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嵐一愣,看看胥于鄴,又看看何安楨:“大師兄你何出此言?”
姚宣看向胥于鄴,注意到師父身畔魂力波動異常頻繁,他心中一動,難道……
果然何安楨馬上道:“四師弟,師父近日要閉關(guān)以準(zhǔn)備突破至尊級。”
胥于鄴道:“我一直壓制著修為,但現(xiàn)在看來壓制不住了,所以近期我要閉關(guān)。”
他不得不做出這一選擇,因為前不久在鳳山宗與對方的皇者交戰(zhàn)時,觸動了晉階的契機。這契機若不觸發(fā),也許他還能繼續(xù)壓制,可一旦觸發(fā),置之不理就對本身修為極為不利。畢竟修煉一事,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蔣嵐不假思索道:“那我去!”
胥于鄴哼道:“你一個人去,我還要擔(dān)心你也鬧失蹤!還是你們幾個師兄弟一起去。”
接著他又補上一句,“姚宣除外,你留下養(yǎng)傷。”
姚宣:“……”
等幾位師弟離開,何安楨注意到了胥于鄴一臉凝重,忙道:“師父,盡管事發(fā)突然,但您此時突破尊級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如意、鳳山等宗陰謀都已揭破,恐怕接下來宗門內(nèi)情勢會日趨復(fù)雜,您成了尊者,才是我們最穩(wěn)固的后臺。”
胥于鄴道:“沒有皇者,終究難以避免其他峰頭發(fā)難。”
何安楨道:“師父,我看二師弟離皇級已經(jīng)不遠了,只要再撐一段時間,待他成為皇者,一切問題都可迎刃而解。頂多這一段日子里面,我們行事低調(diào)一些便是。”
胥于鄴這時忽而勾起一抹淺淡笑意:“不止白羽,還有一人,恐怕也離皇級不遠了。”
何安楨吃了一驚:“還有一人?”他思忖片刻,卻愈發(fā)驚訝,“師父,您難道說的是五師弟?”
胥于鄴道:“不錯,此次姚宣雖說傷勢不輕,卻也獲得了不少進益。”
竟然真是姚宣,何安楨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姚宣尚且不滿二十五歲,在御妖師中可以說極為年輕,修為等階卻能蓋過許多年滿百歲的御妖師,只能說人與人之間的差異簡直有若云泥。
胥于鄴看著他,嘆息道:“安楨,你師弟他們修為漸長,為師最對不住的是你,若不是十絕峰上的庶務(wù)交托你手,讓你勞心勞力,你現(xiàn)在也應(yīng)該晉入王級了吧。”
何安楨笑道:“師父,您就別往我臉上貼金了。師弟們年少時我還能同他們比一比,還能教一教他們,但我的天賦比起他們卻是差遠了。再說,打理庶務(wù)更適合我,修煉什么的……您看我也不是跟二師弟、五師弟一般腦子里只有修煉的那種人啊。”
但等何安楨走出胥于鄴住所,低頭看了看雙手,眼中卻閃過些許晦澀。
姚宣被點明不能離宗,送別師兄弟時他眼巴巴地看著眾人,大有叫誰將他一道帶走的架勢。
蔣嵐嘿嘿笑:“師弟,你別看我,看多久我也不可能違逆師父的意思。”
商子高委委屈屈地道:“姚宣哥,我很想跟你并肩戰(zhàn)斗,可是師父一聲令下,這不怪我啊。”
姚宣哼一聲:“那你留下來?”
商子高立馬挺起胸膛,義正詞嚴(yán):“妙妙師姐如今生死未卜,還等著我們前去拯救呢!”
他話音未落就被蔣嵐用力拍了一把:“瞎說什么呢,師姐肯定沒事!”
商子高連忙改口:“妙妙師姐還等著我們前去會和,姚宣哥,你就安安心心在家養(yǎng)傷吧。”
姚宣覺得牙有點癢。
一旁林白羽將他的神色看在眼里,有些好笑:“師弟,又不是讓你一輩子待在一個地方不動彈,何必如此。”
姚宣道:“只是看到你們都出去了,留下來很無聊啊。”說到這里他眼珠一轉(zhuǎn),“對了,也不是我一個,還有大師兄陪我。”想到何安楨向來都屬于留守人士,姚宣頓時大感平衡地揮揮手,“去吧去吧,你們快些去。”
林白羽眸色就是一沉:“師弟這么想我離開?”
他話音也沉沉的,響在耳邊就好像有一股濕濕軟軟的氣息吹動著,姚宣耳根一熱:“自然不是。”他見蔣嵐等人都走開了,才道,“我更想師兄帶著我一塊離開。”
林白羽不由發(fā)出一聲輕笑。
姚宣瞪他一眼,收斂了神色,肅然道:“師兄,一路順風(fēng),找到師姐的蹤跡后,別忘了通知我們。”
林白羽道:“嗯。”
姚宣就準(zhǔn)備好了要目送他離開,誰知林白羽剛轉(zhuǎn)過身去,卻忽然又回過頭來。
姚宣毫無防備的感到唇邊軟軟的觸感,卻是林白羽剛才輕輕碰了一下。
他的耳根不由的更加發(fā)燒起來,眼神游移了一下,卻還是舍不得挪開,注視著林白羽等人坐上鳳羽焰雀,倏然離開地面,變成天邊的一個小黑點,直至再也看不見。
胥于鄴站在高處,將他們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冷哼了一聲,“胡鬧!”
沒見旁邊不小心看到的商子高都嚇傻了嗎!
何安楨來通知他:“師父,一切都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您可以開始閉關(guān)了。”
胥于鄴吩咐道:“我閉關(guān)之后,峰上一應(yīng)事務(wù)都由你處置,估計姚宣那小子也懶得理會。若有什么要緊事,你們師兄弟倒是可以商量著辦,我看那小子也頗有主意。”
何安楨連忙應(yīng)下。
于是接下來,十絕峰上除了仆役們,就只剩下何安楨、姚宣和姚蓉娘三人。
雖然還需要泡藥浴,但姚宣現(xiàn)在活動自如,傷勢愈合得不錯,估計不用等師兄弟們回歸宗門,他就能徹底康復(fù)。
其間姚宣與季翰墨、酈建章等人聯(lián)系了幾次,見兩人如今的修為都穩(wěn)步上漲,姚宣打心眼里替他們高興。
不過空出了大片時間,正好可以好好地培養(yǎng)一下妖寵們。連著數(shù)日下來,便是最后契約的雪音鶴,等級也直線上升,更是領(lǐng)悟出了許多出色技能。
這些技能里雪音鶴自己最為得意的,正是它一直想要領(lǐng)悟出的技能——水鏡凝影。
于是接下來每次它被姚宣召出,首先做的就是使用技能、翩翩起舞、看著技能記錄下的影像陶醉不已。
壽紋吸血蝠一開始還會殷勤捧場:“雪音跳得真是美啊!”
但漸漸的,每當(dāng)雪音鶴想要觀眾時,蝙蝠都選擇了掛在姚宣耳邊一動不動的裝死。
姚宣暗笑不已,卻也忍不住生出幾分苦惱——雪音鶴舞動起來的確身姿優(yōu)美動人,但每天都看上個幾遍,日復(fù)一日,他也覺得有點單調(diào)乏味。
琢磨了一下,姚宣覺得可能姚蓉娘更有辦法,便將此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自家姐姐。
姚蓉娘笑得前仰后合:“小宣,你的妖寵還真可愛。”
這點姚宣不否認:“小雪確實很可愛。”
如果不說這件事,雪音鶴當(dāng)真是外表美麗優(yōu)雅、內(nèi)在急人之所需的最佳妖寵。
姚蓉娘道:“你說的這事還不簡單?既然你認為它跳舞跳得太單調(diào)了,那就讓它學(xué)別的舞嘛。”
姚宣一愣:“別的舞?還有別的舞?”
姚蓉娘翻了個白眼:“自然有,其他不說,單說我們水月宗,就有好幾種舞蹈格外出名,比如霓裳、飛天、踏荷等等,小宣,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姚宣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訥訥道:“不知道。”在他心里,所有舞蹈都是一樣的……唔,在雪音鶴不遺余力的灌輸下,可能看到了還是能分得出不同……吧?
姚蓉娘沒好氣道:“就你這樣不解風(fēng)情的,以后哪個姑娘家要是看上你了,才是倒了八輩子霉。”
姚宣咕噥道:“那不要姑娘家不就行了。”
他聲音雖低,卻仍被姚蓉娘聽到了。姚蓉娘吃了一驚:“你說什么?”是她想的那樣嗎?平時感到異樣卻每每被她忽略的蛛絲馬跡此時似乎都有了答案,“小宣,你……”
姚宣說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失口了,他沉默了一下道:“姐,你應(yīng)該沒猜錯。”
姚蓉娘皺眉:“是誰?”
姚宣沒有做聲。
一個名字浮上心頭,姚蓉娘道:“林師兄?”
姚宣嗯了一聲。
姚蓉娘道:“真是胡鬧,小宣,你當(dāng)你還是小孩子么!”
姚宣認真道:“姐,我本來沒打算現(xiàn)在就同你講,但既然你發(fā)現(xiàn)了,我也不愿意瞞著你。”他垂了垂眼,“何況我與師兄兩情相悅,我不希望師兄被你誤解。姐,我這一輩子,追求的就是踏上御妖師的巔峰,什么成家、什么生兒育女,我都沒這個心思。即便沒有師兄,我恐怕也不能如你所愿。”
“可是……”姚蓉娘頓了頓,“若是沒有林師兄,你以后說不定能喜歡上一個女子啊。”
姚宣笑了笑:“不可能的。”
兩世為人,年輕姑娘對他而言是后輩,是陌生人,哪里可能生出旖旎心思。便是師兄,若沒有一直以來的陪伴,及其間種種經(jīng)歷,他可能也未必會往這個方面考慮。
至于孩子……妖寵就是他的孩子。
姚蓉娘臉色還是有些不好看,沉默了一會才道:“小宣,這件事我一時間接受不了。但我不是爹娘,大概也管不了你。你別說話,也不用費心想說服我的法子,我需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姚蓉娘這一想,就想到了姚宣康復(fù)。她收到宗門傳信,只與姚宣說了一聲就匆匆離去。
而這一日,十絕峰也收到了一個來自蠻荒獸原的消息。
與何安楨商談許久,姚宣毫不猶豫道:“大師兄,既然如此,我立即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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