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溫彥芹的家,又把妹妹送回學校,銀星熠才回到自己的家中。剛開門便愣住了,定定地看著端坐在沙發上的年輕女子,過了好半天才懂得說:“煙兒,我還以為你會和易兄一起離開成都呢。”
云淡煙又恢復成她在仙界時的樣子,年輕美麗,倔強幽怨。她的衣服雖然是換了現代的樣式,可依舊是一襲黑紗薄裙,依舊是霧蒙蒙的縹緲,仿佛是隨時都要被風吹散的輕煙。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輕聲問:“小星星,假如你是那個水母,你會怎么做?”
銀星熠也嘆了一口氣,定了定神,沒回答云淡煙的問題,關上房門,來到矮柜邊。他替自己沖了一杯濃濃的黑咖啡,又替云淡煙調了一杯蜂蜜水,端著兩個杯子坐在云淡煙的對面,把蜂蜜水遞給云淡煙。迎著云淡煙略微詫異的目光,笑了笑,淡淡地解釋說:“我是最近才喜歡上黑咖啡的,用它的苦味來調劑生活。我很認同易兄說的話,我們因為生活太美好了,所以需要經常喝一些苦澀的東西來作為調劑。煙兒,你的心太苦了,我希望你能多帶一些甜蜜在身邊。”
云淡煙露出一絲苦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不覺得甜,竟然覺得有些發酸,說:“水寒一個人待的時間長了點,就是喜歡發一些古怪的論調。他什么時候對你說的?我還是覺得茶好喝一些。再甜的****喝多了,也會變成苦的。”
銀星熠也抿了一口咖啡,細細地品味,苦澀由舌尖迅速到達舌根,然后再滑落進心中,并駐留在那里。他沒有讓苦澀影響到自己,輕輕地放下杯子,微笑著說:“就是易兄第一次來成都找我的時候。自那以后,我就改喝黑咖啡了,以隨時提醒自己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云淡煙忍不住凝視著銀星熠,迷茫地低聲說:“小星星,你現在感覺幸福么?”
銀星熠再笑了笑,溫柔地說:“幸福其實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不過是一朵花,一片云,一個笑容而已。我一直非常努力讓自己感覺到幸福,到目前為止,我做得比以前要成功許多。我雖然還沒有在你這里得到我想要的笑容,可是卻得到了很多其他內容的笑容,同時師傅、師母、大哥他們也從不吝嗇,給了我很多很多笑容,我也不缺乏云彩和花朵,所以,我是幸福的。煙兒,這是不是你希望的?”
云淡煙不敢看著銀星熠,低下頭岔開問:“今天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子真的是你的妹妹?”
銀星熠頷首說:“當然是真的。星璀因為我在成都,才來成都讀書的。我還打算暑假的時候和妹妹一起去看望我的父母。”
云淡煙愕然抬頭問:“是不是楚夫人給你說了什么?”
銀星熠詫異地說:“這是我的家事,師母除了偶爾教訓我兩句外,從來也不具體插手的。我和星璀有聯系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是大哥上次在我的生日宴會上促成的。你為什么這樣問?你和師母說過什么?”
云淡煙默然片刻,幽幽一嘆,無限感慨地說:“小星星,你真的是變了很多,變得樂觀了,也變得更堅強了。你能不能告訴我,假如你是水母,你會怎么辦?”
銀星熠也低低嘆息一聲,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讓苦澀再次滑落進心中,慢慢說:“煙兒,我不是水母,現在連那個助手也不是。剛剛我和星璀在大哥家里吃粽子的時候,星璀把故事告訴了大哥的一家人,然后問他們,那助手該怎么辦。”
云淡煙搖搖頭,輕聲嘆息說:“你在怪我,怪我明知道回去是死路一條也不肯留下來陪你,不然不會說這樣一個沉重的故事來折磨我。小星星,你更不應該把這樣沉重的故事透露給別人的。”
銀星熠竟然笑了笑,端起杯子又抿了一口咖啡,說:“煙兒,你知道我的脾氣一直很不好,又任性,考慮不周全,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從來也不顧忌后果。我是一個很沒出息的人,雖然曾經對師傅說過我會對付你們,但當我面對你們的時候,我卻忍不住要背棄自己的決心和誓言。我講這個故事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在使用夜光琥珀和乾坤環的時候能謹慎一些。”
云淡煙幽怨地看了銀星熠一眼,苦笑說:“我早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用不著你再來提醒。你講述了一個這樣沉重的故事,等于是在我的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呢?”
銀星熠竟然又笑了笑,說:“煙兒,故事是否沉重是因人而異的。溫大媽聽了故事后,立刻說,這還不簡單么?水母再美麗再可愛,那也是有毒有害的,不能留下來。助手只要殺了那毒水母,然后忘了它就可以了。現在找工作可不容易,為一只水母丟掉自己的工作多不合算。”
云淡煙微微差異,惆悵地說:“溫大媽一定的猜到了什么。這是一個飽歷滄桑的老人給你的忠告。你不應該輕視一個老人的忠告。”
銀星熠微笑著說:“我不知道溫大媽是不是猜到了什么,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給我的忠告。她的話剛說完,娟姐就說,媽,你說得太簡單了,助手已經把水母當成自己的孩子了,有毒沒毒那也是自己的孩子,誰能不為自己的孩子打算?所以助手應該幫助水母回到大海中。”
云淡煙皺眉說:“可是水母回到大海就會立刻死亡的啊,她這樣算是為水母打算么?”
銀星熠依然微笑著說:“當時星璀也是這樣問娟姐的。娟姐說,生活必須要講求質量,痛苦地活著不如快樂地死亡,因此現在才有安樂死一說。她就知道有一個母親,在知道孩子得了絕癥后也不給孩子治療,因為治療非常痛苦,卻依然無法挽救孩子的生命,最好的結果只能是讓孩子在痛苦中多活幾年。最后,孩子死了,母親非常難過,也很內疚,因為她沒有努力過。但那個母親說,再要她選擇的話,她依然不會選擇治療,因為自始至終她的孩子都生活在快樂中。她寧愿讓自己內疚痛苦,也不愿意讓她的孩子失去快樂。煙兒,你也是女人,怎么和娟姐的想法一點也不一樣的呢?連短暫的快樂也不給我。”
云淡煙顯然沒想到一直從容微笑的銀星熠會突然插上這么一句話,愕然呆瞪著他,說不出話來。
銀星熠保持了笑容,若無其事地接著說:“大哥最了解我,可能真的猜出了什么,笑呵呵地說,媽的辦法太狠心了,恐怕一般人做不到;娟娟的辦法又太顧忌水母的感受了,那水母始終是有毒的,帶它回大海豈不是在傷害別人?所以最好的辦法是,不要理會那個水母,讓它自生自滅。離開那個實驗室,換一個環境,重新找一份工作,然后忘記水母。如果這樣還是忘不掉水母的話,再去大海捕捉一只來養著,代替原來的那只毒水母。世界大得很,又不是只有一只水母。”
云淡煙偷偷瞄了銀星熠一眼,想讀出他內心的想法,但是失敗了,還和銀星熠的目光碰個正著,有種做賊被抓著的感覺,不自然地笑了笑,低頭說:“還是溫總的辦法最好。”
銀星熠從容不迫,目光灼灼地看著云淡煙,微笑著緩緩說:“助手也是這么覺得,所以換了一個地方,來到了仙界。可是事情還更糟糕了,他不僅沒有忘記紅色的水母,還不可自拔地愛上了一只黑色的水母。最糟糕的是,那黑色水母不愛他,不像那個紅色水母那樣順著他的心意,一直都要逃離他。”
云淡煙再也忍耐不住了,猛然抬頭,大聲說:“你怎么知道黑色水母不愛他?那黑色水母也是有毒的,它非常愛那個助手,所以害怕傷害助手,才不得不逃的。”愈說聲音愈小,眼淚卻止不住流了出來,哽咽著又說:“小星星,如果你是水母,你會怎么做?那水母即便有錯,可已經受到了如此的懲罰還不夠么?”
卓寧和回瀾一無所獲的回到洗劍園,惦記著夏琴,一起來到夏琴的病房中,推開門后,見夏琴還沒有蘇醒,白俊、雷德和江澤滔坐在一旁的桌子邊,神色凝重地在討論對付鮫人的辦法。
卓寧和回瀾看過夏琴后,也在桌子旁邊坐下,卓寧微笑著問:“江大哥,什么風把你給吹到洗劍園來了?一來就不安好心,盡商量著怎么殺人。”
江澤滔呸了一聲,氣呼呼地道:“什么風,血雨腥風!不商量一下自保之道,我們都要像夏琴姑娘一樣了。五彩城丟了夜光琥珀和乾坤環,覃華新肯定是發瘋了,鮫人不僅僅是來了峨眉山,還去了天山,就是不知道坤浮山他們去了沒有。回瀾,你也去過五彩城,你看那個覃華新是一個肯罷手的人么?”
白俊道:“公子、小姐,我知道你們心地善良,不愿意妄動干戈,可現在不是我們不罷手,是他們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你們難道想我們今后只要離開洗劍園的護罩,就必須時刻提心吊膽的提防鮫人的暗算偷襲么?”原來他們本來不打算告訴卓寧和回瀾,但江澤滔卻說覃華新和蘭玲兒很不好應付,還是告訴卓寧和回瀾保險一些。
回瀾愕然道:“白大哥這話是什么意思,收到星熠的警告后,覃華新還敢派人來搗亂?”
雷德冷冷道:“什么敢不敢的?他們今天已經來了,有五十多個呢!要不是我發現得早,還不知道又有誰要遭殃了。”
卓寧一愣,沉吟道:“覃華新知道了星熠的手段,怎么才派五十幾個人來?不是明擺著讓他們送死么?現在那些鮫人呢?”
江澤滔哈哈大笑道:“鮫人敢來峨眉山撒野,當然是去見閻王爺訴苦去了。公子不必疑惑,覃華新也不是不想多派一些人來,可他也得有那么多人派啊。鮫人加起來也不過只有幾百人,現在天山上還有幾個,估計坤浮山上也還有幾個,除去老弱病殘和能力不夠的,他還要留一些人看守大本營,能派多少人出來?”
卓寧皺眉問:“江大哥知不知道鮫人去天山干什么?”
江澤滔又哼了一聲,翻了一個白眼道:“卓公子,你什么都不告訴我,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卓寧失笑搖頭道:“江大哥,我隱瞞了你什么事情,讓你如此生氣?”
白俊插言道:“公子別和江道友計較。他是埋怨公子沒有對他說清楚,我們與夜光琥珀和乾坤環之間的糾葛。江道友,我不是告訴你了么?不是公子要隱瞞你,是當時星熠也在,他不愿意提那些事情。”然后又對卓寧道,“天山派的盧老頭一直和蘭典有聯絡,鮫人上天山是去找蘭典的。”
卓寧和回瀾交換了一個眼色,回瀾道:“江大哥是怎么知道的?”
江澤滔得意洋洋地道:“我幾天前就發現了兩個鮫人上了天山,然后鮫人住進了天山派的客房。鮫人經常來天山,我當時也沒在意,可過了好幾天我也沒見鮫人離開,這才留上了心。今早,我悄悄地偷聽盧老頭和他們那個長老叫什么云志高的談話,才知道原來鮫人是來找蘭典的。我去的時候,正好遇見云志高來找盧老頭。哈,原來他和我一樣,也不知道鮫人總也不走的原因,起了疑心,特意來問盧老頭的,卻恰好解了我的疑惑。天下還有這樣的好事么?”
卓寧知道江澤滔只要一岔開話頭,便半天也回不了正題,忙道:“于是盧掌門就告訴云兄鮫人是過來找蘭典的,是不是,江大哥?”
江澤滔瞪了卓寧一眼,不高興地道:“既然你那么會猜,自己猜好了,你還問我做什么?”
雷德笑著打圓場道:“江道友不說前面的,公子也猜不到后面的。公子,原來盧老頭一直瞞著云志高的就是這件事情,他和坤浮山是趙老頭其實都一直和蘭典有聯絡。由于寒晶室和火晶室就是蘭典幫助他們修的,他們對蘭典都是十分信任,從來也沒有懷疑過蘭典的話,蘭典的話對他們來說幾乎成了一種信念。盧老頭一直不信任我們洗劍園,就是因為蘭典告訴他要提防我們。不過上次小姐在雪蓮洞時,已經使盧老頭對鮫人動了疑心,前些日子龍志清回到天山,談到五彩城中的情況,也加重了盧老頭的疑心。這次鮫人來打聽蘭典的消息,盧老頭才知道蘭典已經和覃華新反目好幾年了,卻雙方都沒有告訴過他,他終于不再信任鮫人了,一直對那兩個鮫人推說沒見過蘭典。他本來想主動找云志高商量的,但兩個鮫人一直纏著他,他又不想鮫人起疑,所以才一直隱忍不動。今天云志高避開鮫人一找到他,他就什么都對云志高說了。”
江澤滔接過來道:“云志高倒是很信任你們洗劍園,本來要自己過來找你們商量的,但我正好閑著無聊,便告訴他們讓我來找你們,于是我就來洗劍園了。”
回瀾奇道:“江大哥以前就認識盧掌門?”
江澤滔哈哈大笑道:“我以前認識盧老頭沒錯,可盧老頭不認識我。今天也是費了一點時間才和他們說明白的。一過來,巧得很,白道友和雷道友也正商量著要給夏琴姑娘討回公道,所以我們三個一拍即合。卓公子,你別再和我們唱反調了,不然讓我們動手,可能一個鮫人也剩不下。”
卓寧微笑搖頭道:“鮫人既然崇尚武力,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怎么會那么容易就被你們消滅呢?”
江澤滔笑呵呵地說:“有什么不容易的?今天來峨眉山的一定是鮫人中的頂尖之輩,還不是被白道友和雷道友輕易地打發了。”
白俊冷冷道:“公子,星熠發現的陰陽刺真的很好用,今天江道友又去平溱島上制造了幾萬枚出來。別說只有幾百個鮫人,就是有幾千個,我也照樣有辦法讓他們一個也不剩。”
回瀾這才察覺白俊的神情一直有點異樣,回頭看了看床上呼吸平穩的夏琴,緊蹙眉頭道:“白大哥,是夏琴有什么問題么?”
白俊凄然道:“梁先生說,夏琴以后無法修道了。”
卓寧和回瀾面面相覷,卓寧遲疑道:“可是星熠和白大哥不是都恢復得不錯啊。”
白俊長嘆一聲,搖了搖頭。雷德慘然道:“夏琴修道的時間太短了。”
江澤滔拍著桌子大聲道:“別在這里長吁短嘆了!卓公子,你看我們是先去坤浮山找蘭典那個老匹夫算賬,還是先去進攻五彩城找覃華新那對狗夫妻算賬?”
卓寧和回瀾同時朝躺在床上的夏琴看了看,卓寧嘆息道:“我們現在沒時間去五彩城,因為要找云姑娘和易水寒,而蘭典這幾天肯定也不在坤浮山,他去了巫璣的翠煙山莊。”
白俊和雷德互相看了一眼,白俊道:“公子、小姐,你們不是決定不理會云姑娘他們了么?怎么又這么著急的要找他們?”
回瀾把白水湖的事情說了一遍,總結道:“云姑娘他們想回去沒有錯,但我們想讓他們來洗劍園破開結界。至于鮫人和蘭典,我們暫時沒時間理會。”
云淡煙的眼淚一下來,銀星熠幾經辛苦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心里堤防,在一瞬間又告崩潰。他起身坐到云淡煙的身邊,將云淡煙摟在懷里,輕輕為她試去淚水,聲音中也有些哽咽:“水母沒有錯,錯的只是我!是我讓水母有了牽絆,再也沒辦法回去了!”
云淡煙淚眼婆娑地看著一直在逼迫她的銀星熠,眼淚不斷線地淌下來。
銀星熠深深嘆息,凝視著云淡煙,難過地說:“煙兒,在農家樂我一直忍著沒和你相認,你又來找我干什么?師傅和師母已經意識到通道的可怕,他們即便是不阻止你們回去,也會把事情控制在他們能掌握的范圍內。易兄這么多年都沒有找著回去的辦法,這條通道一定很不好弄,不冒一點險可能永遠也無法成功。”
云淡煙低聲說:“小星星,我們沒辦法回去,豈不是正中你的下懷么?你如果真的不想和我相認,你為什么還要講那個故事?”
銀星熠搖了搖頭,掉頭看著一邊,長嘆道:“因為我以為那個水母不想助手為難,會獨自逃走;可是我又很矛盾,想那個水母留下來陪著助手;更想那水母能明白,回去的可怕后果,不僅是沒有好結果,還可能待來莫大的災禍,最好就不要回去了。可是煙兒啊煙兒,你一直是比我理智的啊!你想過來找我的后果么?我將不得不帶你回洗劍園。今后不管我如何努力,也只能給你提供一個燒杯,最多是豪華的大燒杯。燒杯再好,再大,再豪華,那也只是一個燒杯,你只能透過玻璃來觀察我們的世界,感受我們的世界。不管多么真切,始終是隔了一層,更可能還一點也不真切。你難道真的不想回去么?”
云淡煙完全崩潰了,淚水汩汩流出,依偎在銀星熠的懷里,點了點頭,凄然道:“怎么會不想回去呢?開始我們真是很不習慣,我們原本習慣的感覺器官到了這里忽然就沒有了,我們的身體也開始出現變化,原來的行動器官也都沒有了,忽然間我們覺得自己什么都不是了。那感覺真的好恐怖……”正說著,云淡煙猛然一醒,從銀星熠懷里坐了起來,盯著銀星熠說:“你怎么知道這些?還有,你為什么說我們回去也活不了多久?”
銀星熠再深深地嘆了一聲,從盒子中抽出一張紙巾溫柔地給云淡煙試去淚水,說:“知道我為什么來成都,又為什么選擇了水母來說故事?”
云淡煙搖搖頭。銀星熠吸了一口氣,淡淡說:“昨天我才從白水湖回來。我在白水湖底看見了你用來為我培養贏魚的地方,所以對你們的處境又多了一些了解。”
云淡煙不禁哆嗦了一下,暗忖事情果然就是猜想的那樣,低頭難過地說:“那里的景象一定令你很不舒服。其實那里只是擁有異界的氣息而已,和真正的異界還是有很大的差別,你要是真的去了異界,會更不舒服的。唉!我早該銷毀那個地方的,可是我當時正好受了重傷,連人形也無法維持,還被你師傅發現了,只得倉皇逃命。當時我非常虛弱,還以為自己再也不能恢復了,迫不及待地就把天賜給弄去了成都,否則你的師傅他們也不一定就能知道是有人在幫你,以至于后來他們一直對我小心防備。等我好不容易恢復了一些以后,水寒已經迫不及待地發動了夜光琥珀和乾坤環,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發生,我也忘了那個地方了。”
盡管事情早已過去,銀星熠還是萬分心疼,目光轉寒,冷哼一聲,沉聲說:“蘭典,巫璣,以后你們最好禱告上蒼,不要讓我再遇見你們!”
云淡煙愕然看著銀星熠,說:“你連巫璣和蘭典的事情也知道了?”
銀星熠點點頭,說:“還不完全,但又多知道了一些,假如你肯告訴我,我就知道得更多了。現在師傅和師母也知道蘭典不是好東西了,不會阻止我復仇的。”
云淡煙幽幽地說:“真令人意外,我上次見著回瀾時,她還在為蘭典說話呢。不過蘭典現在的日子肯定也不好過,你也不用去找他們了。當心中的yu望無法得到滿足時,沒有人可以快樂,何況你師傅他們也不會贊成你去復仇的。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何必再把丑陋的傷口翻出來看呢?”
銀星熠猜著了云淡煙的心思,冷冷說:“你用不著擔心,我現在也不像以前那樣沒用了。我不會去找他們,但假如再遇見他們,也沒有好果子給他們吃。”
云淡煙深悉蘭典的厲害,一點也不愿意銀星熠去找他們,苦笑著說:“你就是殺死他們,對于我的處境也沒有任何改變,不要再想他們了。你是否在白水湖受到打擊,然后就來到了成都。那你為什么選擇水母來說故事呢?”
銀星熠嘆息說:“我在五彩城的時候,曾經體會過環境對人的重要。唉!我習慣生活在陸地上,雖然也能在水中活動自如,可猛然去了海底真是很不習慣。當我答應給星璀講故事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就用了海洋中的生靈。煙兒,你知不知道,水母在海水中半浮半沉,優游自在,美麗得可以讓人呼吸停頓,可它一旦到了岸上,會萎縮塌陷成一團,無論你怎么看,它也不像是一個有生命的東西。”
云淡煙心中一陣難過,又難以相信地說:“小星星,你已經知道了一切,竟然還是贊成我回去?你不怕那嚴重的后果么?”
銀星熠搖搖頭,看著一邊,緩緩說:“大哥講了自己的看法后,忽然問我,你是那個助手的話,你會怎么辦?我當時回答大哥說,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不會主動做任何事情,然后順其自然,希望老天爺會幫我做出選擇。”
云淡煙再次呆瞪著銀星熠,因她從來沒想過銀星熠會如此消極。
銀星熠握住云淡煙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低頭艱難地說:“煙兒,假如你沒有來找我的話,我不會主動去找你,但你已經來找我了,就是老天爺幫我做出了選擇。你跟我一起回洗劍園吧,讓我來幫你研究突破結界的辦法。唉!煙兒啊,你真的不應該再來找我。”
云淡煙凄然一笑,說:“其實這樣也不錯,我一直沒辦法回去,就可以和你永遠在一起了。小星星,現在你更了解我了,你……”
盡管云淡煙最終沒有問出來,銀星熠還是了解了她的意思,他忽然將把云淡煙摟進懷里,低頭找著她的嘴唇,不顧一切地痛吻下去。一種從來也沒有體會過的美妙感覺在他心里彌漫開去,銀星熠頓時就迷醉了。
云淡煙渾身顫抖,卻還要掙扎。可此刻銀星熠早今非昔比了,怎會讓她掙開?云淡煙終于融化在銀星熠的柔情中,僵硬的身體軟了下來,卻完全無法停止顫抖。
良久,銀星熠才萬分不舍地放開云淡煙,卻怎么也按捺不下激動的心情,低頭凝視還在發抖的云淡煙,徐徐低吟: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云淡煙一震,抬頭凝視銀星熠,說:“小星星,你不嫌棄我?你從來也沒有想過要和我分開?”
銀星熠溫柔地責備說:“煙兒,你怎么這樣問?到了今天你還不了解么?不管你是什么,不管我們的處境多么糟糕,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你,也不管其他人會說什么,我心不變。”微微一笑,又接著說,“何況我們的處境也絕對不會比梅花還糟糕,至少師傅和師母會幫我的,白大哥和雷大哥他們也都不會拿你當外人。煙兒,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我一想到你將和我一起生活一段時間,我還是忍不住要高興。”
銀星熠頓了一頓,又說:“其實我也不是沒有想到過離開你。在你逼著我吃火桫蟲草的那夜,我初次知道你的事情,曾經很認真的思索過是否離開你,我很快就有了答案。今天早上,我也在認真思索和你的關系,沒見著你的時候,我很猶豫,但我在農家樂發現你的那一瞬間,我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更明白了其實我心里從來也沒有想過要離開你,不然也不會自己苦苦思索今后該用什么態度來對待你。我在農家樂見到了你很吃驚,盡管那時你是一個老太太,再沒有絕世的容顏,但我還是只要你!煙兒,你知道,我是一個非常固執的人,認定了的事情就再難改變了。”
云淡煙熱淚再次盈眶,低頭道:“假如你真的不嫌棄我,那么就不是一段時間,而是永遠。你忘了,我曾經告訴過你,我在吸收你的精氣以后,我徹底變成人類。我早已習慣隔著玻璃看世界,不想回去再費力地去掉玻璃,何況那一定會要了我的性命。”
幸福的感覺頓時充盈胸中,心情激蕩的銀星熠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著云淡煙好半天才傻乎乎地問:“你不是為了我才這樣決定的吧?煙兒,你不要又是在騙我!”他畢竟還是不相信有這樣的好事,隨即又苦笑著補充說:“不過你能騙騙我,我也很高興了。最好這次你能騙我久一點。”
云淡煙的淚珠忍不住又成串地落了下來,捶打著銀星熠的胸膛,說:“我就是在騙你,要騙你到永遠。”
銀星熠還是難以相信,抓住云淡煙的手,傻傻地又問:“真的?一直到永遠?你是為了我么?留在這邊你習慣么?”
云淡煙點點頭,主動將頭埋進銀星熠的懷里,輕輕地捶打著他,小聲說:“看你那個樣子!我當然是為了你,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除了特別失意和情緒失控的時候,我其實自始至終從來也沒有想過要真的回去。你別忘了我是蔦蘿,在異地他鄉也可以生長良好。還記得我告訴過你的,我和水寒的關系么?即便是沒有空間變異的問題,我回去以后也只有死路一條。水寒回去可以成為英雄,但我回去卻難逃法網。我選擇離開你,只是不想連累你。放心吧,既然你在什么都知道的情況下依然要我,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你以為離開你,我就好受么?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幫幫水寒。”
銀星熠終于知道這是真的了,歡喜得要高歌一曲,對云淡煙的請求當然是連連點頭,喜滋滋地抓住云淡煙的雙手,說:“我們現在就一起去找易兄,全心全意的幫他回去。”
想起易水寒的處境,云淡煙的心不覺抽搐了一下,苦笑說:“水寒堅決反對我來找你,在我來這里之前,走了。”
銀星熠一愣,疑惑地看了云淡煙一眼,見云淡煙心虛地逃避了他的目光,他多少明白了些什么,也移開目光,皺眉說:“怎么會這樣?他不是要靠你的幫助才能回去么?他不想回去了?他自己一個人會去什么地方?”
云淡煙再次苦笑說:“水寒就是一心想回去,他認為來了你們這里就無法回去了。本來他不會激發夜光琥珀和乾坤環的力量,但我幾天前就把方法告訴他了,他現在可以去任何地方躲起來,連我也找不著他。不過你暫時還不用擔心,因為我們從葵花宮帶出來的那個夜光琥珀是贗品。”
銀星熠大吃一驚,盯著云淡煙說:“你們不是有方法分辨真品和贗品么?怎么會帶一個假的出來?那真的在哪里?”
云淡煙搖頭說:“我真是不知道真的在什么地方,不過假的正在我這里。”邊說邊拿了一個夜光琥珀出來給銀星熠看,嘆息說:“你看,這個贗品比當初楚夫人制作的要精細很多倍,里面還注入了一些屬于夜光琥珀才有的能量,我們當時很著急,又沒有想到有人可以制作出如此亂真的作品,只是簡單看了看,拿著就走了。”
銀星熠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以云淡煙和易水寒對夜光琥珀的了解,怎么會分不出真假來?但他見云淡煙沒有細說,也不愿意多問,接過夜光琥珀粗略地一看,也沒看出此物和他以前見過的有什么不同來,又還給了云淡煙,沉吟說:“那你們在什么時候發現這個夜光琥珀是假的呢?”
云淡煙說:“是昨天才發現的。昨天我已經教會了水寒激發它們的方法,于是我和他躲進地下,想試驗一下在沒有黑鈺和幻靈的情況下,夜光琥珀和乾坤環還能不能被激活,結果只有乾坤環有反應。”
銀星熠想了想,問:“那乾坤環現在是不是一直處于被激活的狀態?只用乾坤環能不能破開兩邊的結界?”
云淡煙黯然搖頭說:“處于那樣的狀態是要消耗能量的,而在這里,屬于異界的能量一旦消耗就無法補充了,所以在沒找著真的夜光琥珀前,就是水寒,也不敢讓乾坤環處于激活狀態中。不過破開結界需要的只是能量而已,乾坤環唯一的作用也就是提供能量,只要能量夠,什么都不需要也可以破開結界。”
銀星熠拉著云淡煙沉聲說:“煙兒,立刻跟我回洗劍園好么?我想和師傅他們商量一下。”
房間中,卓寧和回瀾聽完云淡煙的敘述后都很吃驚,沒料想事情又發生了如此戲劇性的變化,云淡煙突然又肯和銀星熠回洗劍園了,又出現一個假的夜光琥珀來,而易水寒還不知去向了。
回瀾把玩著贗品,掃視其他三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銀星熠的身上,道:“星熠,你覺得誰有能力制造出這個贗品出來?”
銀星熠道:“我想了又想,覺得唯一的可能就是巫璣和蘭典聯手制造的。記得在那個山谷的時候,巫璣曾經提過蘭典以前讓他煉制過一件法寶,會不會就是這個假的夜光琥珀呢?”
云淡煙憂心忡忡地一嘆道:“我也只想到這個可能。除了我和水寒以外,在整個仙界,有能力給贗品注入那種異界能量的只有四個人:蘭典、蘭玲兒、覃華新和小星星。”
卓寧抬眼望望窗外,吸了一口氣站起來道:“江大哥會很高興有這個推斷。天亮了。星熠,你和云姑娘先去休息吧。”
銀星熠搖頭道:“不,師傅,我要和你們一起去找蘭典和巫璣。”
云淡煙緊張地一把拉著銀星熠道:“小星星,你不是說過你不會主動去找他們么?”
銀星熠愛憐地撫mo云淡煙的手,道:“煙兒,有師傅和師母和我在一起,你還怕我會吃虧么?再說今天的小星星已經和你知道的又有很大的不同了,幾乎立于不敗之地,也沒那么容易吃虧的。”
云淡煙低頭道:“小星星,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銀星熠忘掉了卓寧和回瀾,溫柔地微笑道:“假如連這個都不知道,我還怎么當你的小星星?”
回瀾見他們旁若無人的樣子,忍不住咳了一聲,笑道:“小星星啊,我也知道你不是那么容易吃虧的,所以就不去翠煙山莊了,在家陪陪你的煙兒,免得她寂寞了。”
銀星熠得云淡煙相伴后,忽然變得比以前害羞起來,聽了回瀾的調笑,臉居然紅了,道:“我先去叫江大哥他們。”站起來窘迫地逃了出去。
回瀾對云淡煙豎起了大拇指,咯咯笑道:“云姑娘,佩服。星熠的臉皮厚度在洗劍園堪稱第一,誰都拿他沒辦法,只有你才能讓他臉紅逃跑。這也算是一物降一物了。”
云淡煙的臉倏地也紅了,低頭道:“夫人,你不關心一下夜光琥珀,管這些不相干的小事情干什么?”
卓寧也起身朝門外走去,哈哈大笑道:“小事情?這可是人生第一大事!回瀾兩件事情都很關心的。你們慢慢談,我去找星熠了。”
卓寧出了房門后,只覺得洗劍園似乎比往日安靜,也沒多想,徑直朝夏琴的病房走去。剛到門口,就見白俊和銀星熠一起出來。白俊道:“江道友知道去五彩城的方法,他和雷德昨天夜里就去五彩城了,其他的雷神人也一起去了。”原來他們昨晚見卓寧和回瀾不打算對付五彩城,就自己動手了。
卓寧知道白俊要不是需要照顧夏琴,一定也走了,不覺皺了皺眉,擔心地道:“有了陰陽刺也未必就天下無敵了。星熠,你去和回瀾說一聲,讓她立刻去南海看看。”
銀星熠答應一聲后走了。白俊愕然道:“公子,沒那么嚴重吧?”
卓寧擔憂地道:“我不知道,陰陽刺對付一般的鮫人當然沒問題,但遇到覃華新和蘭玲兒就不知道有沒有用了,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白大哥別忘了江大哥的傷,覃華新和蘭玲兒應該都會用來自異界的力量。”
聽卓寧這樣一說,白俊也有些擔心了,遲疑道:“不過雷德他們人多勢眾,應該不會吃虧吧?”
卓寧道:“但愿如此吧。夏琴好一點了沒有?對了,星熠一定對你說了吧,云姑娘今后就住在我們洗劍園了。”
白俊立刻道:“公子放心,我們也都不是人類,從前也是這樣過來的,我保證沒有人會歧視云姑娘的。夏琴早上醒過一次,吃了一點東西,看來好多了。”
卓寧點頭道:“我和星熠要去翠煙山莊,洗劍園你要操一下心。昨天回來沒看見秦昱暄,他吃了贏魚內丹怎么樣?”
白俊道:“效果馬馬虎虎,無法和星熠相比,也就和虎兒差不多吧。夏琴反正也用不著了,所以我把另外的一顆也給昱暄了,估計他都吃了以后,能有當初星熠的效果。”
回瀾和云淡煙來到南海后,先在南海外圍察看了一圈,沒有找到雷德等人,然后才小心謹慎地偷偷向五彩城潛過去。回瀾愕然發現她竟然用眼睛就可以看見五彩城。五彩城被一個透明的大罩子給罩在中間,里面的情況依然看不清楚,但罩子卻很明顯,可以看見罩子上還分布著許多顏色稍微深一些的半圓形花紋,看來甚是好看。
云淡煙皺了皺眉道:“夫人,你發現了沒有,情況很不對勁。”
回瀾點頭道:“確實有點不對,上次我來的時候,五彩城根本就是隱形的,可現在我輕易就可看見五彩城。莫非是依依出了問題?”
云淡煙道:“這樣的情況只有全部依依都在噴毒的情況下才會出現。”
回瀾一驚道:“姑娘的意思是依依在圍攻雷大哥他們?”說著就要沖上前去。
云淡煙一把拉著她,指著透明的罩子道:“夫人注意到那些深色的半圓沒有?那種地方是絕對不能碰的,一碰上去,依依就知道有人來了。不過從花紋的縫隙中進去就不會有人知道了。依依身體柔軟,一般的物理攻擊對它們的效果不大,但它們怕火,且一定要是不雜一點陰氣的陽火,否則也傷不了它們。不過我不主張夫人對付依依。依依臨死的時候,會放出劇毒。鮫人的蜇絲刺就是利用依依臨死時的劇毒配以一種海膽煉制的。夫人,我們進去的時候,要小心一些,盡量不要讓鮫人發現,先看清楚情況在做決定。能不惹依依,最好還是不要惹依依。”
回瀾點點頭,道:“幸好是姑娘跟著來了。”
回瀾和云淡煙的隱身術都很了得,又是熟門熟路,小心翼翼地潛進罩子中,鮫人都沒有發現。她們立刻發現情況不妙,雷德等人被困一隅,奮力拼戰,可對手卻不是鮫人,而是一大群美麗的水母依依,鮫人竟然全部都躲得遠遠地在看熱鬧。
雷德等人所依仗的陰陽刺對依依根本沒用,他們又要運用避水咒,又要對抗依依的毒素,表面看來沒有人受傷,可人人精神委頓。雷德、雷瑞、雷燦三人功力高一點的,看來稍微要好一點,雷旭和雷柏就實在是堅持不了多久了,被眾人圍在中間。可依依是靠毒素做出攻擊,這樣做的效果并不太好。
雷神人都不習慣用兵器,最擅長的罡風對依依似乎也不起作用,只能發出一些雷電之力來傷敵,可是效果也不太好,只能阻止依依靠近,卻無法傷害依依,唯一能對依依做出有效攻擊的居然是功力最低的雷柏。他有一個名叫霹靂珠的法寶,是從前巫璣送給他的,打出去就是一片電光火花。不過霹靂珠對依依的威脅并不大,他們能堅持到現在,還是全靠江澤滔有一根能噴火的棍子對依依還有些威脅。江澤滔棍子上的火焰顯然不是一般的凡火,雖然是在水中,也光芒耀眼,并不熄滅。他也是目前唯一還不見狼狽的人,并不懼怕依依的毒素,每一棍掃出去,依依都必須退讓。但退而不死,依依轉眼又會輕柔的舞動著觸須圍上來。
云淡煙一看就皺眉道:“依依習慣在夜間活動,他們一定是昨夜就來到五彩城了,才會被這么多的依依圍攻。夫人,我們現在怎么辦?”
回瀾沉吟道:“既然依依碰不得,那我們就只有帶著雷大哥他們一起逃走了。依依的罩子沒有阻隔空間的效果,我們從地底潛進圈子中,帶雷神人從塵世撤退。姑娘覺得如何?”
云淡煙暗忖要躲避依依的話,只有土行術和去塵世兩條路,施展土行術耗費巨大,她們兩個肯定沒辦法同時照顧六個人,去塵世實際上是唯一的選擇,點頭潛入地下,道:“我們過去吧。請夫人先與他們打個招呼,我們最好一起行動,免得引起鮫人的警覺。”
回瀾立刻知會了雷德他們。雷德等人正自心焦,忽然來了兩個救星,雖然對云淡煙的出現甚是奇怪,也顧不得多想了,他們中好幾個人都沒能力去塵世,但都做好準備。
回瀾和云淡煙從地底潛進依依的包圍圈,突然沖出海底,回瀾拉著雷柏和雷旭,云淡煙帶著雷燦,其他人也同時動作,發出力量要突破結界去塵世,原以為十拿九穩,卻不料如同撞在墻上一般,全部跌了回來。回瀾一驚之下,立刻布置了一個護罩把己方的人牢牢護住,免得遭受依依的毒手。
在遠處觀看的鮫人忽然兩邊分開,一個頭帶金冠,氣度雍容的魁梧男子排眾而出,抱拳朗聲長笑道:“我道是誰,能夠自由出入五彩城,原來是云姑娘去而復返。跟在姑娘身邊的絕色嬌嬈是否就是大名鼎鼎的蘇回瀾小姐?聞名久矣,能有機會一睹芳容,實慰平生。”
原來上次回瀾來了五彩城后,覃華新始終沒找著回瀾,還被她帶走了龍志清和岳靈風,細心推想下,終于想到了依依不能封閉空間這個破綻。他自己雖然無法去塵世,但在雷德他們一到的時候,早施法封閉了空間,讓回瀾的妙計成空。
回瀾見依依并沒有辦法突破自己的護罩,心下大定,施禮道:“原來是覃大王親自施威,難怪要讓我們碰壁了。不過我們還有要事,只有改日再來陪伴大王。”她見依依無法奈何護罩,向眾人打了一個眼色,打算要硬闖鮫人的五彩城,就用護罩護著眾人離開。
眾人會意,剛剛開始移動之時,云淡煙忽然對著海底的沙子就是一掌,冷笑道:“玲兒王后也不怕辱沒了身份!”
雷德這才知道鮫人王后蘭玲兒竟然也從地底潛了過來。正要回應,雷德和雷瑞但覺得腳上微微刺痛,接著整條腿都失去了知覺。雷德抱著左腿,雷瑞抱著右腿,一起摔到在沙子上。回瀾很是吃驚,原來蘭玲兒竟然會土行術,那么蘭典會不會呢?急忙來到雷德和雷瑞的身邊察看他們的傷勢。
頭帶珠環的蘭玲兒在覃華新身邊竄了出來,冷笑道:“云姑娘,臉變得好快啊!你在五彩城住了不短的時間,一定知道蜇絲刺的厲害吧?留下夜光琥珀和乾坤環,否則就讓那兩個雷神人死吧!”一揮手,散在四處的鮫人在依依的外面又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卓寧和銀星熠來到翠煙山莊,依照銀星熠的意思是出其不意的潛進去,卓寧卻不同意,道:“巫璣和蘭典都是心思深沉的人,要是有心隱瞞的話,早就在提防我們了,我們就是潛進去也沒有用,還不如直接上門的好,至少落個光明磊落。”
翠煙山莊位于大堯山的一個山頭上,占地甚廣,包括了整整一座山峰,整個山莊在巫璣的多年經營下極具規模,有無數精美的亭臺樓閣,到處色彩繽紛的奇花異草,步移景換,處處賞心悅目。除了巫璣以外,翠煙山莊中還居住了很多巫璣收的徒弟,也和巫璣一樣,雖然不是道士,但卻都穿著道袍。
守門的道童看見卓寧來了,甚是熱情,公子前公子后的招呼得很周到,就是一提到巫璣則面露難色,道:“師傅前兩天回來了一下,立刻又出門了。近一個月的時間師傅都很少待在山莊中。”
銀星熠早用天眼通暗中搜查了整個翠煙山莊,知道道童沒有說謊,看了卓寧一眼,問:“巫道長是不是拿了一個鉆地梭的胚胎走?”
道童點頭道:“正是,銀公子怎么知道?”
卓寧拱手笑道:“星熠前幾天恰好碰見了巫道長,聽他說起要煉制鉆地梭,所以才特意要我帶他來觀看的,既然巫道長不在,我們也告辭了。麻煩小道長見著令師的時候,告訴他一聲。”
離開翠煙山莊后,銀星熠問:“師傅,現在我們是不是去坤浮山?”
卓寧搖搖頭,道:“翠煙山莊的防御比蘭典的地洞要強多了,他們這是對我們有了防備,既然不在翠煙山莊,也不會在坤浮山。而煉制法器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臨時找一個地方恐怕也不太容易。星熠,你說他們會去什么地方呢?”
銀星熠想了半天,還是只有搖頭道:“天下那么大,誰知道他們能去什么地方呢。師傅,你一定想到了,就別賣關子了。”
卓寧看看前后都沒有人,帶頭飛起來,笑著搖頭道:“星熠,我看云姑娘肯留在洗劍園,你是喜歡傻了,連腦筋也懶得動了。昨夜我不是告訴過你,江大哥發現蘭典也一直和天上派的趙掌門有聯絡。寒晶室和火晶室同是蘭典修造的,他在坤浮山有一個據點,那么在天山是不是也該有一個據點呢?”
銀星熠不好意思低下頭,開動腦筋道:“上次易水寒在聽說夜光琥珀和乾坤環到達南海后,立刻跑到天山的雪蓮洞中死守。天山派的趙掌門一直認識他,也和鮫人關系密切,他如果是找天山派的話,直接去見趙掌門就可以了,那么他就不是要找天山派的人,那他還能來天山找誰?能讓易水寒這么關心的人,大約就只能是蘭典了。師傅,你說巫璣和蘭典現在是不是在天山的雪蓮洞呢?”
卓寧笑道:“我也覺得他們是在天山,但一定不是在雪蓮洞里。昨天我和回瀾出門去找人,由于沒有一點線索,只有先去了五柳村,又去了生花峰,最后也去了雪蓮洞,想發現一點蛛絲馬跡,最后卻什么也沒有發現。回來以后,我沒想到你立刻會帶著云姑娘回來,把以前發生的事情又細細地想了一遍,竟然真的被我想起了一件怪事。星熠,這件怪事還是你先發現后告訴我的,地點就在天山上。你想一想,看看能不能想起來。”
銀星熠思索道:“我先發現告訴師傅的?難道是關于雪蚨的事情?師傅是說蘭典他們住在仙女崖,那江大哥還不早就發現他了?”
卓寧笑著搖頭道:“不是你和阿堇去天山的那次,是你和我第一次去天山的那次。你忘了,你還在天山派對面的樹林中看見云姑娘一閃就沒了影子,然后就賴著不肯走,最后終于如愿以償的在雪蓮洞中再次看見了云姑娘。”
銀星熠沒理會卓寧的調侃,努力在記憶中搜索,片刻后終于想起來了,遲疑道:“師傅難道是指那只我在山洞中發現的黑熊?”
卓寧點頭笑道:“星熠,你想起來了。你還記得不,黑熊的死狀和五柳村的人相似卻不相同,多半不是易水寒做的。在仙界,誰還有可能在天山制造出那樣的尸體來呢?”
銀星熠眼睛一亮道:“一定是蘭典!那時易水寒還受到蘭典的制約,他一定不敢招惹蘭典,所以師傅敢斷定蘭典不在雪蓮洞中。但果真如此的話,易水寒為什么還要強迫自己留在天山上呢?”
卓寧微笑道:“星熠,云姑娘一定知道答案,這個問題你何不直接去問她呢?我記得當初她也曾經出現在雪蓮洞中。”
銀星熠苦笑道:“師傅,我不敢去問煙兒,怕又把她給逼走了。煙兒雖然肯留下來,但顯然還是很維護易水寒。大約是過往的經歷太可怕了,易水寒始終不信任我們,所以煙兒不肯透露易水寒的行蹤,也不愿意多提往事。易水寒的性格有些懦弱,煙兒怎么說也是他唯一的依靠,他是不可能不和煙兒聯絡的。”
卓寧嘆道:“這也怨不得易水寒,我們的想法他一定接受不了。他也夠可憐的了,如果可能,就盡量幫幫他吧。”
銀星熠淡淡笑道:“師傅,我也是這樣想的。其實用不著煙兒告訴我,我們也能知道我們想知道的事情,對不對?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