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興國公來了。”這一日錦書笑吟吟的走進來,還順便將手里剛折下的一捧荷花放在了未央宮角上的花架子上。
那上面放了個青玉花插,用來插花最好不過。
程慕嫻遵守陸又白的吩咐,所以并沒有出門,加上陸又白先前說過讓慕途來未央宮教導,所以并不覺得意外。
父女二人都見了禮,慕途話不多說,就按照約定好的時間,帶了陸元璽去了偏殿習武。
程慕嫻本想跟著去看,卻又怕影響二人,只好在未央宮正殿坐著。
程慕嫻順手拿了還沒有描摹完成的花樣子,繼續低頭描繪。
時不時抬起頭,一副想要去見陸元璽的樣子。
不過她到底是忍住了。
程慕嫻描繪的是薔薇花團的樣子,顯然是用來做手帕的。
七月的時節,薔薇開的茂盛,長勢分外喜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慕途總算是進來了。
只是程慕嫻沒有看見跟在他身后的陸元璽。
“璽兒呢?”程慕嫻放下手里的東西,問了一句。
“大皇子練的滿頭大汗,已經被右曉帶下下去沐浴了。”左瑛端了一盞綠豆湯進來給慕途,順便回了程慕嫻的話。
“嗯。”程慕嫻隨即又看向慕途,斟酌幾分才道:“都說極樂堂來了云都,爹爹可要小心才是。”
“放心吧。”慕途對于程慕嫻的關心很是受用,“你爹爹我和極樂堂打過許多的交道,最是不怕的。”
“可爹爹擔心的事,是你以及外孫們的周全。”
“有事派人來興國公府說一聲就好,不要出門。”慕途說的一臉認真,程慕嫻乖巧應下:
“爹爹放心,女兒明白的。”
“你明白就好,這外頭的事情,自然有爹爹給你擔著。”慕途喝過半盞綠豆湯,總算是覺得舒服了些。
“說來璽兒也是分外聰慧。”慕途一副“好苗子不能繼承他位置”的表情,從而說起了別的事情:
“極樂堂的人最是擅長易容之術,為了保險起見,娘娘宮里最近還是不要再進人了。”
慕途這話剛落下,錦書就哎呀了一聲:
“今兒上午六尚和內侍省都送了宮女和太監過來,說是陛下的吩咐。”
陸又白如此交代也是關心程慕嫻的意思,程慕嫻也明白,只是當下聽慕途這么一說,倒是有些不放心了。
萬一這些人里面有個極樂堂的冒充,然后神不知鬼不覺的摸進來了未央宮,到時候還真的是防不勝防。
“這樣,你去回了陛下。”程慕嫻看向錦書,細細與她說道:“就說是本宮和國公的意思,還請陛下體諒。”
“最近還是不要往宮里選什么生面孔了。”
“是,娘娘。”錦書沖二人行了一禮,方才后退幾步,轉身離開。
“這丫頭倒是對你忠心。”錦書離開以后不久,慕途忽然說了這么一句。
“是啊。”提起來錦書,程慕嫻的臉上都是溫柔的笑意:“那些年,若非是錦書一直死命跟在我身邊,只怕我也不知道怎么撐過來。”
“聽說這丫頭和皇帝身邊的高平有了婚約?”
“是啊,爹爹。”程慕嫻不等慕途開口,繼續道:“女兒已經在著手準備這丫頭的嫁妝了,定然是要人風風光光嫁出去的。”
“只是這丫頭還是沒心沒肺的,和從前沒有兩樣。”程慕嫻說到這里,不由得拿起來被自己閑置在一旁的白玉團扇,微微遮了臉繼續說道:
“有時候高平來未央宮就是來找她的,但是這丫頭還是感覺跟沒開竅似的模樣。”
“說了沒有兩句話就回來了。”程慕嫻說到這里都忍不住笑了一聲:“女兒還真怕時日長了,高平指不定就要埋怨我了。”
慕途低聲失笑:“放心,他不敢的。”
“說不定高平埋怨你,第一個跳出來倒是這個丫頭。”
程慕嫻笑的花枝亂顫。
不多時,陸元璽換了身輕便的太子常服,進門來向二人請安。
“母后抱一下。”程慕嫻看見陸元璽,登時就起身走到他眼前,蹲下來身子,伸手抱了抱他。
隨后才松開陸元璽小小的身子,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
“比以前看起來更壯了。”程慕嫻笑著伸手替陸元璽整理衣襟,后者正高興著,冷不防聽見下一句:
“也更黑了。”
話音剛落,慕途就噗嗤一聲笑出來。
哪有他女兒這般說自己孩子黑的?也不怕璽兒哭。
陸元璽聞言,倒是有些生無可戀,可一想到這是為了自己的母后,便也覺得不是什么事。
想到這里,陸元璽伸出來短短的小手,抱著程慕嫻道:
“璽兒在努力啊。”聲音又奶又軟,十分清晰。
“是。”因為努力所以才會變黑。
程慕嫻伸手摸摸兒子的小腦袋,隨后抱著他一塊兒起身,坐了回去。
等陸又白好不容易打發了勤政殿的那群大臣,到了未央宮的時候,正好看見他兒子坐在他娘子懷里,正高興著。
登時,狗皇帝的臉就黑了。
比剛剛磨出來的墨都要黑。
程慕嫻不明所以,但還是叫人上綠豆湯給陸又白:“小廚房剛剛熬出來的,很是清爽。”
“陛下嘗嘗。”
這是人前,人前讓程慕嫻叫夫君,她還真的叫不出來。
所以只能稱呼一句夫君。
陸又白不咸不淡的應了一句,慕途在一旁坐著,并沒有說話。
只是等用過了午膳,慕途倒是很上道的找了借口,帶著陸元璽就走掉。
陸元璽:便宜外公也向著黑臉父皇?這似乎不應該啊?
陸元璽哪里能夠想到,慕途這樣做分明就是向著程慕嫻的。
才不是向著陸又白這個拐了他家白菜的豬!
程慕嫻用過午膳,是有午睡的習慣,陸又白也知道這一點,見她秀氣的打了個哈欠,便是起身把人抱著去了寢殿。
后果嘛——
勤政殿的大臣被皇帝再一次的放了鴿子。
“我就、我就抱了一下璽兒,你、你……”皇后娘娘連起身的力氣都沒了,哆嗦著伸出來一根手指指了狗皇帝,想罵又不敢真的罵出口。
“那可是你兒子!”
“那你還是我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