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衿抬眸望過去,發(fā)現(xiàn)何時喝的醉醺醺的太子此時卻黑眸熠熠,一改之前的頹廢變得精明沉著的樣子,心中一動,微微一笑反問。“何以見得?”
太子寬肩窄腰長腿,無視眾千金愛慕羞澀的目光,緩緩越過眾人來到春桃的尸身面前,居高臨下深深看了一眼杜子衿精致絕美的臉龐,這才淡聲開口。“千葉紅既是見血封喉,下毒之人又何必多此一舉冒著被人發(fā)現(xiàn)的危險耗費精力去重創(chuàng)琪貴人再將其推下水?”
理所應當?shù)目谖牵瑓s能將想不到此關鍵的人氣絕,偏偏又說的合情合理。
“不錯,如此看來,這春桃肯定是知道琪貴人之死的關鍵。可惜,眼下人已經(jīng)死了。”杜子衿雖是表現(xiàn)的極為遺憾的樣子,卻一點誠意都沒有,原本就是與她毫不相干的人和一樁事。
常德帝沉默的看著太子與杜子衿一來二去的默契,忽然想起近來兩人塵囂之上的謠言來以及那日半夜杜淳風進宮面見他說起的只言片語。
雖是立了老三為太子,可究其原因,也只有他們幾個清楚。這個從小被他忽略的兒子,卻是最像他的,無論是相貌還是性情,都像了個十成十。若是可以,他倒是也愿意給他一條康莊坦道走。
皇后聽了杜子衿那沒甚誠意的話不由暗暗咬牙,也無暇顧及身旁女兒的異狀,勉強壓住心火不悅道。“事不關己,絢兮郡主此話不免太過冷漠,此事還未水落石出,畢竟涉及琪貴人和春桃的兩條性命。”
“我說什么了?”杜子衿抬頭一臉無辜看著皇后,美麗清純的臉上單純無害至極,竟噎的皇后無言以對。
的確,她只說可惜春桃死了,其他什么都沒說,可是她的語氣……
算了,不說也罷。
“福公公,命人去查,近兩個月內,凡是與琪貴人有恩怨的人和事都去查。”常德帝驀地出聲下令,“還有,琪貴人住的依蘭殿以及春桃的房間,跟她們經(jīng)常接觸的人通通給朕去查清楚。另外……那千葉紅,也去查查,此藥甚為稀罕,來路必有軌跡。”
“喏。”福公公領命,便領著人匆匆下去了。
“今日殺害琪貴人之事不曾徹查清楚,便要勞煩諸位先要留在宮中了。”皇后心中煩躁氣短,是以看著面色很是不悅嚴苛。
“不必了,今日琪貴人口出狂言之際,是臣妾斥責了她幾句,算是有過口角,此事在場諸位必是都知曉于心的。”云妃突然開口,柔美的臉上表情淡然清冷。
此話一出,便把所有人的視線都拉住。杜子衿循聲望去,看到一個清雅淡漠的宮裝女子,想不到這便是云妃,即便是上一世,也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太子表情一頓,隨即微微皺眉,冷然開口。“母妃位列四妃,又豈會如此費心籌謀殺害一名小小的貴人。自甘泉宮出來到現(xiàn)在,一直未曾脫離眾人視線,又哪來的時間去殺人?”
“太子此言差矣,你也說了云妃乃四妃之列,殺人又何需親自動手?”德妃突然嗤聲輕笑。
“夠了,什么時候了德妃還要得理不饒人,逞這口舌之爭。”皇后見不得德妃占上風,且云妃一貫低調,甚少有得罪她的地方。因此她不介意在這樣的場合給云妃一個順水人情,既滅了德妃的威風又給自己漲威儀。“且云妃這些年來深居簡出,與世無爭,比起那些面上和善寬厚的人可要真切實在的多。姐妹這么多年,她向來是心直口快的性子,斥責琪貴人那幾句也不過告誡提醒罷了,哪來的恩怨?”
德妃一時啞口無言,眼下琪貴人之死還未查明,圣上情緒不佳,她大可不必在這種時候爭一時之長短,因此便不再說話。
此事便由此輕輕揭果,常德帝在等福公公查問的結果,對于女人之間的明爭暗斗置若罔聞,視若無睹。
春桃的尸首有人抬下去處理了,皇后請示過皇上之后便命蓉姑姑去了熙安殿通知眾人,琪貴人死因查明之前需要不得出宮。
三公主在聽聞太醫(yī)查出琪貴人和春桃皆是中毒之后便安靜不少,也不再看誰都不順眼挑事。
而大公主,最初似是受了驚嚇,慢慢的也緩過來了,人也沉靜下來,只是心中越發(fā)的驚駭。
今日死了人,事情鬧大了,總得有人出來收場。
大公主承認,最先聽聞琪貴人那個見風使舵的墻頭草居然背著母后而改投母后的死對頭德妃之時,確實是氣得不輕。怒火上頭之余對著琪貴人下手也沒了輕重,而琪貴人豐腴,力道且大。在經(jīng)過最初的驚慌和害怕之后,也開始了魚死網(wǎng)破的反抗掙扎,居然敢掐著她的脖子抬腳踹她的小腹。
她憤怒之余,她拔下金簪刺向對方的頭臉。當時情況混亂,感受到威脅的她哪管得了別的,加上怒火,只不管不顧的亂刺亂扎,卻不想致使琪貴人重傷昏死過去。匆忙之際,她怕人發(fā)現(xiàn),就連同侍女一起將人推到湖里去。只等過了今日,待她回頭出了宮,也沒人會查到她頭上來。
誰曾想,宴會還沒有結束,就有人發(fā)現(xiàn)了琪貴人的尸首。原本那絢兮郡主舉止異常,她還想借此栽贓到她頭上背下這黑鍋。可惜,最后居然出來了春桃和人證小泉子,太醫(yī)又查出琪貴人是中了千葉紅而死。緩過神來的她,突然驚恐的意識到,這從頭至尾,可能就是有人設了針對她的的一個陷阱。
這會是誰呢?這宮中還有誰居然敢給當今皇上的嫡出大公主設套?
懷疑的目光一一掠過在場所有的后妃宮嬪,最后落在德妃和三公主身上,細細的回憶發(fā)生過的每一幕細節(jié)。
“絢兮郡主,您的袖口染了血跡,必是被那不懷好意的春桃弄污了,可要先去更衣清洗一下?”一位清瘦的宮女在給杜子衿添茶之際,忽然柔聲細語的出聲建議。
誰知在這敏感的時期,此話一出,又引起所有人的懷疑。
杜子衿抬眸掃過常德帝懷疑的目光,心知即便他曾經(jīng)對娘親有情,但這眷顧不見得會延續(xù)到她身上,此時除了靠自己也不指望能得他的信任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