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剛握上她的小手,一股涼意立即竄入掌心。
夜鸞煌不悅地蹙起了眉頭,忙脫去大氅給她穿上,復又緊握住她的手掌,用內力為她驅寒。
“傻丫頭。”
他明明說過,會平安無事的回來,她竟還傻到在寒天里苦等。
鳳綰衣佯裝沒看見他心疼、責備的眼神,轉身往主帳走,邊行邊問。
“梁王邀你入宮,究竟為了什么事?”
是二皇子與他們見面一事曝光了?亦或是他開始著急,想讓他們加快速度,找出二皇子的兵馬?
夜鸞煌刻意省略掉萬哉口中那些有關逍遙王的舊事,只撿重要的說。
“他說有法子能牽制萬華堯。”
“何意?”
“據他所述,萬華堯多年來,處心積慮想要從他手里取得一樣寶貝。”這事與萬華堯的說詞十分吻合,應不會有假。
鳳綰衣唔了聲,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萬華堯想要之物,名為水玉,他一直以為東西在梁王手中,可梁王卻說,多年前,此物被人盜走,他派兵追趕,一路追至千年寒潭所在的深山內,將士親眼目睹偷盜者將水玉擲入寒譚。”
“你是說,萬華堯要的東西,并不在梁王手里?”鳳綰衣有些懷疑這話的真實性,“他既知道萬華堯要什么,又知這水玉被他視如珍寶,為何不將實言告訴萬華堯,并助他把水玉從寒譚內取出,以此做交換,收復萬華堯手中的勢力?”
夜鸞煌搖頭不語,初聞此事時,他的想法與她一樣,總覺整件事透著一股子古怪。
鳳綰衣眸色一冷,猜測道:“會不會是他們父子在背后串通了口供,想以此引我們入甕?”
“他們沒必要饒這么大的圈子。”畢竟,衛城告破后,梁國仍有大批兵馬可用以抵御外敵,若萬哉父子聯手,他們斷不可能這么快拿下梁國半壁江山。
“這話不無道理。”鳳綰衣打消了剛才的念頭,冥思苦想一陣,依舊猜不透個中深意,只得作罷。
“不論是真是假,這千年寒潭我們都得去一趟。”
若萬華堯所言是真,取得水玉,梁國便可落入他們之手,若是假,此方屯扎的大軍可直搗黃龍,強攻皇都,逼萬華堯的兵馬現身。
“說起來,你不覺太奇怪了么?”鳳綰衣眸光忽閃,話,意有所指。
夜鸞煌勾唇輕笑,道:“軍中怕是有梁王的眼線。”
他在這節骨眼上邀自個兒一敘,提及的居然是水玉一事,著實過于可疑。
唯一的解釋只有一個,他知曉萬華堯欲和他們聯手,奪取寶貝一事。
“知我者,非你莫屬。”鳳綰衣心頭甚暖,天底下能有一人能懂她至此,怎能不叫她感到開懷?
“這是我的榮幸。”
淡淡的溫馨徘徊在兩人之間。
落后半步的雁漠北看到這一幕,欣慰地笑了,只是那笑里,參雜了無人能懂的苦澀與自嘲。
“我見青山多嫵媚,青山見我應如是,哈哈,兩情相悅果真是人間一大快事!”
他仰頭大笑道,話隨風傳到鳳綰衣二人的耳中。
笑意愈發濃烈起來。
“這個師兄!”
夜鸞煌面上微褐,冷冷剮了眼不著調的雁漠北。
他不知姑娘家臉皮薄么?竟說些胡話。
“雁大哥。”花蝶衣憂心忡忡地喚道,旁人看不出他的難受,她卻是看得見的。
雁漠北罷罷手,翻身下馬,步伐如風從兩人身旁走過。
“這天涼得很,我去帳中飲酒去,你們啊,就繼續在這兒你儂我儂吧。”
“你等等我啊。”花蝶衣吸了吸鼻子,拔腳追了上去。
夜鸞煌虛瞇著眼,凝視他們的背影,口中低喃道:“他今兒竟沒攆花蝶衣走?”
若僅是想給彼此一個機會,這態度未免改變得太快了。
鳳綰衣笑臉微微一僵,好在他正想著事兒,并沒發現。
“這不是好事嗎?”
她若無其事的笑道,五指穿插著他的手指,十指緊扣。
“我們得盡快安排好營中的事宜,及早啟程,出發去千年寒譚。”
寒譚附近的地圖離宮前,萬哉親手交給了夜鸞煌一份。
那處深山位于梁國西邊群山山巒中,最高的山峰背面,在背面的懸崖半山處,藏有一洞穴,而千年寒譚正在洞穴之中。
兩人商議后,兵分兩路,鳳綰衣著令南楓速去附近的城鎮尋找繩索,以及御寒的冬衣,夜鸞煌則召來康浩,命他在自己離營后,秘密監視軍中叛軍的動靜,若發現形跡可疑者,先按兵不動,見他的信號行事。
“如若本王發出信號,你即刻將暗樁除去,立即率兵圍攻皇都。”夜鸞煌沉聲命令道,冷冽的語氣里,含著幾分決然的殺意,“在等待的這段日子,務必要備齊糧草,莫要有紕漏出現。”
“是。”
康浩牢記下他的叮囑,然后一臉肅穆的拱手領命。
夜深了,主帳的燈盞仍然亮著,隱隱可見兩道一長一短的黑色身影被燭火投落在帳布上。
而另一方,雁漠北落腳的營帳里,花蝶衣正擔心地看著已喝了足足六壇燒酒的雁漠北,幾次勸他別再喝了,可他卻雙耳不聞窗外事,仍我行我素的往嘴里灌。
冰涼的液體沿著他光潔精湛的下顎淌落,衣衫浸濕,青色的衣襟不知何時被他扯開了盤扣,雙目略顯迷離,散發著一股頹廢卻又勾人的魅力。
“雁大哥,你醉了!”
花蝶衣伸手欲去奪他手中的酒壇子。
“醉?老子當年喝了十二壇燒刀子,照樣生龍活虎,就這點酒,算得了什么?”說完,脖頸朝后一揚,半壇子烈酒再度入喉。
五臟六腑里騰升起一股火燒般的灼痛感。
他渾然未覺,手背豪邁地在唇瓣上一抹:“痛快!”
酒不醉人人自醉,雁漠北的視野愈發模糊,連看人,似也出現了些許重影。
跳躍的燭光下,站在他身畔絮絮叨叨的女子就像是置身在一層薄霧中。
他甩甩頭,定眼再看,好似見到了深埋在心底的人兒。
“啪地”
手腕冷不防被一只大手握住,緊接著,一股無法掙扎的力氣忽然襲來,花蝶衣連驚呼都沒來得及發出,人已跌入了滾燙的懷抱里。
夜,正濃。
次日清晨,與鳳綰衣商議一夜行進路線的夜鸞煌,草草洗漱后,便來此尋雁漠北。
這一去深山,皇都的動靜得有人盯著,他武功高強是最合適的人選。
剛入帳子,一股濃郁的酒味迎面撲來。
黑眸在帳中一掃,隨即,夜鸞煌的面色黑沉得仿能擰出水來。
快步走到床沿,拎著被褥一角用力一拽。
“嘶!”
冷風頃刻間竄遍全身,只著了件中衣,且衣衫凌亂的雁漠北暈乎乎從夢境里蘇醒。
“擾人清夢是可恥的。”
他滿腹怨念地咕噥道,腦袋活像要炸裂開一般,疼得要命。
“哼,你眼里可有軍法?”
居然敢在軍中喝得醉生夢死,按軍法,當處以重罰!
“咱們倆誰跟誰啊?”雁漠北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忽地,記起昨夜的事兒,“那丫頭呢?”
他記得,昨兒個心里不痛快,在帳中買醉,當時花蝶衣也在。
慌忙打量了眼四周,卻是沒見到花蝶衣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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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是見我喝高了,回帳休息去了?”
“這事你當面問她去。”夜鸞煌沒好氣地說,“我和綰衣今日便要動身,等你酒醒后,去一趟皇都,若寒譚一行有變,你可挾梁王為質,與康浩里應外合,拿下京都。”
雁漠北點點頭,算是應承下來了。
他這副似醒非醒的模樣,夜鸞煌看了就來氣,猛一揮手,轉身離去。
出帳時,步伐突然頓了一下。
“她是個好姑娘,你若未存那份心,別給她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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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最痛苦的莫過于在失望時,被賜予希望,再從云端跌入地獄。
雁漠北沒吭聲,待他走了以后,一聲凄涼的苦笑方才滑出唇瓣。
“和雁大哥說好了?”鳳綰衣在主帳外見到了歸來的夜鸞煌,擒笑問。
他眉頭不展,只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怎么了這是?”
“罷了,他的事,他自個兒總能處理好。”夜鸞煌不愿多談,此事是師兄的私事,由不得他評論。
鳳綰衣也沒多問,進帳取出了一個裝著干糧、地圖、冬衣的包袱,便想出發。
“你們要去哪兒啊?”
軒轅敖一大早就聽侍衛說,康浩在備馬匹,料想他們怕是有事出營,專程過來問問,剛到,就與兩人碰了個正著。
夜鸞煌未展的眉峰皺得更緊了些,薄唇微動,正欲尋個理由把他打發走,不想,鳳綰衣在暗中偷偷拉了下他的衣角,無聲阻止了他。
“嗯?”
“我們有要事,需去深山里走一遭。”
鳳綰衣言簡意賅地把事兒說了出來。
他是西涼皇帝,若他們與梁國當真撕破臉,難保他不會在背后做些手腳,為西涼謀得利益,還是把他帶在身邊看著的好。
軒轅敖明知這是她特意挖的坑,仍假裝不知,故意往下跳。
笑瞇瞇的問:“不介意帶上我吧?”
“你要不嫌車馬勞頓,我們又怎會拒絕?”
“有美人作陪,再苦,我也不怕。”
意味深長的目光在鳳綰衣身上打轉。
“要走就走,少說廢話。”夜鸞煌護犢子的往前邁了一步,挺身阻擋住他太過放肆的視線,神色冷峭的說。
軒轅敖鷹眉一豎,積壓在心底多日的火氣瞬時勾起。
氛圍一觸即發,就在這時,主帳左側一抹嬌小的身影踉踉蹌蹌地跑了過來。
“我聽將士們說,你們要離營幾天,能帶上我嗎?”
花蝶衣輕咬住唇瓣,問道。
“你?”夜鸞煌不太愿意,且不說路途有多趕,便是深山里亦有不少兇獸,她的功夫不過是小打小鬧,上不得臺面,要是去了,只會是他們的負擔,耽誤正事。
“我……我不想留在這兒。”
她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那個男人。
面對她近乎祈求的眼神,本就有愧于她的鳳綰衣只得妥協,同意帶她一道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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