良好市民了,你看你們沒有出示拘捕令就把我抓過來,我到現在都沒有反抗你們,還十分配合你們被你拷上直到現在,一般人要是被這么無端端的冤枉帶走,應該說什么都得反抗一下,哪里有我這么好說話,你說對不對,程局長。”
他居然敢說他是良好市民且很冤枉?
程局長直接拍案而起,“你要拘捕令是吧,想要多少我都能開給你,你在這里等著,我立刻過去開一張過來,看你屆時還有沒有話說!”
之前沒有開拘捕令,是因為他們接到盛斯顧在海城的消息時就急忙忙的趕過去抓他,沒有來得及準備那玩意,畢竟盛斯顧這人太狡詐多端,他們抓了他這么久都沒抓到,今天居然收到匿名者的消息舉報他就在海城,哪里還等了去開拘捕令再過去找他。
為了保證不浪費時間,不讓盛斯顧在他們趕去之前就又一次逃掉,他只好即刻帶隊親自過去了。
所以之前沒時間讓他準備拘捕令。
程局長怒氣沖沖地回了辦公室,開出一張拘捕令之后又去而復返,他重重地將拘捕令甩到妖冶斯文男人面前的桌面上,“你要的拘捕令,看清楚!”
盛斯顧真的拿起了拘捕令認真地看了起來,雖然雙手銬拷著,卻半分不損他從容斯文的感覺。
看完了拘捕令之后,他唇角勾出的妖冶弧度顯得更無害了,重新將拘捕令放回桌面上,掀起深狹而泛著妖孽的眸子淡定如斯地凝視程局長,然后是輕笑著不緊不慢的吐出幾個字,“程局長,看來你真是老糊涂,連抓錯人都不知道。”
“我抓錯人?”程局長在這一刻差點沖動的想把拘捕令拿起來,一臉嘲諷的狠狠扔到他臉上,不過這種沖動還是被他很好的抑制住了,怒意不減的道,“你到底有沒有看清楚?我會抓錯人?!”
這男人真是太猖狂了,早就不快他很久了。
想想前段日子他們被他玩得團團轉,程局長現在抓到他真是恨不得剝了他的皮,讓他知道警方不是那么調弄,不是讓他當成猴子一樣的玩耍的!
程局長一臉嘲諷地道,“別告訴我你不是盛斯顧,否則我們就不可能會抓錯人!”
“真是不巧。”好像他終于說到重點上了似的,妖冶斯文的男人瞇起眼鏡框后的狹眸,慢條斯理的笑道,“你們的確抓錯了人,我也的確不是你們要抓的那個人。”
“休想狡辯,你化成灰我都認得!”
“程局長,雖然不知道我們過去有什么過節,導致你現在對我有這么深的意見,但我還是不得不為我自己做辯護。”他無奈的嘆息了口氣,慢慢的仿佛像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我這種良好市民怎么可能會犯什么罪,我才剛剛從國外跟我兒子來到海城還沒十天的時間,這段時間我們忙著收購葉家的公司跟房產,忙得連給我兒子找個小學安排他轉學的時間都沒有,又怎么可能有時間去犯什么罪。”
程局長呵呵他一臉,“演,你繼續演!”
旁邊有警員揮著警棍上前來,問程局長,“局長,要不要給這家伙一點苦頭吃吃,不然他就繼續嘴硬不肯承認他做過的事!”
程局長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盛斯顧此人太狡猾多端,即便被他們帶到總部警局來都還臨危不亂,甚至還想狡辯他不是盛斯顧不肯承認他的罪行,不給他一點苦頭嘗嘗,他是真的沒把他們放在眼底了!
然而,程局長還沒點頭答應,老神在在坐在椅子中雙手被拷的男人,又漫不經心地望著方才說話提議的警員,“小孩子別沒事瞎給你們局長建議,你們局長最近老糊涂了,萬一他突然哪根筋搭得不對聽了你的話,他犯的錯你能代替他受過?”
警員被他這么一說,說得一愣,“犯錯?”
“你們的那一招只能是用在真正的犯人身上,倘若對無辜的人也那么做,即便我承認了我就是你們要抓的人盛斯顧,那也是你們屈打成招逼我就范,畢竟我一個良好市民被你們警方平白無故的抓到警局,怎么說都是很擔驚受怕的,再被你嚴刑逼供,為了少受一點苦頭只能暫時應了你的話。”
停頓了下,他笑看他們,瞇起的眼睛像個主宰者一樣,充滿了不言而喻的獨到淡然的霸氣,完全沒有從他那張令人可恨的臉上看出丁點擔驚受怕,繼續著條理清晰地道,“警方迫使良好市民屈打成招的這種事一點泄露出去,對你們警方的信譽大打折扣,以后其他的一般市民看到你們還不繞道走,哪里還敢指望你們破案解除危難是不是。”
“……”
“何況我本身無辜,你們即便對我屈打成招,一旦有證據證明了我是清白的良好市民被無罪釋放,你們警方的信譽就更大打折扣了。”
警員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
怎么覺得好有道理的樣子?
旁邊的程局長一巴掌拍到他的后腦勺上,恨鐵不成鋼,“清醒點,他才說了多少句話就把你洗腦了!”
程局長好歹是警局的局長,什么樣的大風大浪大場面包括難以搞定的犯人沒見過,他的幾個字對他還不至于造成什么影響。
“不論你信還是不信,我說的都是事實。”也無心再跟他們多加爭執,他瞇眼笑道,“我不是你們要抓的那個人,我的名字叫冷肖,倘若你們不愿意相信我口頭上的闡述,我兒子很快就會把能證明我身份的證件都帶過來。”
算算時間,差不多也該到了。
正如此想著,這時審訊室的門被人敲了敲。
程局長面色不快地道,“進來!”
是另外一個警員打開門進來,他附耳在程局長的耳邊低語了幾句什么,待他說完之后,程局長臉色怪異地往盛斯顧投去一眼,眉頭逐漸深皺。 wωω● т tκa n● C O
盛斯顧淡笑著,笑容不變地望著他們。
程局長冷冷哼了一聲,臉色已經逐漸有些難看,對身側的警員道,“把人帶進來。”
警員點了下頭,轉身退出去之后沒多久,他就領著一個男孩跟一個保鏢模樣打扮的男人進來。
程局長轉頭看向他們,目光落在小男孩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懷疑著,指了指盛斯顧道,“你剛才說,這個男人是你的父親?你是他的兒子?”
冷澈一臉面無表情,小小而稚嫩的臉蛋上,衍生出一股不屬于他這個年紀該有的冷酷,他望向唇角邊泛著輕笑的盛斯顧,點了下頭,“是,他是我父親。”
“可我著實沒有看出你跟他有什么想象的地方。”
再者說,盛斯顧去哪里來的這么大的兒子?
別告訴他們,他偷偷藏了這么一個兒子沒人知道,因為這本身不可能,據他所知,盛斯顧只有過一個女朋友,那就是如今的葉家夫人莫云柯。
雖然他們交往得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可也還不至于生了個九歲大的兒子沒有人知道。何況莫云柯若是跟盛斯顧生了一個兒子,又怎么可能在兩年多前嫁到葉家?倘若這個孩子真是盛斯顧的兒子,那也一定是他跟其他什么女人生的私生子!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覺得這個孩子跟盛斯顧有任何相像的地方,任何一點……都沒有!
像是早就有所準備一般,冷澈對于程局長完全否定的話沒有急切的開口接受,而是叫了一聲身后的保鏢,“西蒙。”
西蒙明白了他的意思,走上前來,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里取出兩份身份證件,曾經的戶口居住地等等東西,“程局長,這是我們老爺和少爺的身份證明以及親屬關系的證明,上面都有兩人的照片以及認證,絕非是憑空捏造出來的,不信您可以去查一查。”
程局長半分不信的將東西都拿過來看,的確是有他們兩個人的身份證明以及親屬關系的證明,還有他們曾經的居住地為意大利的羅馬,地址連哪條路哪條街甚至連門牌號都寫得清清楚楚,而他們的名字,父親那一欄寫著冷肖,兒子則是冷澈,母親已亡。
再之后是冷肖的身份證件上,印著盛斯顧的照片。
戶口上以及身份證件上還有相關機關的印章。
這很荒唐!
程局長絕不相信這是事實。
因為眼前的男人分明是盛斯顧毫無疑問,即便他能編造出一個假的身份證用來四處潛逃,可也沒有那個能力弄得到這個份上,這些相關的機關蓋章沒有一處是作假的,每一個章印都是真正的!
盛斯顧忽然笑著開口,“程局長,現在有足夠的證據我不是你們要抓的那個人,如若還是不信,不如就讓唐家的人來問問,我是不是當初在他們家犯事的人?”
程局長猛地看向他,“唐家的人?”
“因為預料到程局長應該不會輕易放人,所以我只好提前幫你們通知了唐家的人過來,只要他們能來確定我不是你們要抓的那個人,程局長應該已經沒有理由再拘留我。”
就像是早就被安排好似的,他的話剛落,又有警員急匆匆地跑進來了,“局長,唐家的人過來了。”
“……”
程局長臉色霎時就難看到了極致,將盛斯顧笑意吟吟的模樣納入眼底,他猛地握緊雙手甩袖而出,大步流星地朝著審訊室的外面疾步而去。
他一走,只留下了兩個看守的人,其他的人也紛紛走出審訊室。
不算大的空間內頓時只剩下幾個人。
冷澈望著依然還是極為配合坐在椅子中雙手銬著手銬的男人,有點兒不解地蹙起小眉頭,冷冷淡淡的有些沉默寡言地問,“自己匿名舉報自己,又讓我過來證明你的身份,你在想什么。”
盛斯顧懶懶地靠著椅子伸長了一雙筆致的長腿,朝他勾了勾手指,挑唇輕笑,唇角綻放著絢麗奪目的色彩光芒,“過來。”
冷澈蹙眉望了望他,澄澈的眼底遍布著冷靜而冷酷的色澤,聽話的邁著兩只小短腿,他矮小的身板很快走到男人的身側。
“現在就給你好好上一課。”
男人伸出手,就在他以為這男人想對他做什么而下意識警惕地想要后退兩步時,卻不想男人的手掌卻是蓋到他的腦袋上揉了揉,盛斯顧唇畔勾勒出來溫和笑意,讓他一時間晃了晃神。
然后就聽見斯文妖冶的男人輕悅道,“想做大事,就是需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讓他們全部一下子知道我如今在海城,將來就會有諸多麻煩要一個一個的解決,所以比起讓他們主動找上來,不如自己主動站在他們面前一起解決,這樣可以節約很多不必浪費的時間,你現在年紀還小,慢慢學,懂了?”
冷澈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
一邊被留下來看守的兩個警員真是一臉無語,剛才倘若他們沒聽錯的話,他似乎有點間接的承認他本身就是盛斯顧這個毫無疑問的身份了吧?
他當他們是死人聽不到嗎?
這個該死的男人真是太囂張,如果不是方才他們拿出了身份證明了,還真挺想把他帶到隔間教訓一番給他一點苦頭常常,讓他知道無視他們的后果!
走出審訊室的程局長,的確看到了唐家的人。
是付敏慧跟唐晉親自過來。
他迎了過去,勉強一笑,佯裝無事的開口詢問,“唐老爺,唐夫人,你們怎么過來了。”
“聽說你們已經抓到了盛斯顧,我們過來看看。”唐晉笑著接話,臉色同樣的也是勉強得很。
而付敏慧臉色更是出離的差,直入主題地道,“程局長,麻煩您帶我們去看一看,是不是真抓到了當初在唐家鬧事的那個人。”
程局長點點頭,“你們跟我過來,他現在正在審訊室。”
唐家兩老也頷首了一下,跟著轉身離開的程局長朝著審訊室走過去,可是走了還沒幾步路,程局長驀然又停了下來。
轉過頭,他試探地看了唐家兩人一眼,爾后,尷尬地笑著道,“唐老爺,唐夫人,問你們一件事希望你們別太在意,如實回答我就行,因為這極其重要。”
付敏慧跟唐家相互看了一眼。
唐晉微笑說,“程局長直言就是,知道的,我們一定配合回答。”
“我們警方的人并沒有去通知你們,你們剛巧在我們抓到盛斯顧不久就過來了。”程局長懷疑地打量著,“據說是其他什么人去通知你們的,不知道……有沒有人對你們說了什么,或者是……類似于威脅警告你們的話?”
在這里,他并沒有明確的點出盛斯顧的名字出來。
因為他不敢確定,唐家的兩老知不知道是盛斯顧派人去通知他們的,也不確定有沒有人跟他們說了什么。
倘若他們知道是盛斯顧派人通知他們的,那么就一定能聽得懂他的意思。
付敏慧跟唐晉的臉色都有些稍稍的改變,他們眼底一閃而逝的異樣之色,被程局長洞悉的眼不留余地的盡數納入眼底。
他凝重而鄭重道,“倘若有人對你們說了什么,唐老爺,唐夫人,希望你們能如實相告。”
“不。”唐晉勉強尷尬地一笑,“程局長你誤會了,并沒有人來對我們說什么,只是有人打電話告訴我們,盛斯顧已經落網被捕,我們夫妻倆這才放下手頭上的事過來看看。”
程局長沖動地上前一步,“唐老爺,你們不必擔心,只要你們能把事實的真相說出來,我可以保證你們的安全不會被任何人構成威脅,你們兩個人的證明可以促進我們的辦案,即便有人威脅你們也不必緊張,回去之后我會讓警方的人保護你們的安全。”
“程局長真是愛開玩笑。”唐晉尷尬地笑著說,“盛斯顧既然已經落網,我們還能有什么危險可言,何況唐家也不是任何一個人隨隨便便就能威脅得了的,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程局長就不必多慮了,我們去審訊室看看人吧。”
付敏慧則是沉默著,不發一語。
程局長無奈的嘆了口氣,知道再繼續多說也沒什么作用,于是也不再勸說強迫他們能提供些什么,轉身帶著他們走向審訊室。
審訊室里,當他們回來的時候,這里還保持著原本的樣貌。
盛斯顧依然寵辱不驚的坐在椅子中,冷澈站在距離他身側的不遠。
而付敏慧跟唐晉在程局長的帶領下,進來后就瞥見那個戴著斯文眼鏡的男人,付敏慧風韻猶存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冷冷地盯著坐在椅子中風輕云淡吟吟淺笑的妖冶男人。
程局長試探地看著她跟唐晉,“唐夫人,唐老爺,認得他是誰嗎。”
“不認得。”付敏慧模樣冷冷淡淡地開腔道,“他不是盛斯顧,我們不認識這個男人。”
程局長臉都綠了,“唐夫人,你再好好看看?他分明就是盛斯顧,你們對他并不陌生,他的妹妹盛夏當年都是生活在唐家,你們不應該不認得他。”
“程局長,如你所說,我們對盛斯顧并不陌生,當然不可能不認得他,他當年在唐家鬧得雞飛狗跳把整個唐家都攪亂了,就算化成灰我都認得他!”付敏慧臉色鐵青的指向椅子中的男人,“可他根本不是盛斯顧,這么無聊的事情到此為止吧,我們公司還有很重要的事,沒時間在這里浪費做這么沒有意義的事情。”
轉過身,她語氣不快著像是明顯生氣了,“老唐,我們走!”
“唐夫人,唐老爺!”程局長急匆匆的叫住他們。
然而,付敏慧只是冷淡地道,“程局長,不知道是誰打的電話告訴我們盛斯顧已經落網的事,這種惡作劇還是到此為止吧,你跟我們都很忙,都沒有時間浪費在不相干的人身上,等你們真正的抓到了盛斯顧再通知我們,我們先離開了!”
話音擲地,付敏慧率先走了出去,而唐晉則是勉強地對程局長笑了笑,很快也跟著一起離開了。
程局長氣得心臟病都要犯了。
盛斯顧明明就在這里,然而他們卻說不認得還要讓他真正抓到了盛斯顧再說?還要他們怎么抓,人都已經在審訊室了在他的地盤上了他們不配合辦案卻還要他去抓本就在這里的人?
這分明都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幫助犯人為所欲為!
程局長惱怒回頭瞪向椅子中的男人,“一定是你威脅他們了是不是?盛斯顧,你真是好手段,最重要的證人居然也會幫你說話!”
“程局長你在說什么我聽不太懂。”他懶洋洋的從椅子中慢慢站起身,懶散的伸了個懶腰,“既然都已經證明了我不是你們要抓的那個人,可否現在幫我解開手銬放我離開了?我來這里的時間好像已經不短。”
程局長冷冷一笑,怒得整張老臉都紅了,“還沒完呢,以前你進監獄的時候留下了指紋,想要證實你是不是盛斯顧跟我去驗證便知。”
終于,一直噙笑的男人像是不耐了,突顯銳利而凌厲的眸子直直地看向他,“要我去跟你指紋驗證不是不可以,只不過程局長,良心提醒你一句,倘若連指紋認證都證明了我不是你要抓的那個人,你就是對我造成精神名譽的損失。”
涼涼一笑,他唇角勾出的薄薄弧度仿佛都暗含著幽冷的味道,“如今我的證件上還寫著我是意大利的公民,你已經非法拘留我足夠長的時間,倘若再要我陪你去驗證指紋,程局長,這么做的后果,真的好么。”
程局長突然就怔住了。
像是突然什么事都沒有,連帶著方才他眼神里透出來逼人的銳利感也像是錯覺似的,斯文妖冶的男人又是慢悠悠地笑,“還是先把我的手銬打開,把我放了,你們再去慢慢搜集有力又能直接證明我犯罪的種種證據,屆時再來拘捕上訴我吧。”
“……”
“放心,如今你們已經知道我在意大利的住處以及我的身份名字,我想逃你們完全有能力在我出國之前將我拘捕。”他道,“何況我本不打算逃,等到我移民申請下來,就會一直留在海城。”
“……”
——————
十分鐘后,程局長帶著幾個警員,臉色難看得仿佛能滴出水來的走出審訊室,他整個人都跟吃了蒼蠅一樣的不快著。
忽然,看見走廊里那頭走過來的男人,程局長腳步一頓,“你來了。”
來的男人身姿氣場挺拔,身穿手工剪裁的純黑色西裝,內里是件白襯衫沒有打領帶,雙手抄在熨燙筆致的西褲里,步伐凌厲而沉穩地走過來,他只沖程局長點了下頭,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程局長擺擺手道,“人還在審訊室里,你有什么事就直接進去吧。”
男人的眸色暗了一暗,冷鷙而暗含著懾人心魄的鋒利,一張俊美刀雕般的臉龐,冷峻如霜,夾著一貫屬于他的野性感。
——————
手上的手銬已經被解開了,盛斯顧活動了一下雙手,淡淡而隨意的像是自言自語的道,“這個程局長……真是比我想象中還要麻煩一些。”
的確是個麻煩。
非要他說到那個地步才肯罷休,而且也并非是完全罷休。
因為程局長在離開之前,依然不肯甘心地道,“你好好等著,我會找到更有力也更直接的證據,證明你是盛斯顧,你越獄,包括你這段時間做的那些勾當,將來等你上了法庭會一件不落的呈現給法官!”
盛斯顧回想著這句話,嘖了一聲的無奈笑著搖頭。
這是對他有多執著呢?
那就等他們收集到了證據再說吧,倘若他們能搜集得證據的話,畢竟,如今他的身份早已經不是盛斯顧,而是另一個真真實實叫做冷肖的意大利公民。
索然無味著,活動好了雙手,盛斯顧回頭對身后的冷澈輕笑道,“回去吧,這種地方實在不怎么討人喜歡。”
話音剛落,冷澈還沒回答他的話,徒然之間就好像有一道含著凜冽的勁風從門外撲來。
盛斯顧慢慢抬眸,凝視見驀然站在門口的男人時,他唇角含著的笑意即刻就被收了去。
慕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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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跟莫云柯來到了警局的總部,西西留在車上由阿木照看著,兩個女人就急忙打開車門下來往警局大門大步而去。
恰巧,在這時她們剛巧碰上從里面出來的付敏慧跟唐晉。
幾人的腳步幾乎都是下意識猛地一頓,面面相對。
而付敏慧跟唐晉幾乎是在瞬間,回想起了他們來這里之前,接到那個說盛斯顧已經被警方緝捕的電話內容。
電話的內容表達出了幾個意思。
第一個是盛斯顧已經被緝捕了,讓他們過來。
第二個是不能承認被緝捕的那個人是盛斯顧,否則唐晚笙一定會有生命安危的問題。
即便不用猜他們都知道那一定是盛斯顧讓人打來的電話,倘若他是真的被緝捕了的話。
雖說這個男人一貫猖獗著實令人不快,也知道他一定說得出便就能做得出來,然而付敏慧在最后否認了盛斯顧身份的這件事,實則,多多少少還是看在了盛夏的面子上。
因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從何時起,笙兒對盛夏似乎已經沒有了什么意見,她們之間……好像已經冰釋前嫌。
而這次他們否認了盛斯顧的身份,想必那個男人也會稍稍的知道知恩圖報,應該不會再來干擾唐家的什么事,盡管依然對他心存極大的意見,但想來想去,付敏慧跟唐晉都認為,到了這個地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因為唐家實在經不起盛斯顧那男人的折騰,他之前坐了兩年的牢也算是得到了懲罰,即便不再繼續追究,他們也沒什么損失。
“唐夫人,唐老爺。”
盡管著急于警局里的情況,看見出來的兩人,盛夏還是停了下來,朝他們打了個招呼。
付敏慧淡淡的嗯了一聲算是回答,唐晉則笑著道,“你們也是為了他來的?”
聽出他跟付敏慧已經見過盛斯顧了,盛夏心底一急,“唐夫人唐老爺,我哥他的那件事……”
“不必再說了。”付敏慧態度淡淡的道,“他沒什么事,應該也快被放了。”
盛夏內心驚訝了下,莫云柯也愣了愣。
聽這話的意思,唐家不會計較盛斯顧以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