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王青瑯氣的牙癢癢。這個天打雷劈的和尚和那個豬一樣的道士,真弄不明白,爲(wèi)何父親要讓自己來這裡受苦。
新仇舊恨在一起,若是能夠打得過這兩人,王大少爺怕是能將兩人碎屍萬段。
“那條狐貍還在等我,趕快將他放了,看來他還真是我命中福星。”王青瑯的步伐不由加快了兩分,到現(xiàn)在爲(wèi)止,他已經(jīng)信了葉小白大半。
剛到茅屋門口,他的身子驀地一頓,拔出寶劍便向身後砍去:“死和尚,你還敢跟蹤我!”
這一次他是動了殺機(jī),只因葉小白的故事太過驚人。古人對妖怪沒有那麼和善,如果被別人發(fā)現(xiàn)這條狐貍的怪異,只怕還會連累自己。所以他發(fā)現(xiàn)背後有人跟蹤,立刻就無名火起,怒髮衝冠。
少年郎轉(zhuǎn)身劈劍,全力之下雪亮的劍鋒幻化一道冰冷的長練,直奔身後。平日裡和齊雲(yún)觀兩個無賴動武,不出十分力,連他們衣角都沾不到。可是當(dāng)他轉(zhuǎn)身,劍已劈出之時,發(fā)現(xiàn)身後的人並非那個猥瑣和尚,而是一個穿著青衣披髮男子,不由大驚失色。
老子還沒成仙,就要殺人了?劍勢已出,他也收手不及。雖然他是宰相之子,可是他自己清楚,家裡那個爲(wèi)官以清廉自居的爹爹若是知道自己殺人,二話不說就會替國法砍了自己。
“快躲開!”他只得尖叫一聲。
那青衣男子好似嚇傻了一般,修長的身姿極爲(wèi)豐秀,迎面對著危險的劍鋒,顯的不急不緩。直到劍鋒到了他的頭頂,遮住半邊臉的黑髮無風(fēng)自動,好似狂雲(yún)吹散,露出一張猶如初生之月的俊俏臉蛋。
狹長的丹鳳眼,挺翹的鼻樑極爲(wèi)秀氣,眉清目秀、一點紅脣含朱。這男人,長的怎麼如此妖魅。少年郎方纔一見青衣男子的模樣,只覺得酥了半邊身子。
不過酥的半邊,正好是不拿劍的半邊。欣賞歸欣賞,這一劍還是要命的。
劍鋒即將把這俊俏男子的頭顱劈成一半,男子只是冷冷勾起脣角,曲起中指將手伸出。那模樣像是彈死一隻蚊蟲似的,彎若殘月的中指倏的彈出,金石相撞般清脆一響。
“好劍!”青衣男子淡淡道,不過好像故意壓抑自己的聲音,嗓音顯的略略沙啞。
王青瑯只覺得自己好似砍在頑石之上,反彈之力讓他拿不穩(wěn)手中之物,寶劍化爲(wèi)清冷光芒脫手而出。他本人也是臉色慘白的倒退一步,驚懼的看向面前的人。
倒退一步,方纔看得清,男子穿的是寬大的青佈道袍,腰間束著錦帶。不過卻沒有戴道士常戴的三教巾或是八卦冠、魚尾冠,披散著頭髮。臉若芙蓉出水,不過眼中一股英氣,似乎隨時在提醒別人,他的性別。
蛇妖!王青瑯只是略略的慌神,急忙低頭掩飾自己的止不住的戰(zhàn)慄。
葉小白在自訴的時候,也曾說過,被他竊丹的蛇妖的樣貌。真身大多數(shù)妖怪都沒有見過,只有見過他人形模樣。用小白同學(xué)的話來敘述,就是一個不男不女,不過看起來舒服到極點的死人妖。特點就是狹長丹鳳眼,
王青瑯試著做了想象,現(xiàn)在見到真人方纔發(fā)現(xiàn)自己的想象是多麼的褻瀆。好一位玉郎君,只是讚歎之後,意識到對方身份後,剎那間毛髮森豎,俯首不敢睨。
在葉小白的敘述中,這位妖怪之王不是好惹的,蛇性歹毒,殺人通常血腥無比,喜怒無常。
儘管自己是宰相之子,王青瑯心想這樣的千年妖怪,活的比神宋這個王朝時間都長,怕是不一定將自己當(dāng)回事。他低著頭,戰(zhàn)慄的不能自己。
“劍雖好,人太差!”看著對方恐懼的不能自己,青衣男子還認(rèn)爲(wèi)是被自己彈指所嚇唬到。剛剛還有一分笑意的臉,頓時恢復(fù)了玉石般的冷漠,“少年郎,你是否見到過一隻奇怪的白毛的狐貍?”
面對葉小白筆下妖怪中最殘忍、恐怖的老妖,王青瑯只覺得壓力很大。尤其是想起,茅屋之中便是那小白狐的所在,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面臨著極爲(wèi)艱難的選擇。
要不然就交出小白狐,自己能活一命,可是若是交出白狐自己好不容易看見的希望就此泯滅。目前看來,交出狐貍自己就能活命,雖說留得青山在,可是他自己心裡知道,放棄這次機(jī)會,他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大器晚成。
心中不時閃過自己所受的屈辱,又被這妖怪無形的氣場鎮(zhèn)壓,他說不出話來。
青衣男子的口吻加重道:“我問你,有沒有見過一條白毛的狐貍。”
聲音不冷不熱,可是卻好似有魔力一般能夠刺入王青瑯的腦海中。他正混沌不堪的大腦,被這一刺激,下意識就說出了真相:“見過!”
“恩?”踏破鐵鞋無覓處的青衣蛇妖,情緒一動,話語中的魔力都少了一分,“在哪?”
王青瑯正要回答在屋裡,大腦不知從哪閃現(xiàn)的執(zhí)念猶如閃電劈中他的大腦,他瞬間擺脫了蛇妖話語中的魔力控制。低著頭面朝地面的一雙眸子,出現(xiàn)了清醒的意志,可是嘴上聲調(diào)不變道:“啊,在哪……在哪……我沒什麼印象了!”
蛇妖的丹鳳眼微微瞇起,其中閃爍著些許狠辣的冷光:“記不得,慢慢想。想不出的話,我可以代勞!”
王青瑯只覺得對方視線好似毒針,讓他難以安定下來。畢竟他只是凡人,哪怕是面對一條大蟒蛇,怕是都會雙股戰(zhàn)戰(zhàn)。何況面前這條遠(yuǎn)不是蟒蛇可比的存在,千年蛇妖啊,若是化成真身堪比真龍。
他更加清楚對方手段極多,尤其那一句代勞,讓王青瑯想到無數(shù)歹毒妖術(shù)。他的堅持正在被恐懼侵蝕,可是心裡就是有一股勁告訴他,絕對不能說。
“我們進(jìn)你房間慢慢談,這一路奔波,本王……本人也要歇歇。”說著越過正在自我掙扎的王青瑯,踏入了他的小院。
小院清雅,蛇妖沒有停留,直奔他那間茅屋。
“啊……那……”還在掙扎徘徊的王青瑯,反應(yīng)慢了半拍。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蛇妖的手已經(jīng)放在了他的房門上。
他忍不住驚叫出來:“啊……啊……”
啊了半天說不出話來,蛇妖已經(jīng)推開了房門。吱呀一聲,木門敞開讓門外的陽光鋪撒在小屋之中,陽光明媚、屋中一桌一椅都顯的極爲(wèi)明白。
蛇妖的目光只是淡淡掃過,那盈盈秋水堪稱美目的眸子流轉(zhuǎn)過來,化爲(wèi)千萬道冰刺似的對準(zhǔn)王青瑯:“你叫什麼?”
“啊……”王青瑯差點就要不打自招,可是他的目光隨著蛇妖推開房門的時候,就追隨了進(jìn)去。
裡面空空如也,原本被捆成糉子似的狐貍,竟然不在茅屋中。他驚恐的表情慢慢的變淡,這個時候他表演的天賦在隨時會丟命的危險狀況下,被他自己空前的挖掘出來。驚恐的表情一點一點的變成驚喜,滿面喜色。
“我想起來了,我前幾日聽觀中的和尚、道士說,他們抓了一隻白狐,似乎是吃了。”
“吃了!”蛇妖情緒再一次波動,“誰吃的?”
“胖道士、瘋和尚,就在大殿那裡。不光是吃了,好像還見到一本經(jīng)書,表面非常破舊。被和尚撕了生火,還剩一半帶在身上,問我要不要買。我看那書古拙質(zhì)樸,不像是凡物,就問了問,他們說是抓到狐貍的時候撿的。”
“好,若你敢騙我,等會便讓你化爲(wèi)灰燼!”千年蛇妖淡淡說道,他那紅脣更加鮮豔,好似是毒蛇的蛇信。他從小院中走出,大步向大殿方向走去,動作依然是從容不亂,可是步伐卻快若利箭。
眨眼之間,已經(jīng)在十幾丈外,再眨一下眼睛便連影子都看不見。
“娘哎!”王青瑯僵硬著身子,直到蛇妖再也看不見很久,他方纔一屁股坐在地上。驚懼交加,讓他差點就要淚如雨下。
他剛癱軟在地,就聽見小屋之中響起非人的叫聲。連滾帶爬的進(jìn)了小院,王青瑯來到小屋門口,這才發(fā)現(xiàn)聲音是從門後傳出的。
急忙將木門給動了動,一個毛皮亂七八糟的狐貍滾落出來。
王青瑯一臉驚喜,急忙鬆綁道:“還是你聰明,躲在門後面。若不是如此,怕是蛇妖抓了你,咱倆小命都沒了。”
“……”逃跑未遂,被木門砸暈的葉小白尷尬的看著對方,不知道對方誤會了什麼。
“機(jī)智啊!”王青瑯大爲(wèi)讚賞,甚至目光中流露著感激和崇敬。這樣的光芒,讓莫名其妙的葉小白,自我感覺突然很好。
“可是現(xiàn)在怎麼辦,那蛇妖已經(jīng)來了齊雲(yún)觀。我引他去找瘋和尚、胖道士,怕是他倆現(xiàn)在已經(jīng)人頭落地了,我們應(yīng)該怎麼辦,功法還在兩人身上。”
……
“什麼,蛇妖已經(jīng)來了,功法還沒拿回來!”葉小白這才聽懂了對方的話,急忙跳了起來,向門外跑去,“這還能怎麼辦,趕快跑!”
“喂,等等我!”王青瑯緊隨其後,生怕被甩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