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難不成趙菲會對鄭志強有意思?或者鄭志強對趙菲有意思?
不對不對,看他們雙方愉快的神情,分明是雙方之間都互相感興趣,有意思?
顏金花腦子里很快地轉了一圈的念頭,這讓平時比較少象這樣動腦的她,頓時有點暈了。
“沒什么,就在聊今后升學的事。”
鄭志強雖然不明白考高中也是一樁好事,但趙菲為什么不公開。比如顏金花就大大方方地公開她考衛校的事情。不過看趙菲平時的為人,不公開報考真相,也許另有隱藏?
因此,顏金花追問時,看到趙菲為難的神情,鄭志強便笑著替她打了下掩護。
“哦,這么枯燥的話題啊,我以為你們在聊黃坑鎮上什么大新聞呢!”
顏金花一笑做罷,也不再苦苦追問,讓鄭志強松了口氣,他也實在不擅長說謊。
雖然早晚都會讓大家知道自已考的是一中,但是趙菲卻想自已親自當面告訴顏金花,希望這樣的行為能取得她的諒解。因為金花考衛校的事,是她親自告訴自已的。如果自已不當面告訴她,總好象虧欠了她什么似的。
因此,方才顏金花問的時候,趙菲也沒有馬上回答,只想事后再當面和金花說清楚。
這個機會很快就來了,鄭志強被同學們叫去幫點炭火,趙菲拉著顏金花道:
“其實我們剛才在談上高中的事情。”
“哦?你不是想報中專的吧?怎么,難道又改主意了?或者,你從頭就沒有想過考中專?”
顏金花聽到趙菲這么一說,感覺十分突然。因為在她的印象中,趙菲總是說家里向往她考中專,大抵她會報農校。后來雖然趙菲沒有再提報考的事情,但顏金花分明是看到趙菲交上去的和自已一樣,是報中專的志愿表,怎么事情又發生了變化?
顏金花慢慢地心里有了些不舒服的感覺,這就是自已一直當朋友的趙菲嗎?這種時候她都不向自已說實話?有沒有把她看成好朋友呢?
“金花,我知道你聽了這件事后心里肯定會不高興,覺得我不夠朋友是吧?其實我也覺得在這件事上我是不太夠朋友。”
趙菲幽幽嘆了口氣,顏金花雖然心里不高興,但能看出趙菲此時無奈的神情也不是裝的。
“嗯,是讓我有點失望。”
顏金花實話實話。
“我家里經濟條件差,我媽一直說讓我考中專,尤其是農校,可以免掉學費,還有國家補貼,出來也是一個鎮干部,能穩吃國家糧。
這些話,都是她上一回黃老師和曾老師時說的。
其實我不想上中專,我一定要上大學,所以我不敢透露風聲,只能先偷偷交了中專的志愿表,后來再找老師商量著換了回來。
這件事一旦走漏了風聲就不得了了,我媽肯定不會讓我去上高中的,上高中和大學,都多好好多錢。
所以,現在你能原諒我了嗎?”
顏金花本來有些生氣的心,聽著趙菲坦誠的敘述,慢慢發生了轉變。是啊,這世上有幾個人象自已一樣幸運?有還不算差的家境,有疼她的父母親,她想上高中或者上中專,家里都支持她,是她自已不想考高中的。
趙菲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如果她沒有考中專的消息一旦走露,她的母親肯定不會饒過她,聽說小時候她母親把她哥的手臂都打骨折了,這樣“殘暴”的母親面前,趙菲還能高調得起來嗎?
想到那個能把小男孩手臂打骨折的“殘暴”母親,顏金花不禁打了個寒戰,她不由得握著趙菲的手道:
“我明白了,阿菲,我理解你。別為我剛才的態度不高興,我只考慮到好朋友應該坦誠,但沒有考慮到你身處的環境。”
見顏金花想通了,趙菲也很開心:
“謝謝你金花,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父親,我必須明天就回去嗎?”司馬瑨接到父親打來的內線電話,聽到父親在電話里不疾不徐的語氣,他的心定了定,“有什么事情嗎?”
“沒事就不能回來了嗎?呵呵,你出去也有一段時間了,趁著難得放暑假你回家陪陪爺爺,等開學了要忙著學習就沒時間了。”
司馬城在電話里的聲音一如往日般溫潤,平靜無波,司馬瑨永遠都難以從父親身上感覺到情感變化的波動。但是司馬瑨對父親卻有著一種父子間以血緣為紐帶建立起來的天然信任感。
“好的,我明白了。”
“有什么事需要處理的也可以稍緩一兩天。”
司馬城聽到兒子在電話里猶豫了一下,這可是比較納罕的事情。以往兒子回他的話,都是干脆利落猶如現役軍人一般。所以他以為兒子是不是還有什么事需要處理。
“沒有,明天馬上回去。”
這話回得,就象過去的司馬瑨了。司馬城滿意地點點頭,嗯了一聲便掛上電話。
有個兒子就是這樣,沒法象女兒一樣圍在他身邊撒嬌什么的,司馬城原本是計劃要有一兒一女的,但現在再也沒有了那種奢望。
第二天,司馬瑨就告別了黃坑鎮,來到省城,乘上專機飛往京城。
趙菲和同學們的畢業燒烤狂歡一直延續到半夜,大家吃飽喝足,離別的依依似乎也因此而沖淡了不少,但是到最后,還是有許多人流淚了,這個年紀的他們,和小學畢業時的傻小子傻姑娘不一樣,已經擁有類似成人的離愁別緒。
趙菲第二天睡得很晚才起床,趙蘭和趙國智恢復了上學,他們則是忙著參加期末考了,再過兩天,考完期末考,他們也放假了。
享受著難得的一個人在家的清閑、空曠,趙菲悠悠地起床洗漱吃飯。鍋里溫著稀飯,是趙民生特意留給女兒的,桌上還有肉松和榨菜。吃了一頓簡單的早餐,趙菲一時想不出暑假自已該干些什么。
對了,邱智巍他們現在怎么樣了?還有邱良伙?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他的音訊了。
趙菲換了件素淡的灰棉布長裙,背上背包,就往鎮上走去。
“告訴你們別再來掃地了,天天來掃,鎮里面要把我開除了。”
頭上戴著竹笠的清潔工,揮著長柄的竹掃把,非常生氣地將邱智巍和他手下一幫正拿著掃把來掃地的年輕人往邊上趕,真是的,搶人飯碗也沒有見過這樣的。
邱智巍一臉惱火的時候,抬頭卻看到笑得前俯后仰的趙菲。
看來,邱智巍還真是人前人后一個樣,不折不扣忠實地執行了自已的安排。再加上聽趙蘭說了邱智巍那個招魂的夜晚的表現之后,趙菲覺得對他們性情的打磨可以暫時告一段落了。
“邱智巍,算了,不要和老伯搶飯碗了。走,去你那里說說話。”
趙菲喊住他,又欣賞了一下邱智巍他們身上裝的七分工裝褲,點點頭,覺得還是蠻帥氣的,遇到這群穿著未來時尚服裝的男生,就好象突然遇到了未來的生活一般。
邱智巍聽到趙菲的話,眼睛忽然一亮,好象聽懂了她話里的意思,于是手一揮,喊道:
“弟兄們,解散,早上的青年志愿者任務不用做了。”
“青年志愿者?”清潔工老伯不滿地嘀咕了一句,“你們以后都不用來做,再把地掃得和狗啃一樣干凈,我的飯碗就要被你們搶了。年輕人不是該去打打架、滑滑冰什么的嗎?真是稀罕,還沒見過天天和我搶地掃的。”
老伯的話再次讓趙菲綻出了歡顏,看到趙菲樂不可支的模樣,邱智巍不由的撓了撓腦袋,問道:
“老大,你有什么新的任務嗎?你看看,天天掃地也不好啊,走到哪都有人抱怨。農場敬老院那群老頭老太太,現在都習慣我們天天去幫他們刷痰孟了。這個,讓兄弟們著實有些屈才啊!”
難得他們真地能堅持這么久,看來還是有向好的決心和毅力的。趙菲坐在邱智巍的場子里,也就正了顏色,問道:
“邱良伙那里服裝公司給你們提供了第一批樣品穿?”
“是啊,你昏倒的那幾天,他到處打電話找不到你,也不知道怎么找上我,讓我去接了這些褲子回來,說可以試穿一下,看效果如何。”
“那效果如何?”
趙菲問。
“黃坑鎮上的年輕人都來問我們這褲子是哪買的,我就從邱良伙那進了五百條的貨,結果一下子就賣光了。我讓胖子和耗子去鎮上服裝攤租了個攤位。
結果現在有不少買了褲子的年輕人把頭發剃了,說長頭發和卷發配這樣的褲子不好看。順便帶火了籃球背心。”
邱智巍把這段時間他做的事一一如實匯報,他不如實匯報也沒用,因為邱良伙那里也有他進貨的底,數量多少,也容不得他騙人。
“這還是局部的生意呢,你帶大伙到市里大干一場吧,記得讓邱良伙開足馬力生意,然后把咱們手下的弟兄往全國散去,每個人給個一萬條褲子的銷售任務,務必要讓它在這個夏天搶占全國的服裝市場。還得打出自已的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