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楨低聲道:“我做了錯事?!?
姚宣驚訝道:“大師兄?”
何安楨道:“莫要再叫我大師兄,我不配……”
姚宣看向胥于鄴。
胥于鄴道:“你既然知道,為何要做出這事?”
何安楨痛苦地閉了閉眼:“因為心有不甘,心有不平。”
不甘不平于為何其他師弟們不必操持庶務(wù),就能夠安安心心地只管……雖然他曾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他天賦有限,即便沉浸在修煉中,他的進也決計趕不上師弟們。
可他心中還是漸漸生出了負面的情緒,這份情緒平時被他強行掩埋在心底,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在師弟們眼中,他仍是那個穩(wěn)重可靠的大師兄。
但何安楨心知肚明,他不再是,他當(dāng)不起大師兄這個稱呼。
他……在怨恨。
姚宣心里一動,與林白羽對視一眼。
林白羽悄然走到他身邊,與他并肩而立。
胥于鄴道:“那你為何又出面迎戰(zhàn)?”
何安楨一言不發(fā)。
胥于鄴道:“因為你仍然不曾忘記,你是他們的師兄?!?
何安楨聞言愣怔了一下,有些遲疑地抬起微紅的雙眼來。
胥于鄴道:“可此事你又的確做,而且是大錯特錯,我確實應(yīng)該責(zé)罰你?!?
何安楨毫不猶豫地道:“安楨聽?wèi){師父發(fā)落?!?
就在他話音剛剛落下,兩聲悶響齊齊傳來,卻是姚宣和林白羽同時跪下。
胥于鄴挑眉:“你們又是為何?”
姚宣道:“師父,無論大師兄做了什么錯事,我和師兄都愿意替大師兄分擔(dān)一二。”
何安楨猛地看向他,欲言又止:“師……師弟……”
姚宣沖他笑了笑:“大師兄,不管怎樣,我永遠都記得,我入門以來,大師兄照顧我、教導(dǎo)我的點點滴滴。若是沒有大師兄,也就沒有今日的我。為大師兄分擔(dān)責(zé)罰,我心甘情愿?!?
林白羽也道:“我十歲進入十絕峰,多虧了大師兄你盡心盡力地指點我、開導(dǎo)我,姚宣愿意,我自然也愿意?!?
何安楨愣愣地看了他們好一會,猛地又一次低下頭,全身幾乎趴在了地上。他失聲痛哭:“師父……師弟……我是真的錯了……我錯了……我錯了啊啊啊啊……”
再心氣難平,他也不該引狼入室……
哪怕只是順?biāo)浦?,但結(jié)果就是結(jié)果,他不能為自己找借口。
而之所以會憤而出面,也是因為天羅弟口口聲聲將十絕峰視為己有,字里行間又帶著對十絕峰的鄙夷之意。
其實那個時候,何安楨就知道自己后悔了。
“安楨,回頭看看你的師弟們,你是真的不想與他們做師兄弟嗎?”胥于鄴問。
何安楨拼命搖頭:“不!我想,我想……”
不論是哪一位師弟,林白羽也好,姚宣也好,還是并不在此處的方妙妙、蔣嵐、商高也好,何安楨都清楚他們的好。
胥于鄴微微俯身,將他輕輕拉起,又讓姚宣二人起來。
他嘆了一口氣:“安楨,你的心結(jié),我早已看出?!?
何安楨驀地瞪大眼:“師父!”
胥于鄴道:“之所以一直未找你談一談此事,是因為我希望你能自己想通?!?
何安楨羞愧不已:“師父,我……”
胥于鄴道:“若要說錯,明知你的心結(jié)卻故意放縱的我亦有錯?!?
何安楨道:“不是的師父,您一心為我著想,我卻想岔了,自己鉆了牛角尖?!?
胥于鄴道:“安楨,你若不愿處理峰內(nèi)事務(wù),讓你的師弟們幫你處理便是,我想他們也不會推托?!?
何安楨道:“不必如此,師父,我已經(jīng)想通了?!?
胥于鄴道:“安楨,你的天賦并不會比任何人差到哪里,峰內(nèi)庶務(wù)的確對你有所拖累?!?
何安楨斬釘截鐵道:“師父,這是我愿意的。”
他是真的想通了,不論是他還是師弟們,都在用自己的方法守護著十絕峰。
在天賦上,他的確與二師弟和五師弟相比有所欠缺,但他在打理庶務(wù)上卻有條不紊,游刃有余。
十指都有長短,他早該明白每個人亦有自己的長處短處。他打理峰內(nèi)事務(wù)的時候,師弟們又何嘗不是在拼了命的努力修煉,想要晉入皇級,讓十絕峰擺脫困境?而十絕峰少了他,一應(yīng)事務(wù)的運轉(zhuǎn)也會有所遲滯。
只有他們?nèi)康荦R心合力,十絕峰方才是十絕峰。
胥于鄴道:“嗯,既如此,那我就暫且不做改動。另外,罰你一年,每日事務(wù)就交給為師吧?!?
何安楨一愣:“師父……”
胥于鄴道:“有意見?”
何安楨忙道:“沒有,師父!”
幸運之,他及時回頭,不至于犯下大錯。
這一次姚宣突破,可謂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因此這一消息迅速傳開。
再加上林白羽也是不容置疑的新晉皇者,第二天,就有許多人前來祝賀。這些人多半跟原本的胥于鄴同輩,此番前來也是攜有弟門人,無非是表達修好之意。
便是之前與十絕峰不睦的聽琴、霓霞、星宿等峰都前來,更不用說一向與十絕交好的宇、泉來兩峰了。宗主姬滄海亦是有所表示,特意將二人召過去賜予了好些獎勵——姚宣忍不住猜測師父是不是又去找宗主討要獎勵了。
似乎只是一夜之間,十絕峰的處境就有了千差萬別的變化。
原本的十絕峰,沒有皇者,哪怕胥于鄴是尊者,它依然像是一塊碩大的、無人看守的肥肉,每個人都能輕而易舉地分一杯羹。
然而現(xiàn)在的十絕峰,卻有兩位新晉皇者,并且還是如此年輕的皇者!
林白羽不過十出頭!
姚宣更加年輕,才二十多歲!
天元世界內(nèi)不是沒有過如此年輕的皇級御妖師,但數(shù)量為稀少,幾乎每隔年才有寥寥幾個這樣的人現(xiàn)世。而這一回,宇宗十絕峰一次就出現(xiàn)了兩人,甚至可以說讓整個宇國,乃至中洲大陸都矚目于此。
面對擁有這樣兩位年輕皇者的十絕峰,天羅諸峰也很識趣地打消了捋虎須的念頭。
而這一次的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的舉動,不僅讓天羅峰在宇宗內(nèi)的處境多了幾分尷尬,且天羅一派其他幾峰也對其權(quán)威有了質(zhì)疑,讓天羅一派內(nèi)部越來越不穩(wěn)定。
盡管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眾人眼中的焦點,姚宣倒是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
峰后,他和林白羽就按照胥于鄴的安排各自閉關(guān),將修為穩(wěn)固下來。這一段時間,姚宣老老實實地待在住處,幾乎是寸步不出。只偶爾林白羽過來,或是他過去林白羽那里,交流一下彼 ...
此修煉的心得,也聯(lián)絡(luò)一下感情。
他安心修煉,自然也就不清楚,中洲大陸上關(guān)于他和林白羽的消息甚囂塵上之后,又迅速平息下去。
因為接下來這一年間,中洲各國上門,竟然陸續(xù)有年輕弟跨入皇級!
譬如十陵宗的慕璇璣,這姑娘也像是吃了什么靈丹妙藥一般,就在姚宣二人突破皇級的消息傳開數(shù)月之后,她搖身一變成為皇者,時年也還未滿四十。
再譬如凌霄宗內(nèi),賀蘭祺緊隨慕璇璣其后,同樣突破了皇級,這點更是在中洲各國掀起了一陣旋風(fēng)——畢竟賀蘭氏血脈技能令人印象深刻,本身的皇級初等在技能時間內(nèi)可以達到中等,足夠讓人心生忌憚!
姚宣聽聞此事時,這一年已經(jīng)進入尾聲。
雖然這些人里面并沒有出現(xiàn)的名字,但他相信,小虎恐怕用不了幾年也能晉入皇級,因為前世接受了蒼境傳承的衛(wèi)浩生,也是在這幾年內(nèi)成為了皇級御妖師。
轉(zhuǎn)眼間又是兩年過去,這一日已是初冬,十絕峰上陰云密布,似乎下一刻就要落下雪來。
姚宣正與林白羽在屋內(nèi)飲茶,卻聽見外面響起了腳步聲,然后是蔣嵐的大嗓門:“五師弟五師弟,在不在啊?”
蔣嵐是去年才回的宇宗,他的修為比起之前也長進許多,但時光在他身上反而似乎沒有留下多少痕跡,給姚宣的感覺仍然是入門時那個有點跳脫的師兄。
然后蔣嵐也沒等到回答,就一鼓作氣地推開門,進來后見林白羽也在,才縮了縮脖:“二師兄?!?
林白羽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坐?!?
蔣嵐就嘿嘿一笑,走過來坐下,隨手撈了個杯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就道:“二師兄,五師弟,你們兩個真是會享受啊,這可是上好的老君眉!”
姚宣道:“高拿給我的,你若喜歡就裝些回去?!?
“免啦?!笔Y嵐擺擺手,“我寧愿來你這里喝?!?
林白羽就又看了他一眼。
蔣嵐回頭往門口看看,狐疑道:“我似乎關(guān)了門呀,怎么突然感到這里有點冷?!?
姚宣忍俊不禁道:“四師兄,你是有什么事找我?”
“也不是特意找你,只是有個消息要告訴你。”蔣嵐道,“你之前不是跟我說,有雷云的消息就通知你嗎?這兩天,從前去監(jiān)控雷云的師弟們那里傳來了消息,雷云,徹底消失了?!?
姚宣道:“此話當(dāng)真?”
蔣嵐拍拍胸口:“自然是真的,我的消息,你還不信么?”
姚宣笑道:“相信,相信。”
蔣嵐樂滋滋地繼續(xù)喝茶,還特地裹緊了身上的衣服,一點走人的意思也沒有。
姚宣看看對面的林白羽。
林白羽正琢磨著該把這不識趣的四師弟怎么弄走,卻感到腳上有什么異樣。
下一刻,他明白過來——卻原來是姚宣伸了腳過來蹭了蹭他,聊表安撫之意。
他再抬眼,就對上了姚宣含笑的雙眼。
林白羽唇邊便也浮上了笑意,只是……師弟究竟知不知道,這樣跟調(diào)情幾乎沒有兩樣……似乎只是想一想,渾身就好像要燒灼起來一般。
也因此……蔣嵐變得更不順眼起來。
砰!
看到大門在眼前砸上,蔣嵐一頭霧水:“干嘛把我趕出來!光天化日的你們想作甚!”
謝謝小離的火箭炮,蹭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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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好忙,年底了各種忙,今天加班到7點,然后出去吃個飯,回家就這個點了,更新晚了很抱歉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