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森早就知道了楊凌包圍嚴家的事情,他怎麼也想不通,明明都安排好了,怎麼還是讓楊凌給逃脫了。他忽然想到楊凌昨晚說的話,一股寒氣從心底冒了出來,楊凌這是來兌現承諾來了。可是這樣的承諾會要人命的,說實話,這個環境下,嚴森打心眼裡不想跟楊凌見面。可是沒辦法,自己爺爺叫他出去,他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嚴森臉色慘白地站在嚴家的大門口,先是對著老狐貍行了一禮,又強裝鎮定地看著楊凌:“楊大人,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聊聊天成嗎?”楊凌齜起白森森的牙,顯得分外恐怖:“就聊我們昨晚沒有聊完的話題,嚴公子,你看怎麼樣?”
“楊大人一定是說笑了,我昨晚一直在家讀書,從來都沒有出去過,又談何和楊大人聊過天呢?”嚴森分辨道。
“這麼看來,還是我出現幻覺了?”楊凌笑道。
“當然,一定是楊大人認錯人了!”老狐貍接過話茬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說不定有一個人和森兒長得一模一樣,這也不足爲奇的。”
“這樣啊,看來嚴森一定不是你家的種了,我可真爲你們嚴家感到悲哀,居然有個雙胞胎都不知道。”楊凌轉過頭對嚴森說道:“想必是令堂一定沒有說過你還有一個兄弟的事情吧?嘖嘖,看不出啊,堂堂嚴家,居然還藏著這麼些齷齪。”
楊凌的話能活生生把人給氣死,老狐貍瞪著眼睛道:“楊大人,既然現在誤會已經解除了。所以請楊大人不要再騷擾我嚴家了。”這個時候圍觀羣衆已經將嚴家給圍得嚴嚴實實,老狐貍可丟不起這個臉啊。
“聽說。嚴家世代也是出官的,怎麼這點規矩都不懂呢?”楊凌譏笑道:“這審案。可不是憑各自的一面之詞就能結案的,我這可有證人呢!”楊凌說著將蘇晴嵐從軟轎裡請了出來。
“嚴公子,事到如今,何必再狡辯呢,不如像個男人一樣,承認錯誤,爭取取得楊大人的諒解,這纔是正途啊。”蘇晴嵐嘆口氣說道,一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疼得蹙起眉頭來。
“放屁!”此時的嚴森再也沒有世家公子的溫文爾雅,赤紅著眼睛,指著蘇晴嵐罵道:“分明是你這個賤人,和這個狗官勾搭成奸,欲置我們嚴家於死地。”
楊凌冷哼一聲:“嚴森,你好歹也算一個讀書人,要明白,君子絕交而不出惡語,這點修養也沒有了嗎?”
“對於你這樣的狗官。有和交情可言?”嚴森罵道:“狗官,你記住,我嚴家不屑與你爲伍!更沒有什麼交情!爺爺,對於這樣的狗官。多說一句話都是污了我們的嘴,走,不用理他。我倒不信他敢對我們怎麼樣!”
“弓弩手準備!”楊凌大喝道:“要誰敢動一動的,給我射成篩子!”
“是!”弓弩手集體應道。將手中的弓箭拉成滿月。
“楊大人,剛纔多有得罪。你不要一般見識,有什麼話好好說。”老狐貍趕忙打圓場道。
“怎麼?現在願意跟我好好談了?”楊凌譏笑道。
就在僵持的時候,人羣中忽然分開,只見溫知府帶著大批的杭州府衙役,走過來對楊凌說道:“楊大人這是何意?爲何帶兵包圍嚴家?”
“溫知府啊,來得好不如來得巧,正好,這裡有一個狂徒,昨天晚上居然敢綁架朝廷命官,並且意圖行刺,正好你是杭州知府,看看你治下出了什麼樣的狂徒!”楊凌說著指著嚴森。
溫知府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小聲對楊凌說道:“楊大人,而今你平安歸來,正是應該開心的時候,何必與嚴家爲敵呢?要知道嚴家是江南有數的世家,往來婚姻,朝中奧援無數,楊大人今天立威容易,將來朝堂上恐怕站不住腳啊。”
楊大人一語不語,微笑著看著溫知府,一直笑得溫知府心裡直發毛,這才說道:“我是沒關係的,反正這個官我也不怎麼想當,正好趁此機會,我繼續過我的逍遙日子。”說到最後,又喝道:“倒是溫大人你,似乎忘了一件事,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既然今天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又如何能不管呢,對吧?”
“這……”溫知府恨恨地跺跺腳:“既然這樣,請楊大人把嚴森交給我,這件事發生在杭州府治下,自然應該交由杭州府管理。官場有官場的規矩,楊大人放心,我一定會給楊大人一個滿意的答覆的。”
“溫知府啊,就衝你剛纔那番話,你覺得我會放心把此人交給你嗎?”楊凌笑道。
“楊大人莫不是在懷疑我會包庇此人?”
“你說呢?”楊凌頭也不回道:“你是官,我也是官,這審案我還是會審的,不如就讓溫知府看看我是怎麼審案的,正好我也是苦主,想必溫知府一定沒什麼意見吧?”
楊凌都把話說得這麼死了,溫知府自然不會再無趣地想改變些什麼,只好退到一邊,不再說話。
楊凌對嚴家衆人繼續叫道:“既然你們說,蘇小姐不能作證,那我想問問你們,嚴森昨晚可有不在場的證明?對了,提醒你們一句,你們自家人是不能作證的,我是不會採納的。”
“這……”嚴家人無語了。
“好,既然這樣,我會叫出我的下一個證人!”楊凌拍拍手,楊全從人羣中走了出來。
“楊全?”嚴家人自然不會不認得自己人。
“楊全,你把昨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都說一遍,不準有一絲遺漏,一定要把昨天的事情詳實地讓所有人明白。”楊凌吩咐道。
“是!”楊全應一聲說道:“昨天,二少爺忽然帶著我和老李一起去監視楊大人,等楊大人走進一個死衚衕的時候。忽然吩咐我們一起綁架了楊大人,然後帶到了城外的莊園內……”楊全原原本本將昨天的事情給說了一遍。
衆人一聽。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沒想到二少爺居然幹出這樣的事情。嚴森紅著眼睛。要衝下來,叫道:“楊全,我嚴家待你不薄,你爲何要陷害我們嚴家?”
“什麼叫陷害?”楊凌很不滿:“嚴公子,請注意你的措辭,我可是一直在耐心地對你們解釋,如果你還是冥頑不靈的話,可別怪我也不講規矩啊?”
“孽畜!你到底幹了些什麼?”老狐貍重重地將柺杖頓在地上,疾言厲色地對嚴森喝道:“你說。剛纔楊全說得是不是都是真的?你知不知道,你會把嚴家都給害死的呀!”
“爺爺救我啊!”嚴森跪下來道:“他說得都不是真的,爺爺救我!”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可狡辯的呢?嚴森,老實告訴你,如果你只是單純地綁架我,我還不會動這麼大的肝火,可是你居然想殺我,你簡直喪心病狂!”楊凌叫道。
“楊大人。千錯萬錯,都是我沒有盡到教導之責,請楊大人網開一面,我嚴家上下感激不盡。”老狐貍知道事到如今。再多說什麼也沒用了,希望把責任都攬過來,這樣楊凌或許還會投鼠忌器。
“當然是你的錯!難道會是我的錯嗎?”楊凌卻不吃這一套:“現在我懷疑你跟就是幕後指使。”
“啊?”老狐貍驚呆了。什麼叫顛倒黑白,什麼叫是非不分。他今天總算是見到了。
“動手!”楊凌大手一揮:“別讓嚴家一個人逃脫了!”
立刻有如狼似虎的士兵就要上前抓人,“溫知府。暫時借用一下杭州的大牢,事後我會向朝廷解釋的。”楊凌轉過頭,對溫知府說道。
溫知府滿嘴都是苦味,今天惹了一身騷不說,還不知道楊凌將來會怎麼編排自己呢,只是形勢比人強,他就是想拒絕,也沒法拒絕,只好鬱悶地點點頭。
“老闆!小心!”二師兄忽然大喝一聲,連忙將楊凌護在身後,就在這時候,只見一道破空之聲傳來。
過了一會,楊凌只見臺階上的嚴森忽然軟綿綿地倒了下去,嘴角邊是一灘黑血,分外刺眼,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彷彿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楊凌反應過來,這是有人要殺嚴森滅口啊,楊凌恨恨地罵了一句:“嗎的!二師兄,趕快跟上去啊,去把那個刺客給老子抓住,有好多事情,老子一定要知道。”
“可是,老闆,你身邊?”二師兄猶豫道。
“我這裡這麼多人,難道都是死人嗎?”楊凌咆哮道:“現在就去,必須給老子抓活的!”楊凌一定要知道那個夫人到底是什麼玩意,那感覺就像自己被一條毒蛇給盯上了,不把這條毒蛇給揪出來,楊凌以後睡覺都不會安穩的。
“是!”二師兄只能答應一聲,幾下兔起鶻落,就躥出老遠,看來二師兄平時還是隱藏了自己的本事啊。
此時,老狐貍已經淚流滿面,看著心愛的孫子就死在自己的面前,那種痛,是他所不能承受的。楊凌走上前,冷冷地說道:“善惡終有報,顯然你還不知道,你孫子揹著你都幹了什麼。不過這並不妨礙我要抓你的決心。”
老狐貍流著淚,憤憤地擡起頭,盯著楊凌說道:“善惡終有報,希望楊大人記住你今天說的話,老夫等著將來看你的下場。”
“放心,我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比你活得還久!”楊凌笑道:“我會好好活著,看著這世界的惡人最後都受到了什麼下場。帶走!”
所有的士兵得令,將嚴家上下無論主人還是僕人都抓住。楊凌又對溫知府說道:“請溫大人將嚴家先封起來,嚴家到底怎麼處置,還是要聽朝廷的發落的。”
嚴家幾百口人,就這樣哭哭啼啼地被士兵們押往杭州府大牢。楊凌看著杭州府的衙役將嚴家的大門給貼上封條,這才轉身,對蘇晴嵐說道:“我派幾個人先送你去醫館。等我忙完了,就來找你。你放心。我不會濫殺無辜的。”
蘇晴嵐點點頭,回身鑽進了軟轎裡。這個時候。二師兄也回來了,手上還拎著一個人。楊凌急忙走上前去查看,卻見那人早已經死透了,楊凌不禁勃然大怒,對著二師兄責怪道:“不是說了讓你抓活口的嗎?怎麼還給我帶回來一個死人?”
“我也想啊!”二師兄摸著自己的大光頭道:“這個人是自己服毒的,他打不過我,就咬破了自己牙齒裡的毒囊。對了,我還從他身上發現了,剛纔射死那個姓嚴的人的毒針。是見血封喉的毒藥。”
“死士?”楊凌倒吸一口冷氣:“看來那個夫人所掌握的力量遠遠超過我的想象啊?”
“什麼夫人?”二師兄不解地問道。
“這個就不關你的事了,二師兄啊,以後你千萬一定要跟好我,我可是很怕死的。”
“沒問題!”二師兄拍著胸脯保證道:“不過以後,一頓飯要變成四個雞腿!”
楊凌立刻就火了:“放屁!難道老子的小命在你眼裡就值兩個雞腿嗎?”
“是每頓多兩個。”二師兄糾正道。
“那也不行,以後每頓我給你準備一隻燒雞!老子的小命有那麼便宜嗎?”楊凌委屈道。
“其實,我更喜歡雞腿!”二師兄本還想再爭取一下,被楊凌的眼神給瞪了回來。
“你們知道這世界上有沒有什麼組織的首領是個女的嗎?”楊凌對著特殊戰線的那幫人問道。
所有人都搖搖頭:“沒有,並沒有女的。”
“這就奇怪了。”楊凌說道:“雖然有些事我還做不得主。不過從今往後,麻煩你們注意一下有沒有什麼組織的首領是個女的。”
“楊大人,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大了,有這麼一個女人老是跟老子過不去。以前在京城裡給我搗亂,現在在杭州居然還有她的死士,並且昨天晚上就有人跟那個嚴森聯繫了。這個女人所圖甚大,不管怎麼樣。你們以後一定多注意。”
楊凌抓了這麼多的人,當然不可能是用來自己過癮的。現在嚴森已經死了。這些人就可以不用死了,但是楊凌也知道什麼叫“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面對嚴家這樣好像龐然大物一樣的百年世家,打蛇不死,最後被咬的就是自己了。更何況,楊凌還需要拿嚴家的事情來警告溧陽的史家呢,所以這件案子必須辦成一起鐵案。
楊凌走近好像人間地獄一般的大牢,嚴家除了幾個主要人物,其餘下人什麼的都密密麻麻擠在了一間牢房裡。看到楊凌進來,這些人都畏懼地看著這個剛把自己打入大牢的年輕人。
楊凌迎著衆人畏懼的眼神,溫和地笑了一笑:“不要害怕嘛!本官也不是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王,只要你坦白從寬,聖上慈悲爲懷,一定會對你們重新發落的。”
“事到如今,楊凌,我勸你還是免開尊口吧!”老狐貍逼著眼睛說道,今天的打擊,是原本看上去精神矍鑠的他,顯得很是蒼老,那白髮,亮得有些刺眼。
“哦,對了,嚴老太爺,忘了提醒你一句了。”楊凌絲毫不以爲意:“就憑你孫子犯下的謀逆之罪,你全家可都不得好死!”
“謀逆?”老狐貍眼神驟然一縮,話語幾乎是從牙齒裡擠出來的一樣:“楊凌,你想栽贓陷害我嚴家?”
“所以我時常對人說,我成朝的法治建設還很不完善啊,還需要大力普法。”楊凌笑瞇瞇地說道:“栽贓陷害多難聽啊,應該是我楊凌不畏艱難險阻,衝破層層迷霧,終於搗破了一起有組織、有預謀的謀逆之罪,罪名莫須有吧,你覺得怎麼樣?”
“哼!”老狐貍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還聽傲嬌的一個老頭,楊凌很喜歡,對著邊上關押的一衆人說道:“現在嚴家犯了謀逆之罪,這可是誅九族的死罪,你們也不想死吧?”
“大人,我們不想死啊!”衆人一起痛哭道。
“哎呀,我這個人就是心軟啊!”楊凌假模假樣地流下幾滴鱷魚的眼淚:“既然你們都不想死,我呢,也給你們一個機會,只要你們能和嚴家劃清關係,我就打你們十大板,然後就放你們走,怎麼樣?”
“就這樣?”衆人驚奇地問道。
“不然你們還想怎麼樣?這十大板是爲了告訴你們,以後投效人家,要把眼睛睜大了,千萬不要再在像嚴家這樣的人家做事。”
“大人,那怎麼纔算劃清和嚴家的關係呢?”有人停止了抽噎,滿懷期待地看著楊凌。
“這個就更簡單了,只要你們說出一件嚴家人幹過的缺德事,就算是和嚴家人劃清關係了。”
“我!我!我來!”衆人一聽生路就在眼前,那還等什麼呀,一個高叫著,好像小學生回答問題一樣踴躍。
“嘖嘖!”楊凌咂咂嘴,對老狐貍說道:“看看,你嚴家的缺德事看來沒少幹啊,有這麼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