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美麗等著陳秀云的回答,目光緊盯著陳秀云的表情。她知道陳秀云會不高興,但想起制片廠許諾的好處,她又實在沒法放棄。
“那還真不巧了,隊長先前來過了,要租我家一間房,每個月也有補貼。”陳秀云思來想去,只有這一個法子了。
馬美麗臉色當即不高興了,“隊長明明說你沒答應,不然我也不能提著東西上門來?!?
陳秀云詫異,“我什么時候拒絕了,我當時和隊長說的是考慮考慮,畢竟我家就我和倆閨女,住進別人來不方便?!?
馬美麗有點急,“那你咋又想答應了?”
陳秀云服了馬美麗了,她為什么會答應,她心里沒數(shù)嗎?
“隊長說有補貼,只要不讓男同志住進來,那點補貼也是個進項,我想了想,讓人住進來也行呢?!?
馬美麗嘴張了合合了張,到底把心里的話都憋了回去。
陳秀云把那一斤果子提起來給她,“忙我?guī)筒簧?,東西你還是提回去吧?!?
馬美麗心里有氣,也確實舍不得這一斤果子,拒絕了兩嘴后在陳秀云的強勢之下把果子接了回去。
等回到家,姜有福見她又把果子提回去了,問道:“咋回事?大嫂不同意?”
李老太從屋里出來了,“我是她婆母,她能不讓我住進去?”
姜有福說道:“媽,你聲音小點,還想鬧到人盡皆知,到時候再上電影?”
李老太心里不服氣,面上卻收斂了。陳秀云是她的兒媳,她住她家不是天經(jīng)地義?只可惜上次的教訓太過深刻,到現(xiàn)在她都不敢支棱起來。
馬美麗撇嘴說道:“大嫂不想讓我們住進去,說是答應了隊長,給制片廠的女同志騰出一個屋子?!?
姜有??粗稚系墓?,“所以你就又把東西提回來了?”
馬美麗有點理虧,卻還是說道:“她都不幫忙,這東西給她也是白給。”
李老太這回是贊同二兒媳的做法,點心給陳秀云可不就是白給?
姜有福無語至極!有這樣辦事的親戚嗎?人家搬新房,身為親戚,去送點禮也是正常人情往來,結果馬美麗倒好,人家拒絕了,又把東西原封不動的提了回來。
“你真是頭發(fā)長見識短!一包果子,值得你當寶貝一樣再提回來?”
姜有福說著話,提著鋤頭下地上工去了,他本來就在地里干活,不過是被親娘叫回來說把院子“借”給制片廠的事。
這邊,姜馨玉到了學校門口下了自行車,陳奕又掏出一包牛軋?zhí)墙o她,“星期五我要是沒來,你就和同學結伴回去?!?
每個星期,只要他送她,進學校前他都會啰嗦的囑咐這么一句。
姜馨玉嘟囔道:“你好啰嗦。”
陳奕就盯著她,目光靜靜的盯著,在他即將全須全尾的叫她名字時,一個男生走到了近前。
“姜馨玉,這是你哥?”男同學看向陳奕的眼神讓陳奕有些微妙。
陳奕眉目淡淡的說道:“我是她對象?!?
男同學已經(jīng)見過幾次陳奕或接或送姜馨玉,也知道姜馨玉家就兩個姐姐,可萬一是親戚家的堂哥表哥啥的呢?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氣來問,得到回答后,心里的失望無以復加。
等人走了,姜馨玉哼唧一聲,“對象?那確實是對象?!?
陳奕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反正就覺得她話中別有意味。
“姜馨玉,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姜馨玉每次聽到他完完整整的喊自己的名字時,心里都會升起微妙的情緒,就好像,她這個人在他心里是有一席之地的。
“我就耍流氓,咋的啦?”姜馨玉紅唇微翹,理直氣壯的看著他。
陳奕從鼻中發(fā)出了輕微的氣音,他下意識慢條斯理的摸了摸袖口,卻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穿的不是挺括合身的西裝和襯衣,而是這個年代的特色土氣衣裳。
“你知道怎么耍流氓嗎?”他的眸色突然變深,目光突然變的意味深長起來。
姜馨玉瞬間就想起和他結婚后二人同床共枕時的畫面。他這個人,平日里看起來正經(jīng)斯文的很,到了那個時候,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她下意識站直身子,沒有什么威懾力的瞪了她一眼,“你想的美!”
說完她提著自己的東西就往學校跑了,身后像是有狗在追。
陳奕心里哼了一聲,姜馨玉現(xiàn)在還和他玩起心眼了。經(jīng)過這幾個月的相處,他大概知道了她的打算。
和他處對象,處到明年恢復高考,她就能包袱款款的離開這里。至于他這個所謂的對象,能不能轉(zhuǎn)正那是個問題。
陳奕也想把剛才姜馨玉走之前說的話還給她,“你想的美!”
想的是真美!
他是男人,是她的丈夫,即使到了陌生的時代,他也會肩負起照顧她的責任,他心甘情愿的對她好,只是無法接受她可能想過以后嫁給別人的可能。
想到這里,陳奕突然愣住了,他眉目微凝,一腿撐地,自行車停在了路邊,認真思索了起來。
此時他突然意識到,姜馨玉對于他來說不僅僅是責任,他對她的占有欲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他是喜歡她的。
如果只是出于丈夫?qū)ζ拮拥呢熑?,那到了這個世界后,他可以照顧她,骨子里的教養(yǎng)也該讓他尊重她選擇要過的人生。
去他媽的尊重,姜馨玉是他妻子,以后她只能還是他的媳婦!
陳奕想起那次他剛把自行車買回來,從縣城送姜馨玉回大隊的路上,姜馨玉的質(zhì)問,她問他喜歡她嗎?
想到這里,陳奕眉頭微舒。那時他不能夠完全體會她的心情,現(xiàn)在豁然開朗。如果姜馨玉不是喜歡他,不是在乎他,當時又為什么要那么問他?
想起她的控訴和過去二人的婚姻,陳奕心中愧疚,當初確實是他忽視她太多。
陳奕明白了他和姜馨玉之間的癥結所在,決定這個星期來接她時就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思。等他再次蹬起自行車時,腿腳都輕快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