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著灰色僧衣的瘦弱小和尚低頭抱著茶壺茶具走向文曲星亭,杜千允和蕭夜離一早覺察,便警覺的盯著他靠近按兵不動。
聽腳力,那小和尚明顯沒有內里,且是皇覺寺的僧人,是以判斷他危險性不高,只是在一旁監(jiān)視著。
小和尚剛到鳳凰樹下便停下腳步,頗有自知之明的率先出聲,“住持,小僧過來送茶水。”
玄清回神,看了一眼那小和尚,覺得有些眼熟,確實是寺中僧人,便出聲喚他過來。“送過來吧。”
小和尚腳步輕快的送過去,一路低著頭,乖巧膽怯的樣子,放下茶壺茶具就道了聲,“皇上,住持請用。”之后沒再逗留,像受了驚嚇的小兔子一般,逃也似的離開了。
所有人都覺得這小和尚瘦弱膽小,沒見過什么世面,不具威脅,且他并沒做出什么異常的舉動,是以都沒將他放在眼里。
小和尚低著頭一路小跑,一直跑回寺宇才停下腳步,一眼淹沒在人群的平凡無奇臉上慢慢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等圣駕前腳離開皇覺寺,他后腳就將剛剛聽到的消息全都送了出去。
到了傍晚,處在深宮的五皇子便已經得到消息了。
“消息可靠嗎?”倚在榻上,五皇子瞇著眼,享受著杜子月纖手送上的舒筋松骨,聽著她打探來的第一手消息。
“奴在江家的時候曾救了一個偷了東西被打得半死的長工,那小和尚便是他的兒子,后來那長工病死,奴就出了一點銀子將小和尚送去皇覺寺出家了。那小和尚一直想報恩,這幾日聽聞皇上要去皇覺寺,奴才又重新聯系上那孩子。是以,這消息的真實****是不懷疑的,定是那孩子親耳聽到,這才敢將消息遞給我們。”杜子月一邊伺候著五皇子,一邊柔聲細語的解釋著。
“你還會這么好心救人?”五皇子斜了杜子月一眼嗤笑。
“奴剛進江家,處處受排擠陷害,當時剛巧被七姨娘陷害,救了那長工只是順便,也想培植自己的勢力站穩(wěn)腳跟。”杜子月對于五皇子的嗤笑不以為意,也跟著輕輕一笑,“誰知那長工是個短命鬼,白費了奴的力氣。”
“既是可靠消息……”五皇子不過一轉念就把思緒放到正事上,思忖沉吟片刻,便邪惡一笑。“父皇不久于人世,蕭夜離肖想太子妃,且太子妃天生鳳命,極有可能是護龍一族的暗尊人選……無論哪一條,都絕對是對咱們極有利的信息。”
杜子月皺眉,“可是,奴覺得這些都是對咱們不利的事情……”
“父皇不久于人世,本宮的確要加快腳步才行。”五皇子冷笑,“蕭夜離如今手握重兵,若是拉攏不成,本宮就將他的齷齪心思傳的人盡皆知,屆時他與太子定會勢不兩立。只要收拾了杜千允那個孽種,本宮又何懼太子和齊王?”
“殿下若是能做的不留痕跡,將杜千允的死嫁禍到太子頭上,那皇上勢必會惱怒他。”杜子月聽后,想了想就惡毒的獻計。“杜子衿夾在杜家和太子之間為難,說不定記恨之下會對太子落井下石,形勢必定對殿下大好。”
“你說的沒錯。”五皇子高興得意之下夸贊杜子月,“這次你功不可沒,你放心,等以后……本宮都記在心里,定不會委屈你。”
杜子月聽到五皇子親口允諾,自是喜笑顏開,不過隨即又問出最后一個疑問。“殿下,那什么護龍一族的暗尊,聽著很厲害的樣子,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此事,咱們應該如何利用?這個消息有沒有用?”
“你放心,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卻是個極好用的消息。”五皇子露出算計冷笑,不過卻沒有對著杜子月解釋明白,有些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別說是杜子月,就算是陳家,他都是瞞得密不透風。
他花大價錢培養(yǎng)的殺手幾乎折損殆盡,后來他靠上陳家,獲得源源不斷的財力支撐,但是那些能力卓絕的一流殺手卻不是一朝一夕養(yǎng)成的。沒有出色的執(zhí)行者,錢再多,心再大也是于事無補。
正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卻有人主動找上他,要與他合作。他要皇位,那人要什么暗尊令安家那個失傳的木匣子,兩人一拍即合,互助互補,卻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既然傳杜子衿有可能是暗尊,那簡直是太好不過,不管是真是假,只要他把消息透露給對方,就由他們自己去核實。而他就可以以此作為條件,讓他們派人暗殺杜千允嫁禍太子。
杜子衿知道他的底細,若是能用這個消息并蕭夜離的曖昧一舉除掉,簡直一箭三雕。
等杜千允這個最大的威脅沒了,只剩一個失了帝心的太子,一個廢人一般的齊王,還有一個久病纏身的燕王,對于那時的自己,通通不足為懼,江山皇位豈不是唾手可得?
…………
太子雖好幾天沒去吟風居,但是每日禮物不斷,都是讓秦總管親自送了過去。
杜子衿記下清單,一轉頭就全部給煙娘送過去了。
聽說太子自那日一怒之下離開雪楓院之后,就一直對沈一念不聞不問,是以后者這幾日一直情緒不好,連帶著胎氣也不穩(wěn),府醫(yī)一直進進出出,差使的十分忙碌。
杜子衿那日踩了碎片,不過并不是很嚴重,之后也沒有再去雪楓院。所有人都覺得是沈一念不識抬舉,將杜子衿的好心當做驢肝肺,是以她也不用再多此一舉去探望,省心又省力。她的決定切切實實的成功破壞了太子與沈一念的感情,打擊到了心高氣傲的沈一念,心中的惡氣散了些,那些深入骨髓的恨意也得到了一絲慰藉。
傍晚的時候,天色漸漸暗下來,杜子衿正吩咐了牧漁她們將燭火燃起來,就見太子一個人默不作聲的走進吟風居。
“太子怎地這個時候過來?可是要留下用晚飯?妾身不知太子要過來,沒什么準備……”杜子衿有些詫異,也不過三五天的時光,太子居然就過來了,她本以為他至少得有半個月不會出現了。
“無妨,隨意吃點就可以,我也不挑食。”太子淡淡開口,便走到桌旁坐下。
杜子衿吩咐了牧漁出去準備晚飯,便走向太子主動詢問,“太子這個時候過來,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太子借著燭火目光有些復雜深沉的看著一臉茫然不解的杜子衿,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開口,“七日后父皇去皇覺寺祭天祈福,點名讓你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