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錦書殷切的眼神,程慕嫻還是硬了頭皮,派人找了個合適的盒子,把這雙靴子仔細的放在里面,還不忘記檢查一下有沒有什么線頭沒有弄干凈。
程慕嫻想著午膳還有段時間,想著也應該來得及。
去勤政殿的路不遠卻也不近嗎,如今雖說步入九月,卻依舊有幾分燥熱。
程慕嫻一只手打了白玉扇子,坐在轎攆之上,頭上的一對并蒂芙蓉串珠步搖晃來晃去,十分惹人注意。
快到勤政殿的時候,程慕嫻看見外頭停了一頂比較小的轎子,轎子的四周只有簡單的流蘇裝飾,看來是哪位妃子的。
外頭的人正要稟告,程慕嫻揮揮手示意不用。
“這是誰的轎子?”程慕嫻才下了轎攆,站在門口問了一句。
“回皇后娘娘的話,是蕭良媛的。”
程慕嫻哦了一聲,想著自己還是不要進去了,免得打擾勤政殿里面的好事。
小太監(jiān)問程慕嫻要不要通傳,后者擺擺手:“不必了。”
隨后程慕嫻什么都沒有說,重新坐回去轎攆,吩咐回去未央宮。
至于靴子,她也不想送了。
捧了盒子的錦書一臉茫然,卻什么都沒有問,跟著程慕嫻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程慕嫻覺得自己有些奇怪。
一開始說要選秀的是她自己,要塞女人的也是她自己,這如今,她生個什么氣?
不對,她是氣自己來的時間不巧。
才走到半路,就撞見唐御正坐在轎攆之上,身邊跟著大宮女,叫什么名字,程慕嫻不知道。
唐御正一看見程慕嫻程慕嫻的轎攆,立刻吩咐停下,緊接著自己帶著身后的一批人沖程慕嫻行禮問安。
“免。”程慕嫻客套幾句,看著穿戴一新的唐御正,道:“唐御正這是要去勤政殿?”
“正是,娘娘方從勤政殿出來?”
程慕嫻也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承認,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道:“好歹是個御正,穿著打扮上怎如此素凈?”
唐御正精心描繪過的一張臉上明顯有幾分不自然,“回皇后娘娘的話,嬪妾歷來在家中素凈慣了。”
其實她那里素凈慣了,分明就是刻意為之。
唐千雪想的很好,覺得宮中女子多半是明艷的,她若是這般素雅潔凈的出現(xiàn)在皇帝面前,指不定能夠得寵。
這才如此裝扮了一番。
程慕嫻上輩子在宮里,什么樣的手段都見過了,如今這唐千雪的幾句話,還真的沒辦法糊弄她。
她可是記得,選秀那日,這唐千雪的裝扮雖說不是艷冠群芳,可到底是廢了心思,打扮的十分精巧明媚。
現(xiàn)在又來跟她說這種言語,著實是可笑。
“嗯。”程慕嫻贊同一句,道:
“本宮先走,御正隨意。”
“是,嬪妾恭送皇后娘娘。”
等到程慕嫻的轎攆走遠,唐千雪才在貼身宮女茉莉的攙扶下起身。
“皇后娘娘,可真是好運。”
不過,她也未必差到哪里去!
“這宮里頭,開頭得意結局卻落魄的人也不少。”這樣的話,唐千雪只敢在心里說說,并不敢宣之于口。
如今皇后盛寵,這樣的話若是說出口,她也就不要命了。
等到唐千雪趕去勤政殿,正好撞見蕭榆出來。
“嬪妾參見良媛。”
“奴婢參見御正。”
蕭榆的神色看起來并不是很好,慘白了一張臉,敷衍的打了句招呼就走了。
唐千雪懶得管蕭榆怎么回事,反而覺得她估計是太蠢了得罪陛下才會如此。待她走后,才要邁進勤政殿的大門時,不曾想被人攔下。
“唐御正,陛下有令,沒有旨意,不得隨意來勤政殿。”
守在門口的小太監(jiān)說話一板一眼,半分情面都不曾留下。
“那,那請公公幫我把——
”唐千雪的話才說到一般,那小太監(jiān)又道:
“陛下說了,吃食自有御膳房和尚食局負責,娘娘還是先回罷。”
“那方才——”
唐千雪的話才堵到喉嚨里,就看見陸又白走了出來。
“嬪妾參見陛下,陛下萬歲。”
陸又白正眼都不帶瞧她一個,他此刻腦子里想的都是程慕嫻。
他的卿卿來了,來了還不跟他說。
就這樣,陸又白抬腳從唐千雪身邊走過,也沒有叫她起身。
唐千雪就這么跪在地上,眼巴巴的看著陸又白傳話說去未央宮,連個頭都不曾回一個。
還是小太監(jiān)見陸又白走遠了,方才小心的提醒她一句:“唐御正,您可以起身了。”
怒火中燒的唐千雪差點一巴掌劈在小太監(jiān)臉上,心想這是皇帝身邊的人,若是此刻得罪了,日后想要得寵就更難了,
想明白這一層,唐千雪面帶微笑:“嗯。”
隨后她還塞了一個荷包,“這點心意,請公公喝茶。”
小太監(jiān)樂的眉開眼笑,語氣都恭敬不少:“不敢不敢,御正慢走。”
唐千雪回去自己的永清宮路上,特意繞開了未央宮走。
今天的事情,她記住了。
——
陸又白到未央宮的時候,正好撞見宮女傳菜。
一行人沖他行禮,這才驚動了里面靠在榻上休息的程慕嫻。
程慕嫻回來喝了一碗酸梅湯,歇了會,才說餓了要傳膳。
這才撞到陸又白這兒。
程慕嫻起身沖陸又白行了一禮,語氣里倒是有幾分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不爽:“陛下怎么得空?”
按照程慕嫻的意思,陸又白這個時候應該在勤政殿左擁右抱,和他的美人雙宿雙飛。
怎么會有空來未央宮?
陸又白好笑的把程慕嫻抱在懷中:“聽說卿卿有份禮物要給朕,朕就來了。”
末了,還用二人才可以聽見的聲音道:
“卿卿可是吃醋了?”
聽了這話的程慕嫻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直接就把陸又白推了開來。
錦書等一干宮人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臣妾可是皇后。”
“這種事情怎么可能!”
這話甚至還帶了幾分賭氣的意味,倒是叫陸又白記起來他每次訓誡程慕嫻的那句話。
上輩子他每次帶著寵妃出去,總會告訴程慕嫻這句話——
她身為皇后,理應大度。
真真就全部報應在他自己身上了。
程慕嫻也不說是什么東西,只說自己餓了要吃午膳。
“好,朕陪卿卿一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