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武道館後門離開的惠子,坐進(jìn)已經(jīng)啓動了引擎的汽車,關(guān)上車門。
戴著帽子的司機(jī)見惠子已經(jīng)坐穩(wěn)了,鬆開手剎,輕點油門,汽車便向前駛?cè)ァ?
汽車穿過冷清的街道,從u字型彎道,繞到武道館的正門,放慢了速度。
惠子從座位上拿起一頂帽子,扣在自己頭上還特意壓低了帽檐,就這麼透過透亮的車窗玻璃,注視著從武道館裡出來的歌迷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在路燈的照耀下,泛著晶瑩的水光!
惠子知道,那水光就是他們不捨的眼淚,心裡莫名地有些心酸和傷感。
如果沒有他,或許自己也將要面對這樣的場景,而且是訣別,再也不可能像現(xiàn)在這樣,雖然不捨,但是至少自己只是短暫的離別,終還有回來的一天!
“惠子,你今晚表現(xiàn)得好棒啊!”正在前面專心開車的司機(jī),趁著等紅綠燈的時候,拉起手剎,將頭上的帽子摘下來,聚攏在帽子內(nèi)的秀髮如瀑布般傾瀉下來,閃爍著不一樣的光澤。
司機(jī)將摘下的帽子,順手扔到副駕駛位置上,然後轉(zhuǎn)過頭,露出一張美麗的俏臉,微笑道:“真羨慕你那麼高的人氣,你的歌迷太熱情和太真心了。我都在想什麼時候能像你一樣,能站在這麼大的舞臺,舉辦自己的演唱會。”
“雪子,你也不用羨慕我,你肯定也有這麼一天的。”惠子也將帽子摘下來,拿在手裡把玩著,隨意地說道。“按照夫君的吩咐,我們先把公司的架子搭起來,然後招收藝人,一邊培養(yǎng)她們,一邊我們自己抓緊時間學(xué)習(xí),時刻準(zhǔn)備著聽侯夫君的指令復(fù)出。”
“你復(fù)出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看看今晚那些歌迷的反應(yīng)就知道了。”雪子看到路口的紅燈變綠了,鬆開手剎,邊開車邊說道。“可我就慘了,我的嗓音天生就沒有那麼出衆(zhòng),要不然我也不會這麼多年了,才靠填詞作曲的才能混了個練習(xí)生的身份。我這麼一退出,等復(fù)出的時候,還有誰記得我呢?”
“你就別謙虛了。”惠子笑到。“不是每一個人做的詞曲都能獲得大獎,我也很羨慕你哦,不過以後你要多教教我怎麼填詞作曲。”
“那沒有什麼問題。”雪子熟練地切換著檔位,自顧自地說道:“那你在唱歌方面,也要多多指點我啊!”
“這沒有任何問題,我們都是一家人,不分彼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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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樣在車上說說笑笑的,氣氛非常的融洽,很快就要到了雪子居住的地方,隔著老遠(yuǎn),雪子就發(fā)現(xiàn)惠子的門口,有一輛黑色的豐田車,閃著應(yīng)急燈挺在那裡。
“惠子,有輛車停在你家門口,是記者還是你的歌迷啊?”雪子緩緩將車停住,扭頭對惠子說道。
“是嗎?”惠子聞言直起腰身,將頭往副駕駛方向探去,隔著前檔玻璃,打量著自家門口停留的小車。
車是很普通的豐田車,沒有什麼特色,只有車尾的牌照讓惠子感覺非常眼熟。
當(dāng)然眼熟了,之前和三友戀愛的時候,每次三友來找她,就是開著這輛很普通的私家車。
“不是記者,也不是歌迷。”惠子突然之間有些煩躁,“是三友。”
“啊?”雪子有些驚訝,問道:“你還沒有給他攤牌嗎?”
“回到國內(nèi)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三友。”惠子解釋道。“而井建三郎先生也說我們不適合再見面,分手的事情,先生說會替我出面的,因爲(wèi)當(dāng)初就是先生做的介紹人。”
“好羨慕你有一個不是父親,勝似父親的前輩一直關(guān)照著你。”雪子用仰慕的眼光看著前方,說道。“三郎先生對你實在是太好了,好的讓人都嫉恨不起來,因爲(wèi)先生的人品實在是讓人無可挑剔。”
“那是當(dāng)然,先生關(guān)照後背的名聲那時有目共睹的。”惠子感激地回答道,腦海裡不由得浮現(xiàn)出了三郎先生在工作和生活中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guān)心點點滴滴。“而我只不過是其中最幸運的一個人罷了。”
“那你現(xiàn)在怎麼辦?”雪子迴轉(zhuǎn)話題,問道。“準(zhǔn)備去見他一面?當(dāng)面說清楚?還是........?”
“見面就算了。”惠子想了想,堅定地說道。“我想三郎先生已經(jīng)給他說清楚了,再見面也是徒增傷感而已,希望他能早日忘掉這份感情,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說的也是,既然選擇了和過去告別,那就要小心別鬧出什麼不必要的緋聞,被夫君知道了不好。”雪子在心底裡默默地爲(wèi)惠子點了一個贊,說道。“那你今晚住哪裡?回你母親家?還是去酒店?”
“現(xiàn)在是無工作一身輕啊。”惠子伸了伸懶腰,答非所問地說道。“哈利先生正在籌建會社,我們也幫不上什麼,不如今晚我就住到你那裡,我們來商量會社的事情怎麼樣?”
“沒問題,你就暫時住在我那裡一段時間,等會社走上正軌後,我們在另找房子。”雪子點點頭,打著車,送開手剎,一踩油門,汽車便風(fēng)馳電掣般從三友的車旁劃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當(dāng)中。
在兩車交匯的霎那,惠子扭頭朝三友的車,最後望了一眼。
或許是外面的動靜驚動了靠在方向盤休息的三友,三友擡起頭,扭頭看向主駕駛側(cè)的方向,就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張臉,從自己的眼前閃過。
“惠子?那是惠子!”三友猛地一激靈,來不及多想,連忙拉開車門,從車裡鑽出來,舉起手臂正要高喊,卻見那輛車亮著尾燈,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三友徒勞地放下手臂,腦海裡不由得又浮現(xiàn)出來井建三郎的話語:“或許你和惠子在一起不是很合適,她現(xiàn)在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和生活目標(biāo),我希望你能祝福她,不要再去找她........。”
“不要再去找她,不要再去找她?”三友面若死灰,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踉蹌著重新走進(jìn)了車內(nèi)。
關(guān)上車門,將外界偶爾的喧譁聲隔絕在外,寂靜的車內(nèi)空間彷彿能聽見自己不規(guī)律的心跳聲,三友靠在椅背上,雙手蒙臉。
或許,這樣的場景就是他和她真實的寫照,車內(nèi)和車外,兩個世界。
除非某一天有人能拉開隔絕在兩人之間的無形的門,但是可能嗎?
“再見了惠子。”三友在心底默默地對自己說,也是對惠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