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寧和雷德終于走進了收藏乾坤環的密室中。
密室和山洞一樣,也沒有寒晶室的寒氣重,由于隱藏得巧妙,沒有遭受到一點破壞,這里也有發光的符咒,使整個房間籠罩在淡淡的光線中,呈現出賞心悅目的淺紫色來。
像寒晶室一樣,密室的陳設也極為簡單,只在正中間的地方用寒晶雕了一個蓮臺,蓮臺上立著一個魚尾著地的鮫人塑像。鮫人雙手合攏,舉在胸前,做捧著東西的樣子,捧的大約就是乾坤環了。發光的符咒就是貼在這個塑像上的,使人一進來便能注意到塑像。
卓寧以前聽白俊提到過鮫人的樣子像美人魚,看了塑像才知道,鮫人和西方傳說中的美人魚其實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鮫人的整個身體都扁平的,沒有覆蓋鱗片,看來就像是鯰魚。不過腹鰭堅硬,像劍一樣鋒利,應該是不錯的攻擊武器。在魚身胸鰭的位置上,長了一雙手指細長,指間有蹼的手。手臂不長,大約只相當于人類的一半而已。鮫人的外形和人類區別很大,唯一和人類相像的地方就是他們的頭頸。只看這一部分的話,一定能將鮫人當作了人類。塑像披著一頭長長的卷發,表情恬靜肅穆,加上整個塑像都在符咒的作用下散發出朦朧的光澤來,顯得美麗而莊嚴。只可惜分辨不出男女,不過由于這個鮫人披著一頭長發的原因,卓寧下意識地將其當作了女人。
卓寧專心打量鮫人塑像的時候,雷德易經迅速地將密室檢查了一遍后,萬分失望地道:“好不容易找到這里,還是什么也沒發現,真掃興!”
回頭瞥見卓寧一直對著鮫人的塑像沉思,雷德忍不住問:“公子,你又發現了什么?哎,剛剛你怎么知道最后的一道門和前面的不一樣,要把八個方位都按一遍?”
卓寧微笑道:“幫坤孚派建造寒晶室的這位鮫人前輩是一個極工心計的人。剛才雷大哥一直跟在我的身后,大約沒有注意,其實我們前面破解的五道門戶,乾位和坤位都有微微的凸起,指示了開啟的方法,但到了第六道門戶,我們進入寒晶之內后,八卦的各個方位都變得一樣了,再沒有指示開啟方法的凸起了。請問雷大哥,假如你前面都是靠乾坤兩個位子開啟的門戶,現在你會怎么做。”
雷德迷惑地道:“當然是繼續利用乾坤兩個位子來開啟門戶了。”
卓寧道:“對啊,我就是這樣做的,事實證明我們也作對了,我們很容易就到了最后的一道門戶。但這時我突然發現這道門戶的八卦上,乾坤兩個位子又有微微的凸起了。由于前面一路都是用這兩個位子開啟的,一般人見了,肯定是和雷大哥一樣,想也不想就按下去,但我卻覺得十分不妥。”
雷德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道:“好一招欲蓋彌彰,請君入甕!原來這是一個厲害的陷阱,幸好公子機警,不然我就闖禍了。”
卓寧笑道:“雷大哥言重了。這里是沒有危險的,按錯了,頂多是讓我們到一個假密室中罷了,也沒什么太大的關系。雷大哥,你說,一般人到了密室中,看見這個塑像,搜查一遍又沒有發現后,會怎么做?”
雷德愣了愣,皺眉道:“還能怎么做?只能是掉頭回去了。”
卓寧搖了搖頭,道:“雷大哥,你不覺得這位工于心計的鮫人前輩在密室中一點防護也沒有,有點奇怪么?”
雷德四處看了看,不確定地道:“也許他想到前面設立了那么多的機關陷阱,這里沒必要再弄玄虛了吧?乾坤環已經被岳靈風帶走了,這里本來就應該什么也沒有才對啊。”
卓寧肯定地道:“乾坤環在鮫人的心目中顯然也是無比的重要,他怎么會放棄這么一個重要的環節呢?再說乾坤環的魔力要靠寒晶的寒氣來鎮壓,存放的地方應該是寒晶中寒氣最盛的地方才對。可這密室的寒氣還沒有寒晶室重,并不是用來存放乾坤環的理想地方。雷大哥,你注意到沒有,除了這里的山洞和密室外,寒晶其他地方的寒氣都是一樣的,為什么獨獨這里會不同呢?是不是因為這里的寒氣都被收集起來,集中在某一個地方,用來抑制乾坤環的魔力呢?還有一個證據支持我的想法,我本來一直可以察覺寒晶中的狀況,但一進入寒晶山洞后,便突然失去了這個能力,說明這里有高明的護罩保護,這也是我們在外面無法察覺這里有一個密室的原因。”
雷德為難地道:“若是連公子也無法探查,我們不是只有靠猜了?可能性實在是太多了,怎么才會猜中呢?”旋又有些興奮的道,“公子,四處我都仔細看了,密室中要有機關的話,一定是在這個鮫人的塑像中,要不要我幫你把塑像砸了,什么秘密也藏不住了。”
卓寧白了雷德一眼,氣道:“好一個殺雞取卵的好辦法!枉你以聰明著稱,不會動動腦筋,難道就只會破壞么?”
雷德毫無愧色地道:“我的智慧和公子相比,猶螢蟲之比日月,有公子在此,何用我來現丑。”
卓寧拿雷德無法,搖了搖頭,心思又回到鮫人的塑像上。
實際上,他一進來便覺得這里的機關是隱藏在塑像中的。只是他只能發現在蓮臺上的那個迷惑人的假機關。假機關隱藏在蓮瓣的下面,必須御物咒才能開啟,與前面機關的開啟方法不符,當然不可能是真正的開啟方法。從他們現在了解的情況看來,真正機關可能是利用寒晶的寒氣而成,且比寒晶室中的還要高明,與周圍的寒晶渾然一體,無跡可尋。
卓寧察看了這么久,還是一無所獲,就連塑像的發光機理,他只能看出是和寒晶有關,表面看來只是將寒晶的寒氣做了最簡單的轉化,內中手法卻一無所知。
卓寧也覺得要有機關的話,一定是在塑像上面。鑒于坤孚派的能力,卓寧只能肯定一點,就是這里的機關和前面的一樣,一定是用純手法開啟的,而不涉及法術的運用。但雷德說得不錯,這有太多的可能了,究竟是應該是按、提、拉、推、壓還是旋呢?
卓寧一時也想不出來,干脆開始用最原始的辦法檢查塑像,在塑像上又拍又敲又打,期望能發現什么。但他心里其實也不抱希望,這種方法只能對機械裝置有效,對法術根本是不起作用。
雷德站在一旁看著卓寧,失笑道:“公子,我敢保證,就算是趙瑞升沒有留下開啟密室的方法,坤孚派的人也不會用像你這樣,用這么原始的方法檢查這里的。”
卓寧一震,恍然大悟,又仔細看了看塑像的發光機理,肯定其不過是用最簡單直接的方法把寒晶的寒氣做了轉變而已。失笑搖頭,想起原來聽過的一個笑話:教授問大學生們1+1=?大學生們都回答不出來,因為他們聰明地想到教授絕對不會問他們那么簡單的問題。
卓寧得雷德提醒,終于明白自己也犯了同樣的錯誤,將這里的機關想得太高明了,又先入為主地認為蓮臺上的是假機關,而忘記了坤孚派也是修的劍仙道法,也會一些簡單的御劍術,會御劍術的人怎么可能不會御物咒呢?蓮臺上的設計其實和最后一道門戶上乾坤位上的凸起有異曲同工之妙,可見設計密室的鮫人前輩實在是對人性有深入的了解,猜準了所有聰明人都有自以為是的毛病。
運起御物咒,輕輕拉起隱藏在蓮臺下的機關,鮫人的塑像輕微晃動了一下,突然升高少許,離開了蓮臺,將下面一直隱藏的機械裝置露了出來。
卓寧松了一口氣,笑著對雷德道:“現在我們只剩下兩個選擇,雷大哥你說,應該是左旋還是右旋?”
雷德仔細察看了塑像后,胸有成竹地笑道:“公子要考我么?蓮臺和鮫人塑像的連接處左邊有移動的空間,可是右邊卻沒有,看來應該是左旋了,但我們的鮫人大哥最喜歡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的玩手法,所以這里應該是右旋。右邊表面看來是沒有空間,但其與塑像接觸的那塊寒晶顯然是活動的,向右旋動塑像的話,正好可以將其擠到左邊的空間中。這種純粹機械的設置怎么可能難得倒我?”
卓寧笑罵道:“那你還不做?廢話那么多!”
雷德答應了一聲,向右旋轉鮫人的塑像。剛旋了90°,就聽得蓮臺中輕輕的傳來“喀”的一聲輕響。接著整個蓮臺無聲無息地向后滑開,又現出一個寒氣逼人的地洞來。一排寒晶制成的臺階從洞口延伸下去。
回瀾拉著不情愿的天賜沒飛多遠,忽然發現一只傳信的紙鳶飛了過來,便領著天賜迎了上去。打開紙鳶一看,原來的白俊傳來的信息,說是發現了奄奄一息的云淡煙,讓回瀾趕快過去,晚了云淡煙說不定就沒救了。
天賜和回瀾一起看了白俊傳來的信息,立刻想起自己對人類來說是一味良藥,拉著回瀾道:“我好像已經出來很久了,忽然好想念爺爺,我想回同心苑去看看爺爺,不陪你去天山了。”話音未落,怕回瀾阻攔,話還沒說完就一溜煙地飛遠了。
回瀾失笑,一邊朝白俊飛去,一邊對著天賜的背影傳音道:“小葉子,現在路上不太平,你要小心一些,直接回去,千萬可別貪玩!”
天賜遠遠的答應了一聲,很快便飛得無影無蹤了。
原來白俊離開成都后,沒回洗劍園,就直接來找回瀾,很快發現雷柏和龍志清、岳靈風的蹤跡。他很奇怪雷柏怎么會明目張膽的和龍志清、岳靈風走在一起,卻不見回瀾和天賜的影子,下意識的尋找回瀾和天賜的蹤跡,無意中發現了云淡煙軟倒在一片草叢中,看來已經失去了知覺。
白俊很奇怪,云淡煙的隱身術十分高明,怎么會暴露在草叢中呢?他落下去檢查了一番才知道,原來云淡煙是功力消耗過渡,加上使用不當,引起自身生機的滅絕,現在渾身充滿了死氣,早沒知覺了。白俊不清楚云淡煙在這樣的情況下怎么還能活著,只清楚云淡煙目前的情況不是他可以救治的,才連忙給回瀾發出紙鳶求救的。
回瀾就在附近,不過片刻間便到了。由于他們已經對云淡煙起了疑心,所以回瀾先用金睛術看了看云淡煙,想知道云淡煙本來面目。結果大大地出乎意料,她愕然發現云淡煙并沒有隱瞞她的樣子,不過她雖然的的確確是人類的樣子,在金睛術下卻是透明的,仿佛根本就沒有那么一個人存在,這是怎么一回事?
回瀾害怕在移動中傷害到云淡煙,也不敢隨便移動她,只有任其躺在草叢中,拉起她的手,一邊輸出真氣檢查她的狀況,一邊給白俊說了自己的新發現。
白俊也甚感意外,皺眉道:“透明的人?我還從來也沒有聽說過有身體透明的種族呢?怎么會這樣?云姑娘究竟算不算是人類?”
回瀾這時已經檢查完了,收回真氣,放開云淡煙的手,看了看白俊,苦笑道:“我可真的無法回答你的問題,云姑娘的真氣運行也和一般人大不相同。我完全無法知道她的運行路線,只肯定對我們大多數人來說的非常重要集氣的丹田和膻中,對云姑娘而言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無關痛癢的****,她的氣機是分散在涌泉和勞宮中的。現在她的生機早已經完全斷絕了,換成一個正常人的話,老早翹辮子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維持生命的。我們習慣的運氣方法對她不會有任何作用,看來我也救不了她。我現在只是利用我的真氣刺激了一下她的涌泉和勞宮,看能不能激發她自己的生機,可惜我實在是沒有把握,又不知道這樣做的后果,更不敢刺激久了。”
涌泉和勞宮分別是掌心和腳心的大穴,一般說來,大部分的人用勞宮吸收和發送真氣,用涌泉排出身體中的病氣和廢氣,這兩個穴位等于是身體與自然交換真氣的門戶。
白俊無法理解云淡煙的情況,愕然道:“那她的氣機不是分散在四個地方?散而不專,豈不是大部分的法術都不能用?”
回瀾道:“這可能就的云姑娘擁有極高明的隱身術,可以熟練運用要大量真氣的土行術,卻連星熠的吹雪也無法抵擋的原因。我們以前都看走眼了,云姑娘的修為其實很高,比我和卓寧也只高不低,可惜散而不專,大大的限制了她能力的發揮,也影響了我們的判斷。”
白俊更是吃驚,瞪大眼睛道:“云姑娘怎么可以和你和公子相比?”
回瀾好笑地道:“為什么不能和我們比?我和卓寧才修了幾天?云姑娘看來雖然年輕,可說不定已經修了成百上千年了,比我們功力高有什么好奇怪的?”
白俊不以為然,但也不想和回瀾爭論,問道:“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回瀾擔憂地看了看云淡煙,攤手苦笑道:“云姑娘身上充滿了死氣,沒有一點生機,我現在也不知道,只有隔一段時間刺激一下云姑娘的涌泉和勞宮,盡力而為了,賭賭云姑娘的運氣和造化了。一個人竟然可以把氣機分散處理,想想也是古怪。”
白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若云姑娘真有什么三長兩短的,銀星熠不知要怎么傷心呢。”
順著寒晶制成的臺階,卓寧和雷德順利地進入地下的又一個密室中。
這個密室中的密室不大,大約只有一丈見方,與其他地方的清爽不同,這里的四面的墻壁上貼滿了各種各樣用朱砂筆畫在黃表紙上的符咒,充滿了神秘緊張的味道。
密室的正中間有一個寒晶制成的石臺,上面有一個環形的凹槽,大小正和乾坤環吻合,冒出凜冽的寒氣,比室中其他地方還盛。
卓寧和雷德都知道,這回再不會錯了,凹槽肯定是存放乾坤環的地方。
雷德一進來就覺得非常地壓抑,很想趕快離開,他對符咒一道知道得不多,心想反正有卓寧在,也不用自己動腦筋,耐心地站在地中間,壓下心中的煩躁,察看石臺上的凹槽,慢慢地等待卓寧。
可是雷德立刻驚訝地發現凹槽上有很多細小的針孔,下面還有一個被人破壞了的半機械機關。機關類似一個射箭的弓弩,可以將暗器從凹槽的小孔中發射出來。這都不奇怪,讓雷德覺得奇怪的是,機關上的暗器已經被人取走了,不過雷德還是看出這是一種比平常的箭要小許多的暗器,估計是細小的針或者刺一類的東西,雖然不能及遠,但要淬上劇毒的話,也很不容易抵擋。由于這個機關已經被破壞了,雷德無法明白在什么樣的情況下才回觸動它,想來一定是和取下乾坤環的手法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