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師兄……”
同樣聽到衛浩生話語的還有其他鳳山宗弟子,見狀紛紛求知若渴地看向范源。
范源沉著一張臉,只是死死盯著衛浩生。
對此衛浩生絲毫不知情,他叫嚷了幾遍后,眼前好象真的出現了孟成業的身影,但孟成業身后的是……
他不高興地瞪著對方,那分明是……
分明是丁師兄!
衛浩生不由地冷笑起來:“丁師兄,孟師兄,你們二位是約好了嗎?可惜的是,對于你們,我一點也不感到愧疚。”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從記事的時候開始,他就信奉這句話!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能擠掉家中的兄弟們,博得村子里一致的支持,讓他進入初等學堂求學!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能在拜入鳳山宗后,一步一步地獲得今天這般地位,讓師父白簡讓對他信賴有加!
衛浩生從來就不知道后悔兩個字是怎么寫的,他做的那些事,在他看來都是理所應當,順理成章!
就像是那秘境,被姚宣得到豈非浪費?哼!只有冠上他的名字才不至于白瞎了那處秘境!
就像是丁師兄被他悄然引出宗門殺死,那也是對方活該!誰叫丁師兄總是在宗內拆他的臺!如果不是對方取死有道,他又何必如此!處理掉對方也是件麻煩事好不好!
說起衛浩生話中的理直氣壯,讓棘刺曼陀羅將孟成業兩人的影像放入幻境的姚宣一點也不驚訝。
兩世為人,對衛浩生不可謂不了解,姚宣感覺得到,在鳳山宗內被衛浩生暗算的人恐怕并不僅有孟成業二人。
只是他不大清楚那些人的長相,而將衛浩生拉入幻境已是殊為不易。
不過,倒也并非完全不可操作。
姚宣微微一笑,用魂念同棘刺曼陀羅交代了幾句話。
接下來,衛浩生就瞧見一個又一個的身影從孟成業二人身后出現,他們無一例外的穿著鳳山宗弟子慣穿的袍服。
他冷笑了起來:“齊師兄?聶師兄?你們都來了?很可惜,你們就是一起上,我也不會害怕!”
衛浩生從不會心懷有愧,即便是這世上真有鬼神,他也決計不會害怕!
那些竟會害怕已死之人再來找自己麻煩的,不過是些首鼠兩端的懦夫!
他不知道的是,聽到他這句話后,范源臉色又沉了幾分,眼神也漸漸冰冷。
身邊另外的鳳山宗弟子竊竊私語得更加厲害。
“聽他話里的意思,衛師弟跟這些師兄的失蹤都有關系?”
“唔……說起來,我記得衛師弟當初就是同孟師兄去尋找丁師兄的下落,然后孟師兄才……難道孟師兄是發現丁師兄的死有異,才被衛師弟滅口了?”
“很有可能啊,現在回想起來,這幾位師兄要么私底下議論過衛師弟,或是貶低過他,要么同衛師弟常在一處。”
“好可怕的浩生師弟……”
“哼,現在還叫他浩生師弟?雖說范師兄還不曾發話,但叫我看啊,衛浩生算什么同門!”
“不錯,若他真個暗中陷害同門……想到我還曾想結識他,與他為友,就覺得背心發寒!”
“他就不知道何謂同門嗎?同心合力方才能稱作同門,有這樣的同門,我絕不承認!”
“對!誰知道什么時候他會給你一刀!這種人留著作甚?留著過年嗎?”
隨著身側弟子們議論紛紛,聲音越來越大,范源臉色轉為鐵青。
姚宣耳中也聽見了些許,他神色不變,只淡淡地看著衛浩生,并指揮幾只妖寵乘勝追擊。
不過在心底,他也多少感到了幾分快意。
前世高高在上,幾乎被捧上神壇的蒼境之王,今生卻終于被人們發現了他背地里的不堪手段——他可以想象,這其中深意一旦被鳳山宗的觀戰者確認,那么勢必會引發軒然大波!
木嵐靜咋舌道:“姚師弟的這個仇家當真不容小覷,悄無聲息地就暗算了如此多的同門,竟然還始終不曾被發現端倪?”
武元海道:“這大概就是你我剛才想揍他的緣故了。”
林白羽則注視著姚宣面頰,看著他眉目逐漸舒展,像是終于了卻了一個心愿般,心中便也覺得歡喜起來。
雖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卻感覺得到,姚宣對這名鳳山宗的少年隱隱存有幾分難以開解的心結——便是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林白羽時常能瞧見姚宣緊緊盯住對方,眼中陰霾重重。
而他相信,不論兩人之間發生過什么事,那錯的定然是對方!
因為他的師弟……林白羽的眼神愈加柔和……是多么好的一個人,他再清楚不過。
大約是衛浩生的這幾句話信息量太大,不光是與鳳山宗正站在同一立場的十陵宗眾人紛紛關切地看過來,便是對面的始生、慕華兩宗弟子,投向鳳山宗的目光都顯得有些古怪。
像是譏誚,又像是同情。
“范師兄!也許那只是衛……師弟在對方的攻擊下精神錯亂了再說瞎話……我們斷斷不能自亂陣腳啊!”
仍有懷著希望的鳳山宗弟子,試圖將局面扭轉過來。
然而范源冷冰冰看他一眼,叫這名弟子立即閉上了嘴。
在場眾人沒有誰是笨蛋,衛浩生字里行間又實在太引人遐思。
再對照起此前的種種,范源幾乎可以肯定,衛浩生就是宗門一干師兄弟們離奇失蹤的罪魁禍首。
只是……
他也不能隨意處置衛浩生,因為衛浩生他……
正在此時,姚宣加緊了攻勢,衛浩生的幾只妖寵也連連顯露出頹勢。
衛浩生卻看到自己擺脫了那些陰魂不散的師兄們,回到了鳳山宗內。
前方站立著的,正是他的師父,鳳山宗宗主白簡讓。
他直奔過去,叫了一聲:“師父!”
姚宣原本是打算讓棘刺曼陀羅不用再維持幻境,他已能十拿九穩解決掉衛浩生。但聽到這兩個字,他心中一動,反而讓棘刺曼陀羅再度增強了幻境技能的時效。
因為他有些好奇,現在衛浩生到底看到的是什么。畢竟從此刻開始,幻境中的一切,都僅僅來源于衛浩生的所思所想,再也沒有他的丁點安排。
可惜的是,他并不能真正看到,而只能從對方的一言一行中略做揣測。
白簡讓道:“你回來了?今日可是又去悲山崖了?”
“是,我在那邊見到了……”衛浩生欲言又止。
白簡讓問道:“見到了何人?”
衛浩生似乎不情愿地道:“是源師兄,源師兄他……他與孔師叔一道。”
聞言,范源不動聲色,倒是周遭其他弟子都不約而同看向他,心道:竟然連這位都免不了被衛浩生暗中使些小手段……
白簡讓不悅道:“哦?是你親眼所見?”
衛浩生垂下頭:“弟子不敢肯定,師父。”他急切地道,“一定是我眼花看錯了,那并非是源師兄。”
白簡讓哼道:“他是去了悲山崖,你看到的應該就是他。”
衛浩生眼中迅疾閃過一絲喜色,嘴上卻道:“師父,這事等見到源師兄一問便知,很可能是我看錯了。”頓了頓他才又道,“不過在那悲山崖下,當真有那……”
他這句話才說到一半時,范源眼中倏然閃過一絲厲色。
下一刻,未等衛浩生說完這句話,范源猛地一躍而出,叫道:“這位師弟,手下留情!”
姚宣先是一愣,隨后就見范源朝這邊沖來,大有要將衛浩生救出的架勢。
但是……不知怎么的,直覺提醒他這其中有些不對勁。
于是下意識的,姚宣上前一步,試圖阻止范源的所作所為。
棘刺曼陀羅伸出枝葉向衛浩生卷去,那枝葉簌簌全部挨到了衛浩生——然而緊接著,姚宣就瞪大眼,瞧見衛浩生奄奄一息倒在了范源懷中。
這是……
范源冷冷看向他:“這位師弟是姓姚吧?姚師弟,既然我已叫你手下留情,為何你還不依不饒!我知道你們二人此戰生死勿論,但衛浩生現在還是我鳳山宗弟子,我可不容許你肆意下此毒手!”
怎么一回事?
姚宣心道自己分明就還來不及做任何事,衛浩生怎么可能就眼看著沒氣了?
不,還不止如此!
姚宣驚訝地看到衛浩生面孔上攀起絲絲縷縷的黑氣,他從昏厥中才剛醒轉,身體就扭曲了起來。
除非……
姚宣皺眉,看向范源。
除非是范源動了手腳。
心念電轉間姚宣已然明白了幾分,恐怕方才衛浩生語言中帶出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才讓鳳山宗的這位范源痛下殺手!
如此說來,方才衛浩生所提及的悲山崖下,究竟隱藏著什么秘密?
想到這里,姚宣皺起眉。看眼下情形,便是他說出真相,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
他瞇了瞇眼,正待張口,來自前方的威壓撲面而來。這位鳳山宗弟子,似乎只差一步就要踏入王級,比起尚在帥級中等的自己,的確要勝出幾分。
但莫非范源以為這樣他就不得不背上黑鍋了?
笑話!哪怕他本就有意要殺死衛浩生,也不代表他會認下并非自己所做的事情!
姚宣反而微微揚起下巴:“這位師兄說笑了,我方才可還來不及動手,真下此毒手的,恐怕另有其人。”
他這句話一出,四周驟然響起議論紛紛。
“你……”范源臉色陰沉,眸光如刀。
姚宣不緊不慢地看了眼衛浩生,這個人不知遭受著怎樣痛苦的折磨,以至于那張臉毫無人形,他的四肢抽搐之余還忍不住往身上胡亂刨著,不一會兒,露在外面的部位已是鮮血淋漓。
黑氣也籠罩在他的一整張臉上,看得出衛浩生是必死無疑,姚宣才好整以暇地笑道:“這位師兄,我看衛浩生說不定還有救,你不如趕緊救他一救?”
幾縷光線在他發間跳躍,逆光中,姚宣含笑的唇瓣一張一合,是如此清晰又如此朦朧。
林白羽不自覺抬手按住心口。
怎么辦,這樣的師弟,似乎讓他心底深埋著的那份心思又熾熱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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