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衿見他如此決絕行為,心知任何一個被拋棄的孩子心中總有難以釋懷的情結,是以并不多勸。“你下去吧,今日之事,下不為例。”
月冥深深看了一眼就此原諒自己過失的杜子衿,眼底一瞬間閃過復雜的情緒,垂下眼簾一聲不吭的轉身離去。
等月冥離開一會兒,提燈送太子回去的雪鳶回來了,“太子妃,奴婢已經將太子送回清風閣了,太子進去之后便再沒有出來。”
杜子衿明白雪鳶話中的意思,是在告訴自己,太子沒去沈一念那里,那說明白日在禮親王府發生的事情,太子已經對沈一念埋下了懷疑和不滿。
“我知道了,時辰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
“太子妃,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雪鳶遲疑著,心中憋了一下午的話,有種不吐不快的沖動。
經此一事,可以看得出太子是真心待太子妃的,她不知道之前太子做了什么以至于讓太子妃有了誤解,并且為之深惡痛絕。可是經過今日,她發現太子是真心待太子妃好的,太子妃受傷昏厥,太子一路抱著跑回吟風居,那眼底的關心和擔憂不似作假。如今太子妃既已經嫁給太子,兩人命運一體,若是可以解除誤會,排除心結,倒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有話直說。”杜子衿看著雪鳶,對她的欲言又止感到奇怪。
“太子,曾經犯下的錯誤,在太子妃看來真的是無法挽回的是嗎?”雪鳶問出了一直以來藏在心底的疑問。
杜子衿一愣,沒想到雪鳶要問的是這個,太子犯的罪孽當然是不可挽回的,只是她卻不能言之鑿鑿的將上一世的悲劇一一道來。“你有不同的看法盡管說出來。”
“今日奴婢看著太子是真的關心你,不管太子以前做了什么,他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但若是太子妃可以將以前的事情當做身上的一道傷口,時間久了自然淡忘,或許就能活的開心一點,幸福一點。”雪鳶說完,對上杜子衿深不可測,毫無情緒的黑眸,心中一下子忐忑起來,“奴婢總是希望,主子能快樂。”
雪鳶的好意,杜子衿不是不明白,可是心中的仇恨怎么可能僅憑著太子點滴的小恩小惠而抹平?她不想遷怒,更知道有些事情是說不明白的,是以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淡淡開口,“今日他只是施展一點點的好,就將你收買了是嗎?他再好,也是野心十足一心帝位的太子,他當初拒婚令我難堪,被世人嘲笑,他更是將顧傾城改頭換姓帶回太子府。你今日看到的好,不過是他刻意展示的還不如對沈一念的十分之一,僅僅這樣,就已經撼動你的同情和忠心了?”
雪鳶的臉上一下子失了血色,她張了張口,幾次都發不出聲音來。
“昨日他可以傾向沈一念,今日他可以示好于我,明日……亦可以是別人。”杜子衿的視線從雪鳶蒼白的臉上移開,即便她已經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還是不可避免的傷害到了雪鳶。
“奴婢僭越了。”雪鳶緩緩跪下,對著杜子衿重重一磕。
杜子衿只是無法釋懷上一世的恨意,卻不是真的生雪鳶的氣,自己的話更是無意中傷害了一直以來對她忠心耿耿的跟隨者。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杜子衿起身上前,親自扶起雪鳶,語氣沉沉的開口:“我知你是為我好,可是我的心意不變,就像那日對你們說過的那樣,每當你們為難不知決斷的時候,回頭想想那****說過的話,那些心意這一輩子都不會改變。”
雪鳶的好意被誤解,心中難免受傷,可是杜子衿的行為和告誡又讓她明白,她不曾真的怪罪自己,是以受傷的同時也松了一口氣。“奴婢明白了。”
這廂杜子衿因為雪鳶的一席話,后半夜幾乎不能入眠,而那頭因擔心太子多心的沈一念一直等著太子回去想要解釋,然而等到天亮也不見太子,亦是一夜無眠。
頂著眼瞼青影,沈一念特地起了大早,喚來心曼打聽太子昨晚行蹤。
“太子昨夜子時一刻才回府,直接去了吟風居……”心曼將一早從門房那里打聽來的消息稟報給沈一念。
沈一念正低頭喝茶,聽了心曼的話,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咳咳,咳咳咳……你說什么?”
心曼忙殷勤的遞上帕子,并給沈一念拍背順氣,“夫人小心著點……”
“你剛剛說太子昨晚去了哪里?”沈一念哪還有心思管其他,一把抓住心曼的手急急追問,難道真的僅僅只是昨日一點小誤會就把太子推到杜子衿身邊去了?
“夫人別著急,太子妃昨日受傷,太子前去探望也無可厚非,并不曾留下過夜,夫人盡可放心。”心曼忙解釋清楚安慰。
沈一念這才覺得一口氣緩了過來,隨即想到昨日之事,便問:“昨日我交代你的事情可曾辦好?”
心曼得意的拍了拍胸口,“夫人盡可放心,奴婢已經安排妥當。”
沈一念點點頭,隨手賞了一角銀錁子和一罐子新茶給心曼,樂得心曼連連感激奉承。
昨日她與王璋被顧傾洛堵在竹屋里,又被發現與已逝的顧傾城長得十分相似,這件事情定會又傳出去。她百口莫辯,可是她卻可以爆出更駭人聽聞的消息將自己的謠言掩蓋,相比之下,自己那些傳聞就不足為道了。是以昨晚她就命心曼將太子妃在禮親王府被不明人士襲擊,被曄世子找到是衣衫不整,緊緊抱著回來的事情夸大渲染一番傳了出去,屆時大家的目光肯定更容易被杜子衿的丑事所吸引。
不過太子那里,她還是要抓緊時間找他解釋清楚,不然時間長了,只會讓太子疑心更重,把他推向別人,白白便宜了杜子衿。
“不行,我得去找太子。”沈一念站起身,只要一想到昨天太子的眼神,她就一刻也等不得。
“夫人還沒用早飯,別急……”心曼忙拉住沈一念,又想起什么似得告知,“哦,對了,今日一早,天還沒亮的時候太子就出門了……”
沈一念腳步一頓,回頭疑惑的看著心曼,“這么早就出門?”
“對,聽聞德妃娘娘的父親,冠軍侯周老將軍猝死,太子一大早就趕去宮里商議此事了。”心曼完全不知道自己隨意說的這個消息有多么震撼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