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有點(diǎn)尷尬的道:“我其實不是怕你們,我是怕韓仙子的報復(fù)。”她停了一下,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卓寧轉(zhuǎn)過身來,含笑問道:“大嫂可是有什么為難的事嗎?我們打擾大嫂多時,大嫂有話盡管說,看我們是否能幫上忙。”
婦人受到鼓勵,終于鼓起勇氣道:“我有一個姐姐,住在海邊的清明鎮(zhèn)上。她有一個十多歲的女兒,被兩只狐貍精給纏住了,我姐夫愁得很,你們能不能去幫幫我姐夫?從這里坐船的清明鎮(zhèn)不過兩天的路程,耽誤不了你們多少的時間的。”說完滿懷期待的看著卓寧和回瀾。
回瀾立刻想到夏琴和白俊,轉(zhuǎn)頭望了卓寧一眼,才問:“也許你姐姐的女兒自己愿意和狐仙交朋友呢?你們?yōu)槭裁匆欢ㄒ鹕⑺麄兡兀俊?
“仙姑說的什么話,狐貍精都是要害人的!”婦人氣憤的叫起來,忽然想起什么,忙用手掩住自己的嘴,用十分懷疑的目光仔細(xì)打量卓寧和回瀾。只見男的穿一件淡青色的儒衫,雖然看來神采照人,可留著一頭古怪得短發(fā);女的穿一件素雅的白色衣裙,看起來雖是清麗可人,可齊肩的頭發(fā)直接垂下來,沒有任何得發(fā)髻和環(huán)釵,裝扮也是十分得古怪。
雖然這兩人的神態(tài)雖然都是十分的溫和,怎么看也不像妖精,但也可能是因為他們的道行深,不露一點(diǎn)的妖精相,要不為什么他們的發(fā)式都那樣古怪,一點(diǎn)也不像平常的人呢?婦人越想越對越害怕,連忙補(bǔ)救:“我想起來了,我侄女的確是自己愿意和狐仙交朋友的,我看不用麻煩兩位仙人了。”
卓寧猜到了婦人的心思,失笑道:“大嫂不要想偏了。我們在跌翠島還有一點(diǎn)事,忙完了我們再來找大嫂。如果狐貍精真的在害人的話,我們一定會幫你姐夫除掉他!”
婦人更加害怕,連忙擺手說:“不用了,不用了!我侄女真的是自己愿意的,用不著兩位仙人費(fèi)心。”話一說完,立刻逃回屋里,嘭的一下使勁關(guān)上房門,背靠在門板上,雙手合十,低聲禱告:“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可千萬別讓他們纏著我。”
她的禱告聲音雖低,卓寧和回瀾怎么會聽不見。卓寧無奈的搖頭,對回瀾道:“走吧。”縱身朝寒梅嶺飛去。
回瀾沖著房門扮了個鬼臉,才追著卓寧去了,邊飛邊道:“我們都變成妖精了。這事你要不要管?”
卓寧反問:“你說呢?”
回瀾一揚(yáng)眉:“當(dāng)然要管!不過我們要和白大哥說一聲。”
卓寧笑笑,和回瀾來到了寒梅嶺,把內(nèi)丹給了黃映雪。黃映雪自然是千恩萬謝。卓寧和回瀾都不太習(xí)慣黃映雪嬌嬌柔柔的樣子,謝絕了黃映雪的挽留,下山找到白俊和雷德。
雪魂陣一百零八個大漢此時只剩下二十多人,彼此也沒有交談,稀稀落落的站在一個空地上。這時島上的居民有很多已經(jīng)知道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交頭接耳的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在一旁觀看。
見到卓寧和回瀾到來,那二十多個大漢和白俊、雷德都圍上來。白俊神色木然,雷德卻憤憤不平,那二十多人都是滿臉疑惑,雖然圍過來,卻并不做聲。
白俊躬身稟告道:“公子、小姐,我們在半山腰發(fā)現(xiàn)的那個人剛才跑過來胡說一通,大部分的人都走了,只有這些沒辦法離開的人還留在這里。”
原來雷德的樣子一看就是雷神人,在六出山上就有些人不愿意跟著他和白俊下山。后來云志遠(yuǎn)來找?guī)熜謼钪靖撸f卓寧和回瀾只愿意和山精樹怪作朋友,卻看不起人類,看來比妖婦韓霜華也好不了多少,力勸師兄和他先走。
于是他們和白俊、雷德告辭,離開了跌翠島。多數(shù)人聽了云志遠(yuǎn)的一番話,露出一臉恍然的樣子,禮貌周到的就和白俊和雷德告辭,更多的是說也沒說一聲就離開了,頓時就走了大半。剩下的人中有的就開始找船。
可島上的居民說什么也不讓他們用自己的船,都道:“我們已經(jīng)受夠了韓仙子的氣,決不想再得罪一個長著鳥嘴的人。”雷德聽見后氣得大吼:“你們快點(diǎn)拿船給他們,我決不會找你們得麻煩!”他聲音本就極大,這一下更是轟隆作響,島上的居民看見雷德的樣子已經(jīng)害怕,聽見雷德的這一聲大吼,都嚇得逃到一邊,更是說什么也不借船給那些大漢了。
如此一來,原來有些沒走的人也紛紛向白俊和雷德告辭,一百多人只留下二十多個實在是沒辦法離開的人了,又不肯靠近白俊和雷德。白俊對這種情況早已經(jīng)司空見慣了,并不覺得有什么,雷德就又傷心又氣憤了,怎么也想不通了。
這些事情白俊雖然沒對卓寧說,但卓寧想起云志遠(yuǎn)的樣子,猜也猜得到他說了一些什么樣的話,他拍拍雷德和白俊的肩頭,笑道:“白大哥、雷大哥,我們并不是要他們感謝的,是不是?”
雷德悲哀的搖頭,悶悶的道:“不管我們做了什么,只因為我們不是人類,就不會有人類拿我們當(dāng)朋友。”
回瀾“噗嗤”一笑,道:“怪不得我和卓寧剛剛要被人家當(dāng)成妖怪,原來雷大哥和白大哥也不拿我們當(dāng)人看!”
白俊大怒道:“什么人竟然會把公子和小姐當(dāng)成妖怪?公子和小姐乃是人中龍鳳,超凡入圣,行事當(dāng)然與眾不同!讓我去找他們說理!”
回瀾故意板著臉,搖頭嘆道:“原來我們是龍是鳳,就只真的不是人!人家不過說了一個事實,白大哥也不用去找他們說理。是不是啊?雷大哥。”
雷德雖不能完全釋然,被回瀾這樣一鬧,也沒那么難受了。這時他才真的有些明白白俊為什么對卓寧和回瀾如此的死心塌地,自己平時一般不與人類接觸,想來白俊在遇見卓寧和回瀾之前,一定是碰了不少的釘子。
卓寧對留下來的人道:“事情的經(jīng)過你們大概都知道了,今后你們打算怎么辦?”他沒有問起駱君誠,因為他知道,黑白無常一定會照顧自己的父親,用不著他們再操心了。
其中一人抱拳道:“我等蒙你們相救,不勝感激,今后也不敢再麻煩你們了,只是此處地處孤島,我們又身無分文,不知該如何離開。”
雷德剛剛才壓下的情緒又冒出來,重重的哼了一聲。白俊小聲的給卓寧解釋:“會飛的都走了,留下來的都是沒辦法的。”
卓寧不以為意的笑笑,掃了眾大漢一眼,道:“反正我們也要離開,不如我們一起搭船離開如何?”
另一個大漢囁嚅道:“島上的人不肯讓我們坐他們的船。”
雷德又哼一聲,大聲道:“幸虧如此,不然可能一個也不會剩下。”
卓寧不悅的道:“雷德!”
雷德雖然不再說話,可心里還是不痛快。回瀾看著雷德傳音說:“雷大哥,我們只是來救駱君成的,不是嗎?”
雷德點(diǎn)頭,終于不再說話。白俊對雷德苦笑道:“他們都是這樣的,實在是用不著和他們生氣。”
卓寧不再理會雷德,回頭對眾人道:“既然大家都想離開,那我們先到海邊再說。”正想帶著大家離開,忽然看見剛才的那個婦人飛奔而來。卓寧不由停下腳步,凝神看她要說什么。
只見她拉著一個男人,低聲道:“你們沒招惹他們吧?”男人茫然點(diǎn)頭。婦人才神秘的低聲道:“看見那兩個笑嘻嘻的沒有,別看他們一直都挺和氣,他們都是妖怪!不過法力高深,所以才不露一點(diǎn)的妖相,剛剛他們不斷的幫狐貍精說好話,說不定他們也是狐貍精呢,快回去吧,不要被他們迷惑了。”男人被她這么一說,慌慌張張的走了。其他圍觀的人也立刻走了個干干凈凈。
卓寧好笑的搖頭,這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島上找到船只了,帶著大家朝海邊走去。回瀾邊走邊折了一些樹枝在手里。跌翠島不大,大家又都走的很快,片刻時間已經(jīng)到了海邊。
隱在六出山上的黃映雪默默的看著這一切,對溫和的卓寧好感叢生。
來到沙灘上,回瀾拋出剛才折的樹枝,叫一聲:“大!”樹枝變成一根根巨大的樹干,在不遠(yuǎn)的海中連成一個木筏子,隨著海浪起伏。
卓寧指著木筏道:“倉促之間找不到船,只能委屈大家乘坐木筏。”
白俊和雷德早飛身上了木筏。二十幾個大漢也只有跑過去,紛紛爬上木筏。回瀾和卓寧等所有人都上了木筏,才輕輕一跳,跳到木筏的筏尾。
卓寧招呼道:“大家站穩(wěn)了。”也不用槳擼,更不借助風(fēng)帆,只是腳下暗暗用力,便操縱得木筏穩(wěn)穩(wěn)的向前駛?cè)ァK俣缺绕痫L(fēng)帆快多了。
一個多時辰后,木筏已經(jīng)停在內(nèi)陸的一個沙灘上了。等大家都上了岸,木筏又還原成一堆小樹枝,被海浪一沖,瞬間即無影無蹤。
很多的大漢立刻向卓寧等人告辭,卓寧說:“從這里出去沒多遠(yuǎn)就有人煙。我?guī)痛蠹覝?zhǔn)備了一些銀子,大家可以乘車騎馬各自回家。”
白俊拿出一包銀子,每人給了一些,多數(shù)的人接過銀子,都感謝一番再走,也有個別的一言不發(fā),掉頭就走的。卓寧和回瀾對此渾不在意,白俊只覺得有些黯然,雷德卻是看得氣憤,只想發(fā)作,不過是想到卓寧和回瀾的話,才勉強(qiáng)忍住。
沒多久,那些人都走了個干凈,卓寧對雷德道:“雷大哥,你自己先回去吧,告訴爺爺這里的情況,免得爺爺擔(dān)心。我們和白大哥還有一點(diǎn)事要辦,要過一陣子才回去。”
雷德大急道:“有什么事情白俊可以參加,我卻不可以?”
回瀾笑了,道:“雷大哥不要想偏了,哪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要參加當(dāng)然可以。不過這也是費(fèi)力不討好的事,不要弄得雷大哥更不開心了。”
雷德明白了,問:“也是救人的事情嗎?”
回瀾點(diǎn)頭:“是到清明鎮(zhèn)救一戶普通的人家。”
雷德立刻失去了興趣,索然擺手道:“那就讓白俊去好了。”
白俊忽然有些著急的道:“我也可以不去嗎?夏琴大概又有麻煩了,她下午就在叫我了,而且這次她燃香的時間比上次長多了,我有點(diǎn)擔(dān)心她。
”自從上次和秦昱暄一起告辭后,白俊這么久還沒有見過夏琴,他每每想到那晚夏琴的神色都有些擔(dān)心,有些自卑,更多的則是無可奈何。他很多的時候真想把夏琴接到仙界里來,可夏琴的體質(zhì)一點(diǎn)也不適合修煉,勉強(qiáng)接到仙界里來也只能做一個仙界的普通人。
仙界的普通人的生活是落后而艱辛的,夏琴一定不習(xí)慣。而像他們一樣的修煉的人,絕大部分的時間又都在打坐練功中度過,如果真的把夏琴接進(jìn)同心苑,陪伴她的肯定是孤獨(dú)和寂寞。就算是他放棄修煉每天來陪著夏琴游玩,可再好的景致去多了也會厭倦的,何況他和夏琴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多少對夏琴都有些傷害,他又怎么能做出對夏琴如此不利的事情呢?
夏琴是一個對生活有著深刻見解的姑娘,她需要的是真實而充足的生活,這在仙界是不可能得到的,夏琴一定是深深的明白這一點(diǎn),從來也沒有提出過要在仙界生活。
卓寧沉吟片刻,道:“我和回瀾在跌翠島上的時候,聽一個婦人說清明鎮(zhèn)她姐姐家里鬧狐,我想這件事情由白大哥處理要好一些。”停了一下,又道,“白大哥,你看這樣好不好,讓回瀾去找夏琴,雷大哥回同心苑,我和你到清明鎮(zhèn)去看一看。”
回瀾不同意:“不,我和白大哥去清明鎮(zhèn),你去找夏琴,有些話你對夏琴講要好一些……我們既然都打算要幫夏琴和白大哥,很多事情也不該瞞著夏琴的父母,他們看著你從小長大,由你告訴他們要好一些。”接著又低聲道,“其實有很多的事情,就算是他們逢人就講,也不會有人相信的,告訴他們也沒有關(guān)系。”
卓寧一想也是,道:“那就這樣吧,我去一趟夏琴家,雷大哥回同心苑,你和白大哥去清明鎮(zhèn)。大家還有沒有意見?”
這一次大家都沒有意見。白俊雖然有些擔(dān)心夏琴,但他也信賴卓寧的能力,也明白自己確實不適合經(jīng)常和夏琴見面,而且他也想自己處理清風(fēng)鎮(zhèn)的事情,事情就這樣決定了。
夏琴可說是卓寧最好的朋友兼救命恩人,卓寧和白俊一樣很擔(dān)心夏琴,因為夏琴從來不是一個亂來的人。由于雷德的速度太慢了,卓寧干脆拋下雷德飛快的朝夏琴家里趕。可海灘離夏琴的家畢竟太遠(yuǎn)了,卓寧趕到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上午了。卓寧考慮了一下,還是從自己原來的房間突破結(jié)界,找了一套自己的舊衣服換上,然后才去敲了夏琴家的門。
來開門的是夏琴的母親戴研紋,見到卓寧一愣,又向卓寧的身后看了看,才笑了笑,招呼卓寧說:“怎么回瀾沒和你一起來?快進(jìn)來坐!”
卓寧笑笑說:“回瀾和白俊白大哥去辦點(diǎn)事,我剛好有空,過來看看夏琴。”邊說邊走進(jìn)屋里,問:“夏琴在家嗎?”
戴研紋邊張羅茶水邊說:“你忘了夏琴今天要上班嗎?這個時間她當(dāng)然不在家。你們和白俊很熟嗎?夏琴和白俊是怎么一回事?”
卓寧坐下后,想了想小心地不答反問:“戴阿姨覺得白大哥這人好不好?”
戴研紋端過一杯茶放在茶幾上,自己坐下緊盯著卓寧,咄咄逼人的說:“這話因該我問你才是,阿寧!白俊這人究竟好不好?我們家夏琴不是從你那里認(rèn)識白俊的嗎?你了解白俊嗎?你自己不要我們家夏琴也就罷了,為什么要介紹白俊給夏琴認(rèn)識呢?她本來和秦昱暄挺好的,可那個白俊來過一次以后,一切就全變了。這個神秘的白俊究竟是從什么地方冒出來的?你今天為什么回來?你是被那支奇怪的信香召喚來的嗎?為什么是你而不是白俊?”
卓寧被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啞口無言,他端詳起這個和母親一樣大年紀(jì)的老人,她這段時間顯得憔悴多了,看來這些問題她已經(jīng)憋了很久了。沉默片刻,卓寧有點(diǎn)難過的低頭說:“是,我是被那支香召喚來的。白大哥目前并不適合和夏琴頻繁接觸,所以我來了。”
戴研紋有些悲哀的盯著卓寧,難以置信地問:“那么秦昱暄和吳雨竹所說的一切并不是夢了?白俊真的不是一個人?”
卓寧還能說什么,只得無言點(diǎn)頭。
猜測終于被證實了,戴研紋便像掉進(jìn)冰窟窿一樣,從頭涼到腳,頹然靠在沙發(fā)背上,卻還抱著一絲幻想,無力的說:“可以給我一個證據(j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