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好一會兒過去了,劉嬤嬤依舊眉頭緊鎖,不發一言。
自己手都累了,鳳綰衣冷下臉來,收回自己的胳膊,沉聲問道:“劉嬤嬤,看出什么來了嗎?”
劉嬤嬤嘆了一口氣,起身站在床前,低頭愧疚地說道:“老奴無能,看不出來王妃這是怎么了。除了起疹子,王妃可還有其他不適?”
難道是之前用的藥有后遺癥?這不可能,那個大夫保證過的,只要按照他的吩咐來,是不可能出現什么其他癥狀的,那眼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并沒有旁的不適,劉嬤嬤,你說有可能是濕熱引起的嗎?”
“老奴也不敢確定,還是等大夫來了再說吧。”
見劉嬤嬤什么也看不出來,鳳綰衣心中不免煩悶,看到桌子上的薔薇花之后,心中更加生氣,不由得喝道:“誰放的花?給我拿出去!”
蘇兒是知道鳳綰衣討厭薔薇花的,連忙將那花拿了出去。
劉嬤嬤站在一旁,思維迅速地運轉著,鳳綰衣進門不過半月,先前是月事,現在又是起紅疹,夜臨風已經不怎么往這里來了,要是這疹子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只怕往后更不會往這里來。這件事情,她得立刻稟報給宮里的德妃。
柳兒出去了很久,久到蘇兒都想親自去請大夫了,柳兒才慌慌張張地從門外跑了進來,身后不止跟著大夫,還有夜臨風。
蘇兒臉色一變,立即將柳兒拉到了一邊,不悅地問道:“讓你去請大夫,你怎么把王爺也請來了?”
王爺不來,又怎么能及時知道鳳綰衣的慘狀呢?
柳兒低著頭,委屈地說道:“我是半路上遇見王爺的。”
以為她是無心的,蘇兒也就沒再說什么,只是囑咐她以后別這么魯莽,然后便上前等待大夫確診。
夜臨風進來之后,看到鳳綰衣慘不忍睹的臉,倒吸了一口冷氣,看來剛剛那小丫鬟所說的,一點都不夸張。
換做是平常女子,自己突然毀容,一定會躲起來誰也不見,可是鳳綰衣不一樣,頂著一張花臉,可憐兮兮地望著夜臨風,聲音里帶著哭腔,焦急地說道:“臨風,我好害怕,你說我是不是要死了?”
穩了穩心神,夜臨風安慰著說道:“別說傻話,先讓大夫看看,你別緊張,不會有事的。”話是這么說,可人卻站得老遠,生怕這疹子會傳染給他一樣。
望聞問切了好一番,大夫擰著眉說道:“回王爺,王妃之所以會全身起疹子,恐怕是中毒了。”
“中毒?”夜臨風和鳳綰衣齊聲問道。
大夫點點頭,繼續回答說:“敢問王妃,是否葵水才散?”
好端端的問這個干嘛?難道真的和之前的藥有關系?鳳綰衣猶豫了一下,然后點點頭。
“那就是了,王妃體寒,又飲用過溫里湯,本來是一件好事,可是這溫里湯里卻多了一味芡實,加上這滿院的薔薇花,二者一結合,才導致了王妃中毒,起了這滿身的疹子。”
鳳綰衣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問道:“是因為我的體質關系,還是不管換了誰都會起疹子?”
“既然是中毒現象,那就是不管誰都會出現這個癥狀。”不然的話,他只會說是王妃過敏了。
“誰這么大膽子,竟敢在王妃的藥里動手腳?!”夜臨風大喝一聲,屋子里瞬間跪了一地,他拉著大夫的手再次問道:“那這些疹子什么時候能消散?可會傳染?”
事到如今,他竟然還在關心自己的病是否會傳染人,當真是無情。
“王妃中毒已經好些時日了,不然也不會一夜之間長滿了疹子。依在下看,如果好生調理的話,少說也得一個月才能讓紅疹消散,加上后期的調養,要想痊愈,至少得小半年。雖不至于傳染人,但為了防止毒氣過渡,王爺暫時還是不要和王妃同房為好。”
真是天助我也啊,鳳綰衣松了一口氣,半年的時間,足夠她將夜臨風往死里整了!
“王爺,這可怎么辦啊?”鳳綰衣抬起頭,哽咽地說道:“我這樣該怎么見人啊?”
大夫的話,引得夜臨風又后退了幾步,唯恐跟鳳綰衣說幾句話的功夫,自己也會得上這怪病。
要是換做從前,鳳綰衣這般撒嬌,夜臨風還會好一陣心疼,可是現在,她頂著一張大花臉,毫無美感,而且那些密密麻麻的疹子讓夜臨風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渾身不舒服,現下他只想趕緊離開這里。
“這段時間綰衣你就在院子里好好休息吧。”然后夜臨風又轉向屋里的下人,嚴肅地說道:“是誰在王妃的藥里動了手腳,最好主動站出來,本王可以從輕發落。”
屋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是一臉惶恐。
見問不出個結果,夜臨風只好對劉嬤嬤囑咐道:“這件事情就交給劉嬤嬤你了,好好查一查是誰這么大的夠膽,敢加害王妃。另外,多派幾個人照顧王妃,不準再出任何差池!”
這樣的照顧跟軟禁有什么區別?鳳綰衣忍不住冷笑,好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夜臨風無情了。
事情都交代完了,夜臨風也該離開了,鳳綰衣痛心地說道:“王爺還是趕緊離開吧,綰衣不想連累王爺。柳兒!送王爺出去!”
雖然是巴不得早點離開這里,但如果表現得太明顯,只怕會寒了鳳綰衣的心,于是夜臨風站在原地,悲痛地說道:“綰衣你說的這是什么話!本王怎么能對你置之不理?你且好生養著,放心,本王一定會替你找出這幕后黑手,然后狠狠給你出一口惡氣!”
可是要是這黑手是他的心頭寶呢?自相殘殺的畫面一定很精彩,鳳綰衣忍不住想到。
“柳兒!送王爺出去!”鳳綰衣轉過頭去,故作狠心趕夜臨風離開。
“哎,綰衣,你好好歇息吧,本王晚些再來看你。”
“王爺,柳兒送你出去吧。”說罷,柳兒微微抬起頭來,發現夜臨風正好在看自己,連忙低下頭去,仿佛一只驚弓之鳥。
眼前的這個小丫頭長得還真是水靈啊,大眼睛長睫毛,忽閃忽閃的,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訴說,尤其是她不知不覺中流露出的嫵媚之感,簡直讓人不忍拒絕,更為難得的是,這丫頭還很單純,這對男人來說,可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啊。夜臨風身下一緊,自己都嚇了一跳。
尤物啊尤物,怎么之前怎么沒發現?丞相府還真是個養人的地方,即便是丫鬟,也是這般楚楚動人。
夜臨風已經開始幻想柳兒在自己身下求饒的畫面了,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連忙起身離開,早將鳳綰衣拋出了腦外。
而劉嬤嬤急著去宮里,囑咐了蘇兒幾句之后,也離開了房間。
“小姐,你連早膳都還沒吃,蘇兒去給你做。”滿屋的人,只有蘇兒才是真正關心鳳綰衣的。
“不用了,我現在也不想吃。”不用做戲,鳳綰衣徹底放松了下來,好像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身體。
蘇兒在床前踏板上坐了下來,止不住地擔憂,問道:“小姐,以后該怎么辦啊?您好像一點也不擔心。”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鳳綰衣好笑地推了推她的腦袋,故意說道:“誰說我不擔心的?我現在可是毀容了,還不知道以后會不會留下痕跡呢。這下你家小姐真的沒人要了,又丑又兇。”
小姐才不是這樣呢!蘇兒撇了撇嘴,不滿地說道:“那您還將柳兒往王爺那里推!”
那個柳兒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安分的主兒,就算她自己想安分,長了那樣一張臉,又遇上了夜臨風,也由不得她了。
在丞相府里的時候,林素柔就格外忌憚著柳兒,不然鳳鴻澤早就注意到她了,也不會有后面的醉兒的事兒了。
“攔不住的人和事,又何必浪費力氣?你說要是鳳卿卿知道夜臨風又有了新歡,你猜會怎樣?”
看著鳳綰衣不懷好意的笑容,蘇兒無奈,看來安南王接下來有大戲要唱了。
不等蘇兒回答,鳳綰衣繼續說道:“快,去把南楓叫來。”
煙雨軒的薔薇花在一天之內,絕了蹤跡,其實不止煙雨軒,整座安南王府的薔薇花全都在一天之內拔除,換上了新的花種。
鳳綰衣中毒損了容貌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座王府,甚至傳遍了整座京城。
這廂夜鸞煌著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坐立難安,恨不得立即飛到安南王府里看看鳳綰衣是不是又在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那廂丞相府里的鳳卿卿卻按捺不住跑到了定北王府,求見夜鸞煌。
聽到驚天的稟報,夜鸞煌不禁疑惑,丞相府二小姐來找他干什么?遲疑了一下,夜鸞煌還是答應了。
為了見夜鸞煌,鳳卿卿可是花了一番心思,雖然沒有勾引的意思,但是愛出風頭的鳳卿卿無時無刻不想將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給所有人看。
刻意的裝扮落在夜鸞煌眼里,沒有贏得一絲好感,反而覺得她花枝招展的,惹人厭惡。
“卿卿參見定北王爺。”鳳卿卿邁著小碎步,不急不慢地走到夜鸞煌面前,然后行禮。
然而夜鸞煌根本就沒看她一眼,背對著她,冷聲問道:“不知丞相府二小姐來見我所為何事?”
剛見面就碰了個釘子,鳳卿卿不禁懊惱,但又不得不耐住性子,柔聲說道:“其實卿卿是為了姐姐的事情來的。卿卿聽說,姐姐病得很厲害,已經下不來床了,王爺知道嗎?”
已經這般厲害了嗎?不是說只是容貌有所影響嗎?怎的如今連床也下不來了?
這個消息順利地讓夜鸞煌回過了頭,他盯著鳳卿卿,冷聲問道:“怎么回事?是你親眼所見?”
被夜鸞煌的眼神給嚇了一跳,鳳卿卿好一會兒才穩住心神,忐忑地回答道:“卿卿還沒能去見家姐,只是昨日家母讓人投了拜帖,那人從王府回來之后說的,說是家姐中了毒,容貌受損無法見人不說,成天郁郁寡歡,病情又加重了,而且……”
話說了一半,鳳卿卿卻又不說了,好像有什么隱情。
“而且什么?快說!”夜鸞煌心急如焚,偏偏面上還有維持鎮定,語氣不免有些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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