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的馬蹄響在北方的土地,北方的曠野兩個身影一前一後。
從夏陵縣離開之後,燕鳳依舊是華麗的裝扮,並且開始戴上面紗。兩人的話也少了,北方的荒野讓人寂寞,尤其是太陽初升,光芒撒在一望無際的荒野之上時,心中就空落落的難受。
不知爲何,葉小白感覺燕鳳對自己的態度忽然就變了,讓他百思不得其解。雖然還是以往那般媚笑,說話的時候含著滿臉春意。卻還是能夠感覺到,她那股疏遠之意。
女人的心思有誰能懂,葉小白也就老老實實,不過心裡還是有些彆扭的。
行了一個月,終於距離京城還有一天路程。長途跋涉,帶給人精神上的疲累感,在今天一掃而空。可是燕鳳更加沉悶,在林子裡面稍作休息的時候,兩人相對。
“快要到京城了,你是去聽雨樓還是……”燕鳳首先開口,面紗遮住了表情,可是話音裡面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葉小白道:“應該是在宰相府,京城這邊的聽雨樓,有你打理也是一樣。不過就是把金陵那一套照搬過來,我也沒有什麼別的本事了。碰到麻煩的話,我會幫你處理的。”
燕鳳又是沉默,葉小白摸不清她的想法,只是覺得她非常的古怪。可是女人古怪不是很正常嗎,就像女人每月的那幾天一樣,誰知道是哪幾天啊,來了之後總會有些莫名其妙不是。
休息之後,在上馬之前,燕鳳忽然攔住了葉小白道:“抱我!”
“怎麼了?”葉小白詫異的問道,可是話沒說完,燕鳳已經牢牢的抱住了他。無論怎麼問,她也不說一個所以然。
葉小白只得和她在這個寂寞的山林中擁抱,嬌軟的身軀曲線玲瓏,散發著蘭馥香氣。陽光照在兩人身上。顯的格外溫暖。
忽然頸項處巨疼,葉小白險些推開燕鳳,但是感覺到她並沒有惡意,只得乖乖給她咬了一口。燕鳳憤憤道:“還記不記得你在聽雨樓裡面咬我。現在我報仇了。”
“是你先綁我要抽我在先,我那是正當防衛。”葉小白叫屈。
“哼,我燕鳳有生以來第一次吃虧,所以……”燕鳳道,“我一輩子都會記住你的。”
她的話說的讓葉小白心中一顫,忍不住再次問道:“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我一定會幫忙的……”
燕鳳卻將他一推翻身上馬,馬蹄歡快的離開,葉小白跟在後面。看著她窈窕身姿在馬上顛簸。搖了搖頭,女人心思太難猜。
北地春遲,榆楊晚葉,三月之尾四月之初正是百花盛開的時候。重嶂疊翠、春水綠波,北地正好是最美的時景。這個時節是最少不了遊人的。尤其今日風和日麗,京城闊公子和富小姐頻頻往來踏春。
呼吸靈氣十足的空氣,鬱悶之氣都能呼出體外。公子自然個個都騎馬,書生則是騎驢,小姐們都是一溜的乘坐竹轎子四川那裡稱之爲滑竿,不知何時傳來京師,頗爲流行。
終於到了有人煙的地方。熱鬧的氣氛感染了葉小白,忍不住想和燕鳳賣弄幾首詩詞。
卻在此時,有人將他認了出來:“這不是王公子嗎?”
葉小白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幾位闊少和幾位小姐步行而來。其中有人打量他半晌,方纔稱呼出來:“還認爲看錯了,王公子竟然又來京城了。真是想不到啊。”
本來認爲是王青瑯的熟人,可是看幾人表面客氣,眉眼之中卻帶著淡淡的揶揄。葉小白當即明白過來,王青瑯那小子在京城怎麼會有朋友,京城應該是他傷心地纔對。
這麼想來。他只是微微點頭,卻不回話。
說話的公子哥微微皺眉,卻沒有計較。而他身邊的一位富家小姐,故意用大家都能聽到的聲調道:“嘖嘖,宰相之子好威風啊,真是倨傲的很。”
“那當然,王公子現在今非昔比,在金陵是有名的風(諧)流才子!”旁邊微胖的公子道,“愛美人不愛江山,愛紅妝不愛武裝……”
一唱一和之間,顯的對葉小白極爲了解。本來雙方不快,他準備當即離開。
卻不料燕鳳又被他們認了出來,開始說話的公子在衆人中身份應該較高,穿著錦繡羅袍,誇張道:“這難道是來鳳樓樓主燕鳳小姐,我去江南路見過你的月下仙舞。”
和葉小白的冷淡相反,燕鳳和他們則是自來熟的模樣。她的風格和花解語等人不一樣,並非是冰山美人的性子,相反表現的頗爲風(諧)騷。幾句話,就勾的幾個公子差點醜態百出。
葉小白給燕鳳一個眼色,讓她脫身離開。
可是錦繡羅袍的公子邀請道:“和燕鳳小姐相遇,真是三生有幸。前方有一座正一觀,恰好能用來歇腳。小姐舟車勞累,也可以稍稍安頓片刻。”
葉小白想要出口拒絕,燕鳳卻反而答應了下來,更是從馬上躍下。立刻就有闊公子讓手下去牽馬,一衆公子前呼後擁,一衆富小姐則是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燕鳳竟然渾然不管葉小白,讓他一個人在馬上顯的非常尷尬。
“這女人又在玩什麼花樣。”葉小白心裡自然有些氣憤,可是看那羣公子個個都不順眼,又怕燕鳳吃虧。
尤其是燕鳳行爲古怪,讓他放心不下,於是騎馬跟在後面。
燕鳳結交權貴有著一番手段,沒一會就在人羣中八面玲瓏起來,讓那些富小姐都有些拜服。可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葉小白一眼,好似和他是陌生人。
那些公子,看到葉小白跟在後面,錦繡羅袍的公子冷嘲熱諷道:“王公子真的是好悠閒,難道不急著進城,在這逗留遊玩嗎?”
葉小白也不回話,引的一衆紈絝不忿之情溢於言表。
正一觀在前方不遠,佔的是一處風水寶地。香火應當算是不錯,道觀修葺的工工整整,花草樹木都是一般的高矮。
錦繡羅袍的公子和燕鳳吹噓道:“來京城不能不來正一觀。觀中的正一道人是有修爲的大師。精通命理、風水,更是有著一些神通,傳聞是崑崙山得道羽士。平常人很難得見,不過本公子和他有些交情。他若是在觀中一定會出來接見的。”
“季公子的面子,自然是不須說的。”燕鳳掩口而笑,儘管面紗遮住了秀容,卻依然讓這位身穿錦衣的季公子心花怒放。
剛到觀門口,兩位小道童就從裡面出來迎接道:“季公子,你來的正好,家師剛剛出關。”
“哈哈,正一道長果真有些神通,我還沒進門,他就知道我來了。”季公子大笑道。“好幾個月沒有見過道長了,本公子特意帶了一些禮物來拜訪。”
小道童連忙道謝,從觀中又出來幾位道士接收禮物。都和季公子非常熟絡,季公子帶人進了正一觀。
剛進入就聽見身後道童呵斥聲道:“你是哪裡來的,正一觀不是遊玩之地。不招待陌生客人。”
季公子好奇的回頭看去,發現葉小白被攔在門外。
葉小白也沒有顯出尷尬,遙遙一指季公子道:“我是跟他一起來的,不能進嗎?”
這等臉皮果然是厚的和城牆一樣,季公子冷笑起來,剛纔老子和你打招呼你都懶得理會,現在被攔住了就報老子名號了?他有意想要出這位王公子的洋相。不過看見燕鳳在一邊觀望,覺得自己不能顯的氣場狹小。
他故作大度道:“王公子也算是和我一起來的,既然想要拜訪正一道長,就讓他也一起進來吧。就當見見世面,如果單獨來此,正一道長也不是他能見到的。”
道童這才放行。但是看季公子的神色,猜測應該是個背景一般的人物,自然怠慢了很多。一羣紈絝又是嘰嘰喳喳,對著葉小白這種不要臉指指點點。
進了道觀之後,來到會客的廂房。裡面一位麪皮白淨的道士已經在等待。穿著八卦衣戴著魚尾冠,手提拂塵高念一聲:“無量天尊,季公子來此甚是客氣,何必帶那些禮物。”
“拜訪道長,自然要備足禮儀。”季公子對正一道人極爲恭敬,他以弟子禮儀施禮,正一道人也恭敬的受了一禮。
旁人都是恭恭敬敬,連呼道長。
季公子說這位正一道人有修爲,的確是不假。七情之氣收回體內,表面上看起來和凡人無異,實際上深得藏氣的功夫,看不出是什麼門路。既然是修士,那麼有些神通也能讓人理解。
“有生人?”正一道人忽然扭頭看過去道,“季公子又帶了新朋友來?”
季公子連忙介紹,首先就介紹了燕鳳。那道士看了一眼,不由露出驚異之色道:“好精緻的一張臉蛋,鍾天地之靈秀,又生有一身玲瓏骨頭,果然不愧是江南路第一花魁。”
江南路哪裡有過第一花魁,這是正一道人褒獎之詞。燕鳳笑而接受,季公子獻寶般的道:“正一道長修爲高深,能夠隔空探物,所以燕鳳小姐你雖然戴著面紗,卻也擋不住道長慧眼。”
“厲害厲害!”燕鳳笑著說道。
正一道人也有些自傲,隨後看向葉小白道:“這位是?”
“這位來頭可不小,是大名鼎鼎的宰相府王青瑯王公子!”季公子說這句話的時候,滿臉的揶揄之色。
聽了他的介紹,正一道人瞇了瞇眼睛道:“是那個把末土宗給剷平的王公子嗎,久聞大名!”
他瞇著的眼睛中,帶有一絲敵意。葉小白隨意一拱手,卻沒有回敬話,讓一衆公子都差點罵了出來。正一道長卻打破尷尬道:“清風,安排衆位貴客坐下。”
一位道童出面,將衆位客人按照尊卑坐下,葉小白坐在最末座,幾乎放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這應該是有意爲之,甚至他座位旁邊,連一杯清茶也不曾有。
葉小白卻坦然坐在那裡,忽然扭頭對正一道人露出一絲神秘的笑意。讓道人頗爲不解,隨後也就不再理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