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面對陡現(xiàn)的殺招,陳元鼎有些措手不及,暗嘆自己終究還是大意,加上這些時曰忙于生態(tài)城的事務,這才被殷紹立、李川祥等人鉆了空子,揪到自家兒子的把柄!
雖然關乎省臺欄目組的處理,市委市政斧是不能直接插手,但卻可以向省委省政斧提出意見,以擾亂輿論為由,控訴《星海熱線》的弊端,這樣一來,作為省委副書記的李川祥則掌握口實,進而發(fā)難,目標直指陳瀟!
對于消息不脛而走,陳元鼎也懷疑是有人從中作梗,故意把火燃向《星海熱線》,可此般局面下,多想也是無益,誰讓如今情況特殊,偏偏陳瀟又撞在了槍口上呢,不管是不是他的責任,終歸是有人要拿他開刀的!
顧太華睨了眼面沉似水的陳元鼎,嘴角的弧度愈發(fā)上揚,煞有介事道:“我也同意紹立市長和李書記的意見,如今信息傳播已經(jīng)進入高速發(fā)展階段了,通過網(wǎng)絡、媒體等渠道,群眾可以快速獲取各類訊息,也能更全面監(jiān)督我們干部的職責落實,但事物終歸是有正反兩面,媒體新聞這把寶劍用好了,能為建設和諧安康社會披荊斬棘,可一旦不加約束,也容易造成耗損!
“現(xiàn)在很多媒體,就為了吸引眼球、追求利益,花樣百出的制造各類噱頭,往往一件捕風捉影的小事,也能大肆渲染,引起了老百姓對我們的諸多不滿甚至是對立情緒,情況再這樣惡化下去,受害的只是我們干部和人民,就比如這次省廣電臺……”
聽著顧太華滔滔不絕,大多常委們充耳不聞,可任誰都清楚,這笑面虎是要借題發(fā)揮,好好拾掇下陳家的那公子哥,順便打擊陳元鼎的氣勢。
“我個人覺得這事也給我們敲響了一記警鐘,以后市委宣傳部得更嚴謹對待類似的事件,把控好輿論這關,同時我建議,就此事和省委省政斧展開研究討論,對云江市乃至星海省的各大市屬、省屬媒體進行合理有效的整頓,避免再有無良媒體人為了私人利益混淆視聽!”
顧太華說得鏗鏘有力、義正言辭,這一次,可算是他來云江后,最酣暢漓淋的一刻了,從下腹油然而生一種揚眉吐氣的甘美。
市委宣傳部長崔蘭菊面色數(shù)變,蛾眉軒起又舒展,對顧太華的步步緊逼十分反感,只是一件小事罷了,用得著大動干戈嘛,還說媒體放肆渲染,就憑你顧太華這舌燦蓮花的本事,才最應該去搞傳媒新聞事業(yè)!
唯恐天下不亂!
“顧書記,先不要說這么絕對嘛,事情還沒查清楚,怎么就肯定是省廣電臺透露出不實消息呢?”
清冷的聲音傳出,所有人都看向了號稱梅超風鬼見愁的鐵腕女強人葉文詩。
顧太華瞇了瞇眼,皮笑肉不笑道:“葉書記,可不是我個人有偏見,調(diào)查組也進行過嚴格查證,證實到目前為止,只有《星海熱線》一家媒體親自去采訪過,可能你對事情還不是太清楚,所以還有些誤解,呵呵。”
氣氛瞬間冷了幾分,誰都聽得出,顧太華這話的潛臺詞,是讓葉文時不了解情況就閉嘴!
葉文詩面罩寒霜,冷聲道:“顧書記,你都說了,媒體是我們和群眾之間的溝通橋梁,只有橋梁筆直了,彼此的聯(lián)系才能暢通無阻,對于宣傳工作我了解不多,但我從事這么多年的紀律監(jiān)察工作,也明白,只要我們行事光明磊落,何懼流言四起,如果民政局從開始就把事態(tài)開誠布公的向捐款方和社會說明,哪會惹出這些紛亂?”
頓了下,意味深長道:“就怕有些人確實是心懷叵測,意圖欲蓋彌彰啊。”
顧太華氣得肝火大盛,論起口舌犀利,在場的廳部級高官們幾乎無人勝之!
嗅到濃重的火藥味,陳元鼎咳嗽了聲,打圓場道:“關于這事的論斷,暫時延后吧,等調(diào)查組查明情況,匯總消息后,我們再決定如何向省委領導提交意見報告。”
現(xiàn)在火苗爆起,想撲也遲了,只希望能盡量保得陳瀟和《星海熱線》周全了。
顧太華輕哼了聲,心下卻是不以為忤,反正事已至此,大可以好好教訓下陳家那公子哥,何必計較這一時之氣?
正當顧太華勾勒著接下來如何聯(lián)合李川祥找回場子,房門忽然被敲響,待秘書走去開了門后,市政斧秘書長解開懷站在門口,探頭探腦地環(huán)視了一眾領導后,看向了殷紹立。
“有事?”
殷紹立見解開懷的面色踟躕不決,于是跟眾人點頭示意后,快步走了過去,不過當他就要帶上門的一刻,聽到解開懷的低聲匯報,臉色頃刻大變。
這一幕,自然被耳聰目明的眾人捕捉到了。
解開懷不僅是殷紹立扶持起來的心腹,也是這次福利院事件調(diào)查組的組長,這層關節(jié),使得在座的常委們紛紛嗅到了詭異的端倪!
驀地,針落可聞的會議室里,嗡嗡的手機震動聲響徹起來,而且還是從兩個方向同時傳遞出來,眾人稍加辨認,迅速朝關建橋和葉文詩看了去!
看著關建橋、葉文師追隨殷紹立的步伐一起走了出去,氣氛轉(zhuǎn)瞬微妙,常委副市長畢俊明和崔蘭菊相視一眼,默契達成了一個認知:事態(tài)有變!
而顧太華則滿心不安,屁股上猶如爬上了一群螞蟻,如坐針墊,常年培養(yǎng)起來的宦海意識作祟,隱約有不好的預感,咋一聽到開門聲,忙轉(zhuǎn)頭瞧去,就見到那三人走了回來,當看到一向喜怒不形色的殷紹立,此刻竟是腮幫偶爾抽動,當即懸心吊膽道:“出什么事了?”
葉文詩不無譏諷地睨了他一眼,氣定神閑地回到位置上,關建橋有板有眼道:“剛剛接到消息,瑞華建筑的法人代表管煒已經(jīng)被江濱區(qū)分局經(jīng)偵大隊拘捕了,江濱區(qū)一家剛竣工的娛樂城報警稱瑞華建筑涉嫌商業(yè)欺詐,嗯……據(jù)說承包工程的裝修公司提供了切實證據(jù),似乎瑞華建筑犯下的經(jīng)濟罪還不少,就不知道福利院的工程里,有沒有問題了。”
聲音剛落,顧太華臉色唰白,喉結(jié)猛然間一震,所有的聲音統(tǒng)統(tǒng)吞回到了肚子里,感受到四周嘲諷調(diào)笑的目光,笑面虎的形象仿佛成了哭面虎。
…………
被人擺了一道,陳瀟自然不會隱忍不發(fā)。
在坊間猜忌迭起之際,他就察覺是有人想借機整自己和《星海熱線》,于是讓吳曉居于幕后派人聯(lián)絡了瑞華建筑,并且以要火速開業(yè)為由,短短半天時間就簽訂了合同,并且很大氣地開出了高額費用。
面對豐厚利潤,做慣貓膩勾當?shù)墓軣樧匀徊粫周洠由嫌泻笈_撐腰,有恃無恐下,采購的各批材料和原料盡皆以次充好。
本以為又能魚目混珠,可沒想到,吳曉早已盯上了這家伙,第三天早上,當裝修隊剛開工,他就領著一個據(jù)稱業(yè)內(nèi)行家的朋友檢驗過這些材料,和合同規(guī)定的標準差了好幾個檔次。
這裝修公司經(jīng)常接瑞華建筑的代工生意,見被戳破也沒太慌亂,直說是材料搞錯了,換一批回來就好了,可吳曉哪能這么輕易作罷,不僅讓人立刻看住裝修隊,同時電話敲出去,凌躍立刻領著江濱分局的人馬奔赴而來。
后來裝修公司的老板親自跑來,眼看軟語無用,就想來硬招,把瑞華建筑的后臺搬出來,可一聽吳曉他爸是省公安廳廳長,立刻嚇得魂飛魄動,在對方的質(zhì)問兼威逼下,也顧不上三七二十一了,果斷把管煒推了出來,說偷梁換柱的勾當都是管煒主使,自家公司只負責承接工程。
兩番對質(zhì),當?shù)弥鹑A建筑只是支付了這家裝修公司合同上十分之一的款額,吳曉火冒三丈,放下狠話,如果對方不配合調(diào)查,以后不僅甭想繼續(xù)在星海省做生意,人也得擦干凈屁股準備去蹲牢獄。
胳膊擰不過大腿,見被抓到把柄,裝修公司的老板哪敢忤逆堂堂省廳廳長的公子爺,灰頭喪臉地跟著凌躍去了分局,把這兩年里,自家公司承接瑞華建筑的眾多項目和盤托出,除了不久前的福利院工程,去年云江廣場的項目中,管煒更是以慣用手段榨出不菲利潤。
雖然江濱分局不清楚這些工程究竟造價幾何,可當看到裝修公司提供的賬目,那極為低廉的代工費和材料費,深覺蹊蹺,立刻通知了市局局長關建橋和福利院事件調(diào)查組。
調(diào)查組重新開展對福利院工程的調(diào)查,通過管煒這條小魚,挖出了市民政局局長游君飛,旋即,市紀委趁勢介入,通過各項人證物證,游君飛以權(quán)謀私的罪責確鑿無疑,幾天后就被雙規(guī)。
各路媒體聞風而動,報道了福利院工程出現(xiàn)的紕漏,使得坊間輿論涌起,作為受害方之一的駱氏集團,由負責人駱佳琪親自接受采訪,直言不諱地講明相信云江市委市政斧會做出公平公正的裁決,同時集團也不會因為此事就對往后的公益事業(yè)退縮,最后宣布,將聯(lián)合香江各大名流,為市兒童福利院投資建造一所全新的院樓。
此舉自然贏得了大眾極好的口碑贊譽,但在逐漸和諧的氛圍中,省政斧大院里忽然風云陡變,副省長張克力在半月后正式辭職,原因撲朔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