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吸了一口氣,苦笑道:“我方寸早亂,腦袋中什么也沒有了,快把你的意思告訴我吧。”
白俊深深的嘆息一聲,知道雷德連日來頻受打擊,始終沒有從雷宏的事件中振作起來,腦筋遠不如平時清醒,只得說出自己的看法:“我的意思很明顯,公子和小姐多半真是找到了你推斷中的地洞,因而離開鉆地梭去探索了,所以他們不在鉆地梭中。”
被白俊數說一通的雷德漸漸恢復平時的機智,沉思道:“即使地下有一個地洞,那地洞能有多大?怎么可能讓他們去了那么長的時間還不回來?何況他們還和你約好了只去兩個時辰,真是地洞太大,一時探索不完的話,他們也因該上來告訴你一聲,或者直接利用鉆地梭接了你下去,大家一同探索豈不是好?”
白俊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所以我才擔心。我猜想地洞中可能真有類似夜星的花卉,讓他們在一時失察之下驟然受到了迷惑;也可能是在地底發現了一些令人驚奇的事物,一時忘形下忘記了和我的約定;當然也可能真是遇見了雷宏,被雷宏無聲無息的制服了。我們現在最重要自然是去地底查看情況。但如果真是第三種情況的話,我們全體加起來也不及公子和小姐的力量,都去了也是無濟于事,只能徒增傷亡,反遂了雷宏的心愿,如果是前面的兩種情況,人多了也是無用,況且地下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下去的。”
雷德道:“我明白了。我立刻讓其他人到跌翠島暫避,我和你坐著鉆地梭下去看看。”
卓寧和回瀾同時掉頭朝雷宏處看去,愕然發現雷宏一點也不像他們以前見過的雷神人,雷神人的標志鴨嘴也不見了,而是一個龍身人首的怪物。正張牙舞爪的盤在葡萄樹上,寒著一張臉冷冷的注視著他們。
卓寧迅速冷靜下來,抱拳淡淡的道:“雷宏先生?”
雷宏點著頭冷冷的道:“卓寧、回瀾。久聞大名,真是如雷貫耳!今日一見,確實是名不虛傳!雷音,平日看你沉默寡言的,原來你才是一個厲害腳色,死了居然也能夠凝魂聚魄,也算是雷神族中第一人了,比起來雷德可是要差遠了。這才真是會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會叫!可你也算錯了一點,你雖然毀了血草莓樹,害我幾乎永遠也不能自己擺脫雷神氣的毒素。可我略施小計,眼前便又掉下來一對金童玉女來,最擅長的就是幫人驅毒。這可不是天無絕人之路么?”說到最后,不禁哈哈大笑。
洗劍園中有護罩,雷宏也不知道其中發生的事情。上次雷宏等人進攻雷澤,他發現了雷德等人樣貌改變了,他雖然不知道其中的關鍵,也知道大事不好,苦思對策,這才隱忍多日,一直不動聲色,終于引得卓寧和回瀾自投羅網。
面對敵人的時候,回瀾也很平靜,先盈盈道了個萬福,才甜甜的微笑道:“雷宏先生,我們對你也是久聞大名,這個如雷貫耳!對你的才智毅力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今日一見啊,卻是……”
雷宏喝問道:“是什么?”
回瀾笑彎了腰,樂不可支的道:“今日一見啊,不過如此!先生用你那還是人形的腦袋好好的想一想,我們會讓先生如愿么?先生可不是癡人做夢么?”
雷宏森然道:“這可由不得你們做主!”地穴中忽然出現一大群黑衣人,一步一步的朝卓寧回瀾圍過來。
卓寧輕松的笑道:“只怕也由不得先生做主!先生可以對我們怎么樣呢?”隨手撒出條葵兵,果然正好克制了黑衣人。這次他親眼看見雷宏施法,發現那些黑衣人乃是地上的葡萄子變化的,難怪殺死后會有鮮血流出,那正是葡萄樹的汁液,這些葡萄子本身具有一定的魔力,所以法術被破后,還可以保持一段時間的人形。不過他一時還不明白何以黑衣人會用自己伙伴的樣貌出現。
雷宏勃然大怒,喝道:“怪道你們有恃無恐,原來是煉就了厲害的法術。我到要看看你們究竟帶了多少條葵果來?”又一大群黑衣人密密麻麻的出現在地穴中,布滿地穴的上上下下。他也是才智卓絕的人物,一見卓寧的法術就知道那些兵士是條葵果幻化的。
回瀾嬌笑道:“我們也沒帶多少,剛剛好能敵得住先生的黑衣人而已。”也撒出一把條葵果,果然堪堪敵住黑衣人,一個也沒有浪費。
地穴的空間說大也不算太大,被眾多的黑衣人和條葵兵一擠,真正是連插針的地方也沒有了。可雷宏和卓寧回瀾的周圍都沒有條葵兵和黑衣人,連帶著雷音身邊也沒有一個條葵兵和黑衣人。雷音又驚又喜,卓寧、回瀾真是名不虛傳,不僅膽色過人,談笑應敵,更兼本領高強,看來比雷宏也不遜色。
過了一頓飯的時間,黑衣人和條葵兵同歸于盡,一個也沒有剩下。而條葵兵對付黑衣人也真有奇效,那些黑衣人受到攻擊后也是煙消云散,不像以前還有尸首留下,但地上滿是鮮血般的紅色汁液卻也免不了。幸喜這些汁液沒有一點的血腥味,還帶著一股芝蘭幽香,一點也不難聞,只是定力淺了也聞不得。
雷宏眼見黑衣人失效,不由得有些躊躇。近段時間來,他連續使用葡萄子,尤其是上次雷澤外的交戰,已經使葡萄子十去八九,現在還剩下的葡萄子已經不多了,至多還能發起兩次進攻,卻不知道卓寧回瀾身上帶的條葵果還剩多少。他怕損傷到葡萄樹,又不敢在這個地穴中施展厲害的法術,最要命的是,他還要靠他們來驅毒,也不能真的傷害到卓寧和回瀾。雷宏一時想不出辦法來,暫時停止了攻擊。
雷宏不動,卓寧和回瀾也不動。他們帶的條葵果也沒剩下多少了,眼見地上的葡萄子還有不少,一定是不夠用的。況且這里到底是雷宏的地盤,看他連樣子也變了,誰知道他還有什么厲害的花招沒有?還是保存實力,兵來土擋的好。
雙方一時成僵持之局。趁此機會,卓寧回瀾仔細探察周圍的環境,發現地穴的外壁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已經被雷宏下了嚴密的護罩,使整個地穴成了一個大監牢,讓他們一時更不敢輕舉妄動。
卓寧和回瀾不完全明白雷宏停止進攻的原因,雷音卻早料到了。打破僵局笑道:“族長,恭喜你憑借葡萄樹的魔力,功力大進,只是不知道這棵葡萄樹被毀滅后,你的魔力還剩下多少?還能不能像目前這樣耀武揚威的?”
卓寧一聽大喜,正要發掌毀了葡萄樹,卻聽雷宏冷哼道:“我是依靠葡萄樹獲得不少的力量,但自少離了葡萄樹還可以生存。不像你,葡萄樹完了,你也就灰飛煙滅了。盡管毀了葡萄樹吧,我是無所謂的。”卓寧一驚,急忙收回掌力。
雷音急道:“卓寧公子,雷音反正也是一個死人,留著也無益,還是打擊雷宏要緊。雷宏近年的多種法術都是靠這葡萄樹而來,沒了葡萄樹,他的力量自少要減弱一半。”
雷宏大怒,道:“我拼著功力受損,先滅掉你這個多嘴的東西再說。”前爪一探,對準雷音的魂魄抓來。
卓寧身形一晃,擋在了雷音的身前,順手發出了一道掌風。回瀾的疾電也出鞘射向雷宏的人頭。雷宏見卓寧掌風凌厲,也只得撤回前爪。怕傷害到葡萄樹,連忙一擺龍尾,輕輕一帶,已將掌力原封送給回瀾,再順勢掃向卓寧背后的雷音。同時大嘴一張,對著疾電吹出一口真氣,疾電立刻聽話是掉頭射向卓寧,不僅化解了卓寧回瀾的聯合攻勢,還同時進攻三人,果然是厲害。
但卓寧和回瀾也不是易與之輩,回瀾對卓寧的掌力熟悉之極,雷宏的龍尾剛過,她已經使了一個巧力,在卓寧的掌力上加了一道旋勁,掌力一個翻轉形成一道旋風刮回雷宏處。心中念動,疾電亦聽話的放過卓寧,掉頭扎上雷宏的龍尾,解了雷音的危機。
卓寧自然知道回瀾不會讓疾電到自己身上的,因此理都沒理疾電,拿出當初對付夜星護罩的功夫,凝聚了無數針一樣的勁力四面八方的對準雷宏一陣亂刺。卓寧清楚這些針一樣的勁力多則多矣,可蘊涵的能量太小,不可能傷害到雷宏,暗中又將一道陰柔的指力隱藏其中,直取雷宏的咽喉。
雷宏也真了得,一眼看穿了卓寧的意圖,龍身一個盤旋,便讓疾電撲了個空,同時也避開了卓寧的指力,龍爪疾探,依舊朝雷音抓來。但卓寧對各種勁力的運用早到了登峰造極的完美境界,射出去的指力居然可以轉彎,沒有任何外力的情況下方向略偏,射向雷宏的后腦玉枕穴的位置上。
雷宏吃了一驚,此刻龍尾還要應付回瀾的尾隨而至的疾電,根本無法救援,危急中急忙低頭,雖然是閃開了玉枕穴,卻沒辦法將頭全部閃開。陰柔指力剛一及體便又褪去一層外殼,現出里面裹著的炎熱的指力,燒焦了雷宏的一塊頭皮。這一招比卓寧教過白俊的“比翼雙fei”還要復雜,叫做“梅花三弄”,一招之中轉折多次,暗含三種勁力,極難抵擋,果然讓雷宏著了道。
雷宏原本并沒有將卓寧回瀾放在眼內,認為他們到仙界不過一年的時間,就算是有紫云靈芝的幫助,又能有多大的能耐?這一來不由收起了自己的輕視之心,暗贊卓寧心思靈巧,剛一接觸,立刻就查知自己不怕陰勁,卻將陽力暗藏在陰勁中,在回瀾疾電的幫助下,暗算了自己一下。只是卓寧的這道陽力的花俏太多,經過了多道轉折,已然沒有了多少效力,雖然擊中了雷宏,但只是一點皮外傷,根本無關痛癢。
雷宏打定主意,料想他們心思雖巧,但短短一年的修煉,功力無論如何也不能和自己幾千年的修煉相比,現在只要與他們纏斗,耗盡他們的功力后,再利用葡萄子迷惑他們的心神,還怕他們不乖乖的聽話,為自己驅毒?當下將自身守得嚴嚴實實的,在攻擊卓寧回瀾的同時,還不時瞅準機會,狠狠的給雷音一下,必然引得兩人出手相救。
卓寧和回瀾一直想速戰速決,只是他們離雷宏還頗有一段距離,一時半會兒也無法奈何雷宏。幸好兩人煉成了元嬰,本身的真氣又可以自然補充,真氣含量雖然遠遠比不上雷宏,但隨用隨補充,氣脈之悠長卻比雷宏還甚。并不怕久戰,雷宏卻也無法將兩人拖跨。
三人翻翻滾滾的在地穴中激戰的同時,白俊和雷德已經駕駛鉆地梭找了過來,還沒有接近地穴,雷宏早已經發現了他們。
雷宏爪上不停,冷笑一聲道:“外面又來兩個送死的,你們護得住雷音,還護得住外面的鉆地梭嗎?”使一個咒法,鉆地梭立刻被拋出了土層。雷德、白俊一來是沒有防備,二來兩人都不會在土中施展法術,但雷宏卻擁有最強大的土中法術,如秋風掃落葉一般,輕易的收拾了雷德和白俊。幸虧兩人有鉆地梭的保護,雖然被拋出了土層,但并未受傷。
卓寧回瀾吃了一驚,沒想到雷宏還有余力攻擊地穴外面,加緊攻勢的同時問道:“你將他們怎么樣了?”
雷宏冷冷的道:“他們若再不知好歹,便要了他們的小命又如何?”
卓寧松了一口氣,忽然收了攻勢道:“我和回瀾已經煉成了元嬰,陪先生玩他個十天半月也無妨,可地穴中珍貴的葡萄樹多半便毀了,先生愿不愿意和我們做一個交易?”
雷宏心中凜然,掉頭看看葡萄樹。由于地穴的空間實在有限,雖然三人都避免使用威力大范圍寬的招式,但惡斗中葡萄樹還是受到損傷,細小的枝干掉了滿地。葡萄樹沒了,自己首先就無法利用葡萄子來控制他們給自己驅毒,還要損傷自己苦心鉆研的許多功夫,同時依附于葡萄樹上的雷音也消散了,又使卓寧回瀾少了許多的顧忌,對自己實在是有百害而無一利。他雖然不相信卓寧和回瀾當真能毀了葡萄樹,但還是停下來冷冷的問道:“你們想怎樣?”雙方一停止攻勢,凋落地上的葡萄樹枝干又紛紛自動長回葡萄樹的身上,真是詭異邪門。
卓寧微笑道:“先生在制服我和回瀾以前,請不要對付雷德白俊等人,我們今后也絕對不傷害葡萄樹!”
雷宏哈哈大笑道:“你們為了雷音,根本也不會傷害葡萄樹,況且你們的力量也不足以當真毀了葡萄樹。真要毀了葡萄樹,剛才早動手了。我難道還能攔得住嗎?卻拿此和我交易,當我是傻瓜嗎!”
卓寧淡淡的道:“我們全是先生的傀儡,心中對先生敬佩不已,如何敢當先生傻瓜?然此一時,彼一時。葡萄樹縱然比夜星強大,假以時日,也不是真的不可毀滅。我們自認及不上先生本事,無法同時護住雷音和雷德、白俊。”卓寧微笑著接著道,“正所謂魚與熊掌不能得兼,舍魚而取熊掌也。先生也說,棋至中盤,勝負未定,留著一眼,我們還有望苦苦求活。若先生一定要堵死我們尚存的這一只眼,絕了我們求活之心,說不得,我們也只有丟棄這一角,看看能不能拼一個魚死網破。”
雷宏想起被他們毀滅的夜星,沉默片刻道:“我不去找他們,但他們要來騷擾我,我也不能平白放過他們!”
卓寧還是淡淡的道:“先生真懂得說笑,只要先生不去找他們,他們又如何能夠找到先生呢?今天不也是先生先找到了我們,不是我們找到了先生嗎?我們千防萬防,不也還是落入先生的算計中么?先生一定要蠻干,我們也只有破釜沉舟,求一個痛快了!先生一定已經知道,雷吼已經被我們火化了,雷德他們身上也早就沒有雷神氣的毒素了。”
雷音一震,心中難過,沒想到雷吼已經去世了。
雷宏氣急,但也沒辦法,卓寧明明就是告訴他,他現在只能依靠他們驅毒了。冷哼一聲,借土遁離開了地穴。他連續吸收了三個雷神人的毒素,連日來一直靠真氣壓服,此刻打斗了半日,身上的毒素又隱隱要發作,雖然不能要了他的性命,對修煉卻有極大的害處,現在也必須閉關調理調理。
白俊和雷德駕駛鉆地梭剛剛沉入地底十五六丈的時候,就被一股大力拋出了地面,速度比他們下沉的速度快多了。鉆地梭到了地面之后,還連翻了幾個跟頭才停下來。
白俊心中一寒,卓寧和回瀾果真在地下遇見了危險!急忙控制鉆地梭又潛下地面,卻遠遠的繞開剛才的地方,沉了足有三十多丈深后,才斜斜的由地底接近他們遭受攻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