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影躍進了司馬世家的高牆,藉著月光看去,原來是一隻毛色純白的小狐貍。小狐貍縮在牆角趴著,吐著舌頭大喘氣。
“該死的崑崙山,媽的,用暗器就算了,竟然玩人多打人少。這個世界怎麼了,老子一個妖族都守規矩,他們這羣正派卻越來越下作。”葉小白大罵自己單純,這也是受青衣子影響。
想當初青衣子以除掉亂世源頭爲己任,並且救了他,所以在他心中將崑崙山人就算是僞君子,也應該藏得很深。可是這一次下山的崑崙山人,哪裡像是修士,分明就是一羣殺人機器。
難道亂世之前,崑崙山也發生了什麼?
外面傳來陣陣腳步聲,葉小白屏氣凝神,全身七情之氣絲毫不露。不光是地上有腳步聲,天空中還不時飛過道道白影。就連司馬世家中,也走出成羣的崑崙山羽士,修爲竟然都不低,起碼都是修士高層的境界,走路足不沾塵。
如果不是剖天拔劍術的話,葉小白很難相信自己能跑出來。崑崙山的人都瘋了,現在連司馬素蝶都不管,全部都來抓自己一人。
按理說,現在應該逃出梨花鎮,只是葉小白反其道而行,鑽到了司馬世家中。他緩緩站起來,警惕的順著司馬世家的要道向司馬醉翁被囚禁之處走去。
戰鬥之前,他就仔細看過那肚兜,不過被那股女人香影響,讓他只記得七七八八。不過已經夠了,每當找不到路的時候,都憑藉巫門之術,將肚兜召喚出來對照一番。
肚兜裡面詳細記載了,司馬世家守備嚴密的地方。這讓他只要躲開過往的僕人即可。只是走過司馬世家一半位置之後,葉小白卻又蛋疼了起來。
“死女人,你他媽根本沒記你爺爺囚禁在哪!”葉小白恨不得化身爲狼,仰天長嘯。
司馬世家裡面能夠藏人的地方太多了。起碼有七八十處。讓他一個一個的找過去,怕是會累的吐血。如果讓他化爲人形。抓一個僕人來逼問,又太過危險。
崑崙山的人儘管出去了大半,剩下來不足一成的守衛。可是雖然如此,葉小白卻相信自己一旦使用功法攻擊別人。一定會被當場發現。
至於說不使用功法攻擊奴僕,那簡直就是在開玩笑。司馬世家上上下下,估計洗衣服的老媽子都會兩招三式。忘了說,司馬世家原本是以武定國的大世家。
過了不久,葉小白終於迷路了。小肚兜又拿出來看了好幾次,除了能聞一聞上面誘人的香味之外,別的用處一點沒有。
“媽的!”葉小白落了一個進退不得的局面。
忽然身後傳來古怪的聲音:“汪汪。小偷……汪汪……”
什麼東西,葉小白轉過身去,只見一頭比自己大了一圈的狼狗,正在怒目的看著自己:“汪汪。偷主人東西的小狗……”
葉小白低頭看了看肚兜,再看了看那條膘肥體壯的狼狗。這條狼狗已經初具靈性,估計是崑崙山人入住之後,在此天天吐納靈氣,引起了這裡的變異。
狼狗所說的自然是獸語,葉小白在狐山待過十多年,和各種動物都打過交道。所以說,狼狗說話他也能聽懂一些,和狐語差不多。
狼狗齜著一口猙獰的狗牙,居高臨下極爲驕傲的盯著個頭極小的葉小白:“小狗……小狗……”
“你才他媽是狗!”葉小白罵道。
“罵我……找死……找死……汪汪……”狼狗很是驕傲的走向葉小白,嘴巴中不斷髮出威脅的聲音。
當他走近之後,忽然葉小白這條狐貍人立而起,兩隻前臂交叉在胸前,冷冷的盯著這條狼狗。
狼狗只覺得眼前一黑:“咦,天怎麼黑了……”
它驚恐的擡頭,只見一條狐貍正在月色下扭著頭,關節發出咔擦咔擦的聲音,又揮舞了一番胳膊。不管別的,單單這份氣勢已經極爲嚇人了。
“小狗……站起來了……”狼狗驚訝的看著,隨後就轉爲驚恐……
……
一柱香之後,葉小白終於找到了司馬醉翁的住處,將狼狗一拳打昏,丟在了草叢之中。司馬醉翁的院落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大,相反非常的偏僻,就連僕人都沒有。
他進來的時候,就見到僅有的兩個僕人向外走去。走出院落之後,其中一個還在嘆息:“老爺估計撐不過今晚了,老爺不願意接受崑崙山那幫人的仙丹,一定要這麼死去……”
“還不是崑崙山太過分,不光要娶咱們大小姐,還要收監司馬家的產業。只怪咱們司馬家,世代都尋求崑崙山庇護,現在人家來收債了。”
“瞎說,司馬家每年給崑崙山供奉是多少,完全超過了崑崙山對咱們司馬家的幫助。據說這一次下山的崑崙山人,和往常的不一樣,這些人是專門用來……”
“不要瞎說!”那名奴僕呵斥一聲之後,說話的那人連忙給自己兩個耳光,把要說的話給堵了回去。
聯合司馬素蝶所說,崑崙山和妖族有一場大戰,難不成這些人下山是專門對付妖族的?葉小白隱隱感覺,崑崙山正在實行更大的手筆,甚至比起亂世都要恐怖。
他但願自己感覺錯了,從陰暗處走出來,最後來到了司馬醉翁門前。他偷偷變身回來,穿回一身白衣,敲了敲門。
門內只有微弱的呼吸聲,奴僕說司馬醉翁挺不過今晚,葉小白真覺得自己來對了。他將門推開,極快的溜了進去。
看見房間的擺設時,葉小白一愣。司馬家何等的勢力驚人,單單看葉小白迷路就知道這裡的權勢滔天。上一次來這裡,就連守門人穿著打扮都非同尋常,可以想象主人的財富。
如果說葉小白走進來,看到的是比皇帝寢宮還要豪華的地方,他不會感到驚訝的。偏偏是走進來之後。看見的是很熟悉的一窮二白。
這種一窮二白的擺設,葉小白只是在王青瑯的書房中看到過。就連蓋的被子,也是棉布被子,沒有綾羅綢緞來彰顯其顯赫。房間中的擺設。大多數都是字畫、山水畫。可見其風骨。
沒有四季如春的暖爐,也沒有檀香陣陣的香爐。唯獨房間擺著幾盆蘭草。草木幽香充斥這間陋室。
葉小白嘆息一聲,忍不住念道:“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房間如此簡陋,那張木牀上的老人。越發顯的讓人尊敬。葉小白走過去,低聲道:“司馬前輩……”
老人雖然老了,卻依然是鶴髮童顏,可見也是學過練氣功夫的。只不過練氣的功夫並不到家,只是比同齡人顯的年輕一些。此時又是一臉病容,整張臉如同乾癟了下去。
當他靠近木牀的時候,脖子後面忽然吹來一陣涼風。讓葉小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他急忙轉身,卻是什麼都沒有看見。不過門窗都關著,哪裡來的涼風?
再轉頭的時候,司馬醉翁的眼睛卻睜開了一線。嘶啞的聲音緩緩道:“……是誰……”
“司馬前輩,晚輩是王青瑯,家父乃是你的好友王世才。”葉小白終於明白,爲何王世才那種古怪的傢伙,竟然會有什麼好友。看到這房間的擺設,他心裡有了答案,充滿敬意道,“我代家父向你問好……”
“不錯……”司馬醉翁眼眸慢慢聚光到葉小白身上,給了一個不錯的評價,隨後就閉眼道,“我已……油盡燈枯……不能見客……”
“司馬前輩,可否讓晚輩給你調理調理。不敢說別的,起碼能讓前輩延長一年的壽命……”葉小白道,“前輩現在不能撒手人寰……”
葉小白說了一句,就連自己都覺得肉麻的話:“帝國需要你!”
雖然是肉麻,他卻知道對於這種清貧的文士來說,愛國情操最能激起他的求生欲。司馬醉翁卻好似聽不到了,瞇著一條線的眼睛慢慢闔上。
“司馬前輩!”葉小白又喊了一聲,看對方沒有反應,他急忙道,“晚輩失禮了。”
葉小白只知道司馬醉翁不能死,於是他盤腿而坐,召喚出了幻魔琴。調整心情之後,急忙彈起五臟訣來挽留司馬醉翁的生命。
如果司馬醉翁現在完好的話,五臟訣會起到很大的作用,說不定給他延長個幾年壽命都行。可是現在垂死,五臟訣的作用也不是很大,將垂死之人救回來,那是逆天改命的買賣。
在神宋歷史上,前幾任皇帝中,有一個重病垂死之下請來護國宗宗主幫忙。那位宗主逆天改命,讓皇帝多活了幾年,結果自己陰差陽錯道行消損,竟然先一步仙逝。或許那位宗主也是壽元差不多了,纔敢逆天改命。
總之是挺感動那位皇帝的,這纔有了護國宗的名號。
葉小白此時要做的也就是逆天改命,先是以自己精氣神補充司馬醉翁,讓他身體短時間得到急救般的效果。隨後再以五臟訣幫忙,可以起到奇效。比起真正的逆天改命自然差一些,卻也不至於讓葉小白減少個二三十年的壽命。
主意已定,葉小白的精氣神化爲精氣慢慢的隨著琴聲,進入司馬醉翁的身體中。
本來司馬醉翁的身體應當猶如朽木,葉小白的精氣,應當被他立馬吸收掉。可是葉小白卻發現,精氣進入這位老前輩的身體時,竟然全部都被排斥了出來。
老人,在一心求死。
“前輩!”葉小白臉色一變道,“你不能死!”
司馬醉翁安靜的躺著,猶如頑石般的固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