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回瀾這樣一講,夏琴也覺得自己的話重了一些,但她是個大方的人,知道卓寧和回瀾不會和自己計較,她也并不想掩飾自己對白俊的思念和關(guān)心:“白俊沒和你們在一起嗎?他現(xiàn)在在干什么?為什么這兩次他都沒來看我?”
回瀾裝著難過的樣子說:“白大哥和我們走散了,現(xiàn)在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明知道回瀾一定是和自己開玩笑,夏琴也還是忍不住急了:“你們那個仙界那么危險,有那么多的妖怪,你們怎么可以讓白俊單獨去冒險呢?”
回瀾一本正經(jīng)的板著臉說:“首先,那不是‘我們的仙界’,我們不過是無意中闖進(jìn)去的外來者,但白大哥可是地地道道的,在那里面土生土長的土著,怎么說也只能是他的仙界吧;其次,仙界中雖然有妖怪,可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危險,至少白大哥在沒遇到我們之前,已經(jīng)自己獨立生活了上千年了,至今為止,依然是活蹦亂跳的,還俘獲了一個塵世女孩的芳心;最后,我們知道‘別人’的心意,很害怕被‘別人’罵,所以一點也不敢讓白大哥‘單獨去冒險’,他不過是去打聽一些陳年舊事,我們恰好有急事要辦,忘了去通知他,現(xiàn)在他多半還在那里等我們呢。你要實在想見他呢,只要一個打火機就可以辦到了。”
夏琴的確是很想見白俊,可聽了回瀾的一大通話以后,她又有點不好意思了。她滑下身子躺好,含混的說:“回瀾,我現(xiàn)在要睡覺了,醒了以后,再和你說。”
卓寧回頭欣慰的對跟著進(jìn)來的夏琴父母說:“夏叔叔、戴阿姨,這下你們可以完全的放心了,夏琴真的沒問題了。她又會思念,又會生氣了,就連心思也還和以前一樣的細(xì)膩。”
原來,卓寧和回瀾發(fā)現(xiàn)昨晚夏琴竟然有失魂的癥狀,她的思想已經(jīng)被控制了,讓一種虛假的快樂控制了,他們雖然是幫夏琴驅(qū)除了禍根,但并沒有多大的把握。所以,他們早上一來,立刻有意無意的逗夏琴生氣,現(xiàn)在看來夏琴一切正常,他們才真正的放心了。
雷德和雷驊、雷音回到雷澤后,雷德沒理會眾人的驚奇、詫異、質(zhì)疑、悲憤、不安、迷惑等各種目光和問話,只對雷弘說了聲自己很虛弱,必須閉關(guān)幾天,也沒等雷弘同意,就那樣丟下雷驊和雷音,關(guān)起房門真正的閉關(guān)修煉起來。
雷音知道雷德確實是有些虛弱,那不過是因為離開雷澤太久的緣故,但他絕對用不著閉關(guān)修煉這么嚴(yán)重。雷音發(fā)揚了自己一貫沉默的個性,對眾人的詢問以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謊言應(yīng)付。只輕描淡寫的說是雷德離開雷澤太久了,以至身體虛弱,恰好他們出去,卓寧和回瀾就將他放回了雷澤,但要用雷伯交換,迫不得已下,他們只好用雷伯交換了雷德。然后,任人怎么問,就再也不說什么了。
眾人將目標(biāo)一致對準(zhǔn)了雷驊。雷驊原本就不滿意雷德的安排,咬牙切齒的堅持了雷音的說法兩天后,被眾人抓住了一個破綻,窮追猛打下,終于泄露了自己知道的全部事情。
這一來,眾人大出意外。原來雷德這么長的時間,一直是自由的;原來雷伯一直在和雷德偷偷的見面;原來卓寧和回瀾對雷神人真的沒有惡意;原來讓雷伯做人質(zhì)竟然是雷德的意思,卓寧和回瀾還不同意;原來族長也不想報仇了,他也想和那兩個峨眉派的人和解;原來雷驊他們是特意去找雷德的;原來卓寧和回瀾的功力真的那么高;……
一時間,大家七嘴八舌,吵成一團。其中以雷吼的聲音最大,他堅持應(yīng)該跟卓寧和回瀾血戰(zhàn)到底。不過沒多少人附和他的意見,多數(shù)人都主張找卓寧和回瀾坐下來談?wù)劊缓笤贈Q定怎么辦,大家能夠和解也不失為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
雷弘的態(tài)度很奇怪,他只是非常不滿雷德將雷柏留在了同心苑,對眾人的意見卻不置可否,也不理會眾人對他是否真的想和卓寧、回瀾和解的疑問,只說這一切都是傳言,應(yīng)該等雷德出關(guān)后再做決定。
明晃晃的陽光肆無忌憚的照在張虎孤零零的身影上,汗流浹背的張虎低著頭悶聲趕路。這是一片無遮無攔的荒原,在太陽的荼毒下,連原野上的小草都垂頭喪氣的耷拉著葉片,除了下定決心的張虎外,沒有人在這樣的太陽下趕路。
“都好幾天了,你還沒有走出濁浪原呀!”雷伯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張虎就叫起來。
張虎抬頭一看,兩個人影從空中迅速的接近,一眨眼的工夫,已經(jīng)落在了自己身前。一個是那晚將他和弟弟帶回來的模樣怪異的鴨嘴人,另一個竟然是曾經(jīng)到過自己家的“卓寧”!張虎瞠目結(jié)舌之余,渾忘了自己的目的,只會傻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白俊微微一笑,開口道:“聽雷伯說,你要決心要拜公子和小姐為師。我想到這里和同心苑遠(yuǎn)隔萬里,險阻重重,不是你一個常人可以到達(dá)的,特意和雷伯前來接你。你現(xiàn)在還是決心拜師嗎?”
張虎醒過神來,迷迷糊糊間只知道他們不再阻止他拜師了,喜出望外之下,連連點頭道:“我當(dāng)然要拜師!”立刻就要下跪,行拜師之禮,他還一心認(rèn)定眼前的書生是卓寧。
卓寧和回瀾不喜歡受人跪拜的習(xí)慣也感染了白俊,他輕輕的用了一點力道,張虎就跪不下去了:“我們不過是帶你回同心苑,用不著行此大禮,公子和小姐是否肯收你為徒,還要看你的造化。”
這次張虎聽明白了,愕然道:“卓寧公子,你不讓我做你的徒弟嗎?”說完,連連作揖,一臉哀求之色。
“你以為他是卓寧?”雷伯一愣,接著轟然大笑,發(fā)出難聽之極的“咕咕”聲,毫無顧及的指著白俊,大聲道:“你也太小瞧卓寧了,卓寧像他那樣膿包嗎!你真笨,連想要拜師的對象也沒弄清楚。太好笑了!卓寧一定不會要你這樣的笨蛋做徒弟,你不如將就一點,就拜白俊當(dāng)師傅好了,正好和你妹妹一樣,大家平起平坐。”
白俊一股怒氣直沖上來,臉色一寒,冷眼看著雷伯,發(fā)作道:“白俊雖然膿包,但你雷伯也不見得英雄!”心想雷伯也實在太看不起人了,現(xiàn)在自己功力大進(jìn),雖然可能還不如雷德,但對付雷伯一定沒問題。
“你不是卓寧?”張虎看一眼白俊,急忙低下頭,只覺得剛才還是一臉和氣的書生,突然散發(fā)出迫人的英氣來,讓人心里害怕。這種英氣是他從未在妹妹的師傅身上感受到的,“那天不是你和回瀾師傅一起到我家里來,趕走了曉彤的狐貍精師傅的嗎?”心中忐忑,這個白俊也這樣厲害,那卓寧不知厲害到什么地步,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有福氣拜卓寧為師。
雷伯一點也不怕白俊,他始終記得白俊做俘虜時的樣子,心中實在是看不起白俊。此刻看見白俊生氣的樣子,忽然想起以后大家還要在同心苑共同生活,自己這樣做也是太掃白俊的面子了,掉頭對張虎放軟口氣道:“那天去你家的正是回瀾和白俊。白俊是最厲害的狐仙,比黃頡之和黃逸之厲害多了,又是卓寧和回瀾的朋友,做你師傅那是綽綽有余,若卓寧和回瀾不收你,你就當(dāng)真拜白俊為師好了。”
張虎大吃一驚,驚疑的再看一眼雷伯,說不出一句話來。原來白俊也是狐貍精,這個雷伯也相貌古怪,肯定不是人類,那卓寧和回瀾又是什么妖精?
白俊聽雷伯此言,可算是變相的向自己道了歉,怒火小了一些。看見張虎臉色突然沒有一點血色,如何還猜不到張虎的心思?對張虎道:“雷伯是最年輕的雷神人,幾乎沒有離開過雷澤,見識還不到家,我一個狐貍精哪有資格做你的師傅。”他余怒未消,小小的刺雷伯一下,才又接著道,“放心,公子和小姐都是和你一樣的人類。我們只是帶你回同心苑,如果公子和小姐不收你當(dāng)徒弟,我再送你回來好了。你自己決定要不要跟我們回去吧。”
雷伯聽出白俊話中的意思,眼睛一瞪,就要發(fā)作,忽然又想起終究是自己先挑起了白俊的怒火,若有人說自己是膿包,自己肯定也會生氣,這怒氣又消了下去。其實雷伯最佩服英雄人物,白俊的針鋒相對,反而讓雷伯又有些喜歡白俊了。
白俊一直注意著雷伯的表情,見雷伯沒再說什么,忽然警覺自己如此斤斤計較,豈是修道人的作為,至此火氣全消,完全放下曾經(jīng)做過雷伯俘虜?shù)膶擂危貜?fù)了平時瀟灑的樣子,感到雷伯的率直其實很討人喜歡。
張虎聽白俊直承自己是狐貍精,心中打鼓,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相信他的話,一時呆在地上,半晌沒有說話。
白俊猜到張虎的心思,并不催促他。雷伯見張虎許久沒有說話,不耐煩起來:“你究竟是去不去同心苑?男子漢大丈夫,有什么好猶豫的?怕我們將你吃了嗎?”
張虎的脾氣一下子又上來了,頭一抬,胸一挺,道:“我決意拜師。你們就是要吃了我,我也要去同心苑!”
白俊一笑,沒想到這個張虎還挺有脾氣的,慢悠悠的道:“你不怕我們是騙你嗎?也許我們兩個妖精真的要吃了你呢。”
張虎凝視著白俊,坦言道:“我原來確實很害怕,只是害怕也要去,總勝過在家平凡的過一輩子的好。現(xiàn)在聽白……”他認(rèn)真的想了一下,才確定對白俊的稱呼,道:“白師傅這樣一說,我真的相信你們不會害我,更是放心讓你們帶我去同心苑!”說完,張虎認(rèn)真的對白俊和雷伯行禮道謝。
雷伯不耐煩地道:“那就走吧,別羅嗦了。”背起張虎就朝著同心苑飛去。
自那天逃離夏琴家以后,秦昱暄就再也沒有接受過戴研紋的邀請,但尋找天梯的心情卻變得比以前還要熱切起來。昨晚又接到戴研紋的電話。戴研紋在電話中不像以前那樣只是邀請自己,而是惶急的打聽夏琴的下落。她其實應(yīng)該知道夏琴是不會來自己家的,為什么還會打電話來?一定是夏琴發(fā)生意外了。這讓秦昱暄心中一緊,擔(dān)心得要命。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真的是非常在乎夏琴。他自然而然的想到,夏琴有意外了,那么夏琴的白俊一定會來看她的。這樣自己豈不是又可以見到白俊了?正好向他詢問天梯的情況,有人指點,當(dāng)然要比自己摸索要好得多了。他興奮起來,這讓他再一次找到了去夏琴家的借口。
秦昱暄越想越興奮,幾乎一夜未眠。早上一起來就打電話到夏琴家去詢問情況,接電話的是夏琴的母親。她聽到秦昱暄的聲音顯然非常的高興,熱心的告訴他夏琴不過是有事在外面耽擱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家了,又一疊聲的保證白俊并沒有來,接下來比以往更熱情的邀請秦昱暄到自己家來玩兒。
秦昱暄知道白俊沒來后,心中說不出來是什么滋味,終究敵不過夏母熱情的邀請,只好答應(yīng)下班后一定會去。自從知道了仙界的事情后,秦昱暄一直避免和夏琴見面。到不是他忘恩負(fù)義,達(dá)到目的后就疏遠(yuǎn)夏琴,而是通過前一段時間的頻繁接觸,秦昱暄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喜歡夏琴了,幾乎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這讓他有點不敢去見夏琴,他怕見到夏琴提到白俊時深情的樣子,更怕見到夏琴有些落寞的眸子。他一心探究仙界的秘密,想要到仙界中去,其實也含有對白俊不服氣的成分在里面,只是他自己不覺得罷了。
想到又要見到夏琴,秦昱暄一天都是心神不寧的,好容易熬到了下班,秦昱暄急沖沖的來到夏琴家。到了門口,卻又猶豫起來,不敢敲門。
夏琴已經(jīng)說得很明白了,自己用什么樣的借口來見并不想見自己的夏琴呢?熱切的心情涼了下來。來日方長,以后還有機會,還是給夏琴留一個好印象吧!秦昱暄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走了兩步,忍不住又回頭再看一眼夏琴家的門,才真的要離開了。
“秦昱暄,到了門口,為什么不進(jìn)來坐一會兒呢?”一個柔和的聲音說道。
秦昱暄猛然回頭,站在夏琴家門口的赫然竟是卓寧。原來白俊沒有來,卻是卓寧來了。上次在他臉上的病態(tài)的蒼白沒有了,卓寧看起來更是神采照人,目光深邃而充滿智慧,讓人自然而然的生出景仰之心來。秦昱暄想去仙界的心更加熾熱且實際起來,甚至壓過了他對夏琴的愛慕,他震驚的,不相信的說:“卓寧?真的是你么!”
卓寧淡淡的笑著說:“真的是我。”他已從夏琴口中知道了秦昱暄一心想去仙界,有心想成全他。
秦昱暄聽到卓寧的回答一愣,才拋開一切的熱烈的要求:“帶我去仙界吧!”
卓寧就像沒聽見似的說:“你來看望夏琴吧,她正好在家,快進(jìn)來吧。”閃身讓開門口。
秦昱暄很怕卓寧一轉(zhuǎn)眼就消失了,再一次的要求:“帶我去仙界吧!”他很想上前去拉住卓寧的手,卻有些不敢冒犯,只好緊張的盯著卓寧。若不知道的人看見他此時的神態(tài),還以為他和卓寧有多大的仇怨呢。
卓寧溫和的笑了,說:“這幾天我都不會離開,你還是先去看看夏琴吧。你今天來這里的目的不是為了夏琴么?”
秦昱暄的情緒低落了下來,失落的說:“她一點也不想見到我。”
卓寧有些好笑的問:“你下班后家也沒回,一口氣匆匆趕到這里來,只是為了看望夏琴家的大門?”
秦昱暄難過的說:“當(dāng)然不是,是夏琴母親叫我來的,她并不喜歡白俊。可夏琴一點也不喜歡我,我喜歡她也沒用。”卓寧似乎有一種神秘的魅力,秦昱暄不由得說出了他對任何人也沒承認(rèn)過的秘密。
卓寧沒有任何表示,淡淡的說:“既然有人邀請你,而你又答應(yīng)了她的邀請,你就應(yīng)該遵守自己的諾言。進(jìn)去吧。”
秦昱暄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卓寧很希望自己去看夏琴,為什么?他不是白俊的好朋友嗎?他不是宣布過要幫助白俊和夏琴嗎?帶著一肚子的疑惑,壓抑下見到卓寧的興奮,秦昱暄走進(jìn)了夏琴家熟悉的客廳。
考慮到張虎目前的狀態(tài),白俊和雷德早早的就找了一個景色秀麗的小山谷,落到林中的空地上休息。
經(jīng)過長時間的飛行,張虎被高空的寒流凍得渾身發(fā)青,直打哆嗦。落到地面上后,手腳發(fā)麻,幾乎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
白俊隨意坐了下來,看了張虎一眼,好像一點也沒注意到張虎狼狽的樣子,吩咐道:“去找一些干材來,我們晚上要生一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