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當(dāng)月上樹梢頭的時候,地里挖出來的洞穴里突然傳來一聲略帶驚喜的呼聲。
緊接著,便聽到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朝著地面而行。
原本圍坐在洞口旁等待的葉雪飛幾人聞聲都停下了各自手中的動作,不約而同的站起來,紛紛聚攏在洞穴口。
剛圍過來,從洞口里就伸出兩只滿是泥污的手。手掌寬大厚實,關(guān)節(jié)的位子都布滿了老繭。連接著手掌的小臂,肌肉線條分明,一直延伸到上端,鼓囊囊的肌肉塊,顯示了手臂主人的力量。
那雙掌分別撐在洞穴口堅實的泥土上,用力往外一撐。
見狀,圍聚過來的人都下意識的向后退一步,拉開空間。
下一秒,初八的頭就從洞口中冒了出來。
“喬爺,通了。摸到了墓壁,應(yīng)該是一個排水口。”初八臉上也滿是泥污,卻掩不住喜色。咧嘴一笑,那白森森的牙齒在夜里格外的明顯。
喬爺眼中也帶著點喜悅。不過,他畢竟是老江湖,見慣了各種場面,不會因此而失態(tài)。點了點頭,他對初八道:“好!辛苦了。”
初八憨厚的笑著搖頭,順著喬小白和極品伸來的手躍出盜洞,坐在一旁清理身上污垢,還有休息。
古時候的人對于墓葬的要求可不像現(xiàn)代的人那么簡單。
那個時候,死亡,對于人們來說,是另一種生命形式的轉(zhuǎn)變。越是有錢的人,對于死亡后的世界越是在意。
特別到了王公貴族的級別,他們的陵墓幾乎就是自己生前居所的復(fù)制。
所以,在古代等級越高的人,陵墓規(guī)格越高,占地越廣,結(jié)構(gòu)也更為復(fù)制。
為了防止墓穴被水浸泡,這樣規(guī)格的大墓里有著排水口是必然的。甚至,還有些專門留著給亡者登天而用的升門。
而這些排水口還有升門,很自然的就成為了土夫子的最愛。
因為,從這些位置進(jìn)入古墓之中,是最為安全的,也最為簡單的。
對于有經(jīng)驗的土夫子來說,通過洛陽鏟的打探,判斷進(jìn)入墓穴中最好位置的所在這是一個基本的能力。
喬小白點燃了一支煙,走到初八跟前,隨手遞給他。后者也不矯情,伸手接過后,道了聲謝,便將香煙放在嘴里大口的吸了起來。
很快,他身前就變得煙霧繚繞。
盜洞挖好,不代表立馬就能進(jìn)去。
首先,得讓它排排氣。畢竟封閉了千年,里面的空氣肯定不好。若是貿(mào)貿(mào)然的闖入,很有可能會誤吸入有毒的氣體,或者因為缺氧而窒息。
本來,按照土辦法,都是在盜洞挖好后先丟下一些活的動物,待它們都安然無恙的返回后,人再下去摸金。
可是,這一次過來,路上遇見那片萬僵陣的林子,初八準(zhǔn)備的兩只大白鵝都沒了。無奈,只好靠著經(jīng)驗計算排氣的時間,同時給每個人準(zhǔn)備上便攜式的氧氣筒,以防萬一。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初八腳底下的煙頭增加到了五個時,一直閉目養(yǎng)神的喬爺突然一睜眼道:“可以了。”
這句話看似有些突兀,但實際上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懂。
所以,當(dāng)喬爺話音落下之后,眾人頓時提起精神站起來,看向那黑黝黝的盜洞時,眼睛放光。
忽略不可預(yù)計的危險不計,眼前的盜洞對于他們來說就是一座千年的金庫。
喬爺看了眾人一圈,開口道:“有勞二位和我一起在前方領(lǐng)路,小白和初八就在后面壓陣,小道士就留在外面接應(yīng)吧。”
極品一聽,急道:“怎么把我留在外面?”說完,還不自在的左右瞄了一下。仿佛生怕從四周突然冒出什么東西來一般。
“讓你留下,你就留下,哪有那么多的廢話?”略懂一巴掌拍在極品頭上,打得他脖子一縮。
實際上,在經(jīng)歷了萬僵陣的遭遇后,他也不希望極品再跟著進(jìn)墓冒險。雖然墓中或許不再有危險,可是誰又能保證這一點呢?
極品之前已經(jīng)受傷,出于私心也好,出于擔(dān)憂也好,他都希望自己的這個徒弟留在外面安全的地方等著他們回來。
所以,喬爺?shù)陌才挪坏貌徽f符合了他的心意。
“師父……”極品眼中滿是委屈之色,抬手摸著被師父敲打的地方有些不甘。若是一開始告訴他此行的目的,他或許巴不得留在地面上等待。可是,經(jīng)歷了這些危險,還差點命喪尸口,到了最后,居然不讓他去摘取勝利果實,親眼看看這千年的古墓,實在是太讓人無法接受了。
可是,師父的命令,他也不敢違抗。
在略懂那里得不到通融之后,極品只得將求助的視線投在了葉雪飛身上。
不過,后者并未有他所想的那么好心,當(dāng)極品的眼神飄過來的時候,她卻好似沒有看到的移開了視線,撇開了頭。
這個動作,讓極品有些失望。卻也明白師叔的意思和師父一樣,都是希望自己留在上面。
見此,他也不再反抗,只得點頭道:“好吧,我在上面等大家平安回來。”
做好一切安排之后,喬爺終于領(lǐng)著其他人下墓。
喬爺對墓穴結(jié)構(gòu)最為熟悉,略懂又精通陣法,什么都略懂一些,而葉雪飛對付妖魔鬼怪也是得心應(yīng)手。
這樣的組合打頭陣,一般來說已經(jīng)是屬于三保險的范疇。
無論在古墓中遇到什么危險,大家都有全身而退的機(jī)會。
順著盜洞進(jìn)入古墓,在喬爺?shù)念I(lǐng)路下,幾人輕松進(jìn)入墓穴內(nèi),向主墓室前進(jìn)。
路上,雖然有些小機(jī)關(guān),但大多都因為年代久遠(yuǎn)而失效。即便有些還能發(fā)揮作用,但有著略懂在,基本上也都被破除。
很快,幾人就走過耳室,進(jìn)入主墓室之中。
古墓外,極品一人坐在火堆旁等候。四周的漆黑將他籠罩,那一堆篝火是唯一能幫他驅(qū)散黑暗之物。所以,他手里拿著一根柴火,小心翼翼的不讓篝火熄滅。
“都這么久了,怎么還不回來?”也不知道獨自守候了多久,極品終于忍不住開始嘀咕。
除此之外,他還不時的抬頭望向安靜的洞口,期待里面有人爬出來。
只是可惜,每一次都是失望。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時間漸漸流逝,極品從天黑等到天亮。在黎明時分,太陽重新升起,大地恢復(fù)光明的時候,也在極品等得心焦,幾次三番想要入洞的時候,盜洞口終于有了反應(yīng)。
極品心中一喜,忙站起來三兩步跑向洞口。
他剛跑到洞口的時候,一個頭便冒了出來。那熟悉的發(fā)髻,讓極品激動的叫喊道:“師父!”
“臭小子,誰讓你過來的?萬一出來的是粽子,你丫就是在送菜懂不懂!”略懂半個身子才冒出洞口,就對著一臉無辜的極品劈頭蓋臉的痛罵。
極品被罵得縮了縮脖子,悻悻的向后退了幾步。突然,又想到不對,再次快步向前,伸手將略懂拉出來。
過程中,略懂噴著唾沫星子對極品罵罵咧咧,將后者幾乎都罵得把頭埋進(jìn)了衣領(lǐng)里。
“行了,老家伙,要教訓(xùn)徒弟上去再說,別拖拖拉拉的耽誤大家時間。”就在這時,洞穴里傳來喬爺有些發(fā)悶的聲音。
聞聲,略懂閉住了嘴,吹胡子瞪了極品一眼,爬出了洞口。
緊接著,喬爺也跟著爬了出來。之后便是葉雪飛,初八和喬小白是最后爬上來的,不過他們倒不是空手而回,兩人手里都扛著兩個大大的防水布袋,裝得鼓鼓囊囊,看樣子收獲不小。
“師父,師叔,喬爺,大家都沒事吧?”極品匆匆掃了眾人一眼,見雖然神情都有些疲憊,但好在沒有什么新傷,眉宇間又泛著喜色,猜想此行還算順利。
“沒事沒事,就是有事也是喜事。”喬爺擺擺手,有些氣喘的拍著自己身上的泥灰。看來,這一夜勞累,以他的身體也有些扛不住了。
稍事休息了一下,補充了些食物之后,才圍坐一起清點戰(zhàn)利品。
初八和喬小白帶出來的東西,自然都是這趟倒斗的收獲。墓主人到底是誰,恐怕除了喬爺和喬小白感興趣之外,其他人不會在意。
就像葉雪飛,她在意的除了九玄龍凰鎧的殘件之外,就是這一次能夠分到多少。
畢竟,她那越來越龐大的勢力,在不斷產(chǎn)生價值的時候,也需要更多的周轉(zhuǎn)資金。
喬爺將帶出來的寶貝一件件放在大家面前,欣賞了一圈后,嘆了口氣道:“還是老規(guī)矩,這些帶出來的寶貝,若是有喜歡的,每個人可以選一件。剩下的,我拿去處理之后,再把錢打入大家的賬戶里。只是可惜,這一次最終還是有負(fù)所托。”
說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喬爺?shù)哪樕兊糜行╇y看,就連喬小白和初八二人臉上的笑容也都沒了。
看樣子,這三人是因為沒有完成委托人的任務(wù),生怕回去后不好向那位老人交代,所以才如此。
葉雪飛摸了摸鼻尖,垂下眼眸,斂去了眼中的情緒。
她自然不會去說明什么,就讓他們以為鎧甲殘片不再這個古墓之中好了,至于那雇主信不信,就與她無關(guān)了。
只不過,那個雇主的身份,還是讓葉雪飛十分好奇。
到底是誰,知道九玄龍凰鎧的存在?而且還在打它的主意?
這一次,要不是澹臺鏡莫名出手,她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順走九玄龍凰鎧,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雪飛妹子,你看看這堆東西里,可否有喜歡的,想要帶回去做個紀(jì)念?”喬爺最先問的人就是葉雪飛。也不知道是出于女性優(yōu)先的國際慣例,還是出于葉雪飛出力最多的想法。
葉雪飛微微一笑,也不推托,眸光在那堆千年后重見陽光的寶貝上掃了一眼,便落在了一枚玉扳指上。
那枚玉扳指是難得的帝王綠翡翠雕刻而成,上面雕刻著精美的龍紋,看上去霸氣威武非凡,一看就不是凡品。
或許是因為墓主人生前經(jīng)常把玩,翡翠的色澤十分油亮,清透,帶著絲絲靈氣。
龍紋活靈活現(xiàn),仿佛真的是困住了一條游龍在其中一般。讓人舍不得移開眼線。
葉雪飛伸手從一堆寶貝里拿起那枚扳指,放在手中愛不釋手。之前,她曾經(jīng)從楚天謬那里得到一枚聚靈玉所制成的扳指,如今還掛在她的脖子上藏在衣服里。
眼前這枚扳指,帶著王者之氣,卻又有些飄渺出塵之意,葉雪飛一眼就看上,覺得它適合楚天謬。
‘便宜這個家伙了。’葉雪飛將扳指握在掌心,嘴角微微上翹,對喬爺?shù)溃骸皢虪敚揖鸵恕!?
對此,喬爺自然沒有什么異議。
接著,其他人也都各自選了一件喜歡的寶貝。剩下的都讓喬爺三人帶回去一并處理,之后再把所得的錢分成幾份打入各自的賬戶之中。
因為大家都以為在萬僵陣中是葉雪飛救了他們,所以都一致同意讓她多領(lǐng)一份錢。對此,葉雪飛自然沒有傻傻的拒絕。
完事之后,葉雪飛帶著對略懂依依不舍的極品返回容城時,恰好碰上周末的最后一天,也好讓她在返校銷假之前得以休息。
回到容城,極品被葉雪飛打發(fā)回去了顧問工作室,自己則在給母親報平安之后,獨自在容城中閑逛。
不知不覺中,葉雪飛走了許久,感覺有些累了。
當(dāng)她站住腳,打量四周想要找一個地方休息片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不知不覺的走到了有間茶館。
“葉小姐,您來啦!”站在門前的咨客自然不會認(rèn)不出這位多次來過茶館而且關(guān)系與老板不凡的少女,當(dāng)即禮貌的道。
葉雪飛回過神來,對咨客笑了笑點頭:“路過而已。”說完,她便想起楚天謬臨走時,托她看著茶館的事。
突然間,她有些不好意思來。
畢竟,她雖然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可是因為自己的事也繁雜得很,倒是真的沒對茶館上過什么心,想想,還真有點對不住楚天謬的囑托。
“咳咳。”葉雪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再次抬頭看向那塊招牌,撇撇嘴道:“我進(jìn)去坐坐。說著,就在咨客的微笑中提步進(jìn)來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