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婭頓了頓手上的事情,轉頭對著葉幸露出一個壞笑道:“要是我的答案是你想要的,你能給我什么獎勵?”
葉幸下意識地轉頭看著四周,臉上的表情卻依然是強裝鎮(zhèn)定,他故意用一種神秘兮兮地口氣道:“緹婭,別開玩笑了,我的生死可都握在你手上呢。”
緹婭一愣,打了他的手背一下道:“沒正經。我又不認識那些人,怎么會亂說話啊,當然是說沒有見過咯!你的早飯好了,怎么樣,這個答案正確嗎?我能做你女朋友不?”
葉幸握住她的手禮貌性地親吻了一下道:“親愛的緹婭,你是我見過的最美的棕發(fā)姑娘,如果我喜歡女人,一定會不惜代價追求你的。但是我得走了,祝你幸福!”說完,他拿過緹婭準備好的早飯,放下錢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酒店公寓里,武月還在繼續(xù)睡著。
葉幸放下早點,拿過武月的牙刷擠好牙膏,倒好溫水,然后才去床邊用親吻把那個瞌睡的家伙叫起來。他靜靜地看著武月刷牙洗臉吃早飯,表情平淡,腦子里卻是炸開了鍋。
這半年來,他們拋棄了以前的一切,不和任何人聯(lián)系,隱姓埋名生活在這個小島上。按理說應該是不會有人能找到他們的,但是,問題應該出現在半年前他們飛往巴黎的那班飛機上。
時間倒回半年前。
葉幸和武月使用了假身份登上了去巴黎的飛機。武月對于飛機這種人群密集的封閉性空間有著無法抗拒的恐懼。他緊緊地握著葉幸的手,整個人繃得像根拉到極限的弦。
葉幸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道:“月,沒事的,你看,剛才飛機起飛的時候不是很平穩(wěn)嗎?睡一覺吧,很快我們就會到巴黎了。”
武月勉強地點了點頭,瞥了一眼身邊捂著嘴咳嗽的老頭,默默掏出手帕捂住了嘴,極端嫌棄地向著葉幸靠了靠。
葉幸在他耳邊輕啄了一下道:“對不起,月,為了不引人注意,我才選擇了經濟艙,你再忍一下吧。”
武月聽到這話一愣,轉頭看了看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表現或許會讓葉幸難受,于是猶猶豫豫地想要把手帕拿下來,可是一聽到旁邊老頭的咳嗽聲,又是一臉為難。
葉幸發(fā)現了他的尷尬,笑了笑道:“沒事的……你坐一下,我去下洗手間,馬上回來。”
武月點了點頭,依依不舍地松開了葉幸的手,勾著頭一直看著他進了洗手間,才緩緩坐正了身體。就在這個時候,飛機突然輕輕顛簸了一下。武月驚得緊緊抓住扶手,待顛簸一停,立刻按下了座位上的服務按鈕。
滿臉笑容的空姐施施然走來,用清脆卻不高的聲音問道:“先生,請問有什么能幫您的嗎?”
武月臉色有些發(fā)青,囁嚅了一下道:“剛才飛機起飛之前,你們說的那個安全逃生設備,能再演示一遍怎么用嗎?”
空姐的笑容微不可見地僵了一下,她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要求。于是條件反射地問道:“先生,您是第一次坐飛機嗎?”
武月緊張地點了點頭,然后就見他左前方位置上,一個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穿著很時髦的女人回過頭來道:“先生,我也是第一次坐飛機。不過沒關系,你放松一點好了。飛機失事的幾率比你被雷劈中的幾率都小,放松,放松。”
空姐感謝地看了一眼那個女人,轉頭給了武月一個詢問的眼神。
“可是,小心總是沒有錯的。我有權利要求再學習一遍逃生設備的使用吧?”武月癟了癟嘴,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空姐覺得自己的腦袋后面出現了很大一滴汗。但是她的職業(yè)素養(yǎng)還是要求她保持微笑,滿足客人的合理要求。于是,她征詢了機長的同意,開始了第二遍逃生設備使用教學。好在飛機剛起飛沒有多久,大家也都很配合地聽著。
空姐拿出氧氣罩,一邊放在自己的口鼻前,一邊講解著用法:“如果遇到緊急情況,請及時戴上氧氣面罩……”
“等一下!”武月像是個在課堂上認真聽講的小學生,端端正正地舉起了自己的手,“我可不可以試用一下這個氧氣罩,我想確認一下它可以正常工作。”
空姐的臉色黑了黑,依舊勉強維持著笑臉道:“這位先生,氧氣罩只有在緊急情況下才會彈出使用,請您放心,飛機起飛前我們做過了嚴格的檢查,不會出現設備不能使用的情況的。”
“可是凡是都有萬一啊!如果到時候沒辦法使用,這個怎么辦?”武月緊追不舍。
“好啦好啦,這位先生,你真是太緊張了,來,嚼一塊口香糖,有助于你放送哦,而且還能消除耳鳴。來吧。”左前方的女人再次回過頭,友善地遞給武月一塊口香糖。
武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空姐,搖了搖頭拒絕了女人的口香糖,卻也沒有再繼續(xù)糾結氧氣罩的事情。
“那么接下來是降落傘。”空姐拿起降落傘,一邊示范著正確的佩戴方法,一邊講解著每個拉環(huán)的作用。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武月再次舉起了手。
空姐臉上的笑有點掛不住了,深吸了一口氣,強壓著聲音道:“請問先生您又有什么問題嗎?”
武月靦腆地笑了一下道:“我只是想問一下,能不能讓我試一下我的降落傘……”
“你差不多可以了!試降落傘?怎么試?現在跳下去啊?”左前方女人里面的位置上,一個中年男人終于忍不住半站起身子,扭著頭語氣不善地對武月道。
他邊上的女人拉了他一把道:“好了,佳勁,人家第一次坐飛機,你包容一點嗎。”
男人看了她一眼,頓時收了火氣,但是依舊語氣不善道:“晴朗你不知道這種人,你越遷就他他就越沒完沒了。”
武月委屈地低下了頭,再不說話。空姐感激地看了一眼那個叫佳勁的男人,順利完成了自己的講解,回到了休息區(qū)。
這時候葉幸正好回來,自覺地和武月?lián)Q了位子,突然覺得氣氛有點低沉。他仔細看了看武月,卻發(fā)現他的目光一直盯著那個叫晴朗的女人。
“月?剛才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你為什么一直盯著那個女人看啊?”葉幸壓低了聲音問道。
武月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這事葉幸問起來,于是半思考半自言自語道:“他們兩個有點奇怪。剛才候機的時候我見過他們,就站在我們不遠的地方。那個女人的個子很高,大概有一米七五以上。雖然現在她坐著看不出身高,可是你看她的腳,只有三十六碼的樣子……”
葉幸越過武月看了看,確實發(fā)現那個女人有著一雙纖細的小腳。他聳了聳肩膀道:“女人和男人不一樣啦,說不定她就是個天生小腳的人呢?”
“可是,她說她是第一次坐飛機,剛才應對耳鳴的動作卻十分熟練。”武月繼續(xù)道。
“這種小常識網上就可以查到啦,不能證明什么的。”葉幸攬著武月的肩膀,想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睡一會兒。
然而武月還是不依不饒道:“但是你看她不管是放下座椅還是使用桌板的動作都很熟練,根本不像是第一次坐飛機。他們兩個,有問題……”
葉幸深吸了一口氣道:“好啦好啦,就算他們有問題,也和我們沒什么關系啦。現在我們可是在逃命呢。”最后兩個字,葉幸附在武月耳邊說得極輕,卻讓武月頓時安靜了下來。
飛機在安靜的行駛著,沒過多久大部分人都開始進入夢鄉(xiāng),偶爾有人起來走動,也都是去洗手間。大家都很小心翼翼,盡量不影響到別人。
葉幸已經歪著頭睡著了,武月卻被身邊人的呼聲吵得輾轉反側。他心底還是放不下那個奇怪的女人,時不時抬眼看看她,卻沒有發(fā)現什么異樣。
突然,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經過,猛地在女人身邊停了下來,對著女人打了個招呼道:“呀,原來是趙總和趙太太啊!好久不見啊!”
趙加勁詫異地抬頭,愣了兩秒才略有些結巴道:“啊啊,原來是吳總啊,這么巧!”
那個被稱為吳總的男人滿臉笑意,對著趙太太道:“哈,怎么,趙太太真是美人兒多忘事了,我們半年前才一起參加過一個酒會,那時候真是相談甚歡啊!話說,趙太太你好像瘦了不少啊,趙總,美人兒可是要好好心疼才行啊!”
女人尷尬地笑著,一副不認識吳總的樣子。吳總倒也不在意,又搭了會兒訕,見兩人聊天的興致缺缺,于是自覺地告辭離開了。
一直在側后方觀察的武月發(fā)現,吳總一離開,趙家夫妻的臉上同時露出了一絲驚慌的神色。他皺了皺眉頭,心底更加認定這對夫妻有問題。
過了不久,趙加勁起來去衛(wèi)生間,只是很快就回來了,卻沒有回到座位上,而是去了前面的機艙停留了一會兒才回來。
沒過多久,機艙里突然響起了緊急通知,空姐略有些著急的聲音說道:“請問飛機上有沒有哪位乘客是醫(yī)生?這里有人需要幫助。”
武月直覺不對,晃醒了葉幸,兩人一起去找了空姐。他跟空姐說明了自己是個偵探,空姐慌亂之下也沒想要查實他的身份,就對他和盤托出了實情。
原來,需要幫助的,正是那個吳總。他由于某些原因導致過敏性休克,發(fā)現時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