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牧容辰好像被我這樣突然的感傷一面有些不適應(yīng),竟然并沒有馬上說什么,只是難得的有些呆愣的看著我。
也是,在他面前的楊小羊永遠都是沒心沒肺的,死皮賴臉的,楊小羊從來都不知道難過是什么。
我低頭不在去看他,伸手在口袋里把鑰匙掏出來遞到他的面前,也許是手上的血污太過明顯,牧容辰想要接過的手,明顯的頓了一下。
但他也就只是皺了皺眉頭而已,伸手接過我手中的鑰匙,然后轉(zhuǎn)身。
我站在后面,看著他消失在大門口,嘴角溢出了自嘲的笑意,對的,這才是那個我記憶中的牧容辰。
再進入這個豪宅里面,明明在自己的感覺里沒過去多久,但也許是真的再活一遍的原因,我早就沒了之前的那種等待心愛的人的欣喜和雀躍,反倒是滿滿的壓抑,我覺得自己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而今天反常的不光光只有我一個,牧容辰也反常的坐在大廳內(nèi)的沙發(fā)上,他很少這樣的,一般只要和我同在這個屋子內(nèi),他都不會和我在同一個地方。
我全身僵硬,如同僵尸一般的從他的面前走過。
“站住,你今天很奇怪。”
于是想找個地方自己冷靜冷靜的想法,就這樣被扼殺。
我僵硬的轉(zhuǎn)過身,看著坐在那里看著我的牧容辰。只是還沒等我多看兩眼,就被人嫌棄了。
“別這副樣子,再拿這種表情看著我,像是拍鬼片一樣。”
我在心里想著,自己現(xiàn)在這樣可不就跟鬼片沒啥差別。
但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終于再次的鼓起了勇氣,抬頭看向了他,看口說道“下次你沒帶鑰匙可以去門口那個花盆底下看看,我也經(jīng)常忘帶鑰匙,所以在花盆底下放了一把。”
“花盆?你確定那個種著景觀樹的重一百多斤的東西是花盆?”牧容辰坐在那里戲謔的開口沖著對我說道。
嘲笑我沒文化,一向是他的眾多愛好之一,只是今天我實在沒有裝傻充愣的心情,全身疲憊的就如同被大卡車碾過,我想畫皮里面那個女鬼每次畫皮前的心情跟我應(yīng)該是差不多的,真心太累了。
我淡淡的轉(zhuǎn)過頭去,看著他那張我再熟悉不過的一張臉,和我再熟悉不過的表情,內(nèi)心用一種說不出來的煩躁,也不再等他說什么,丟下一句“我先去洗個澡”然后就毫無停頓的小跑到我的專用浴室,進去然后碰的一聲將門關(guān)上。
而我此時此刻早就已經(jīng)癱軟在地上,全身都使不上力氣。我呆呆的看著前面,雙眼空洞,我真不知道老天爺都已經(jīng)給我這樣的結(jié)局了,為什么又讓我再活一遍。
再活一遍也是會這樣死的,為什么那么痛苦的記憶,就只有我一個人記得?
為什么他可以還是這樣的與我說話,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我死了啊,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終究還是沒有找到我。
我花了好長時間才將自己剝光,也顧不得身上的傷痕,直接走進了冒著熱氣的浴缸。
四周都是蒸騰的熱氣,好像整個人都漂浮在天上一樣,突然我將自己整個人都浸在水中,我就這樣睜大著眼睛看著溫?zé)岬乃稽c一點的將自己淹沒,然后窒息感一點一點的蔓延,而這幾個小時內(nèi),只有現(xiàn)在的一分鐘我才真實的感覺到,原來我是真的活著的。
而心中的浮躁也漸漸的沉寂了下來。
窒息感越來越強烈,我卻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遲遲都沒有起身。
我就這樣任由我自己沉浸在這樣的窒息的快感中,直到突然有人蠻橫的將我嘮了出來。
大腦的缺氧讓我,足足緩了能有一分鐘,才搞清楚現(xiàn)在的狀況,我呆愣的看著面前的牧容辰,他現(xiàn)在的模樣十分的狼狽,因為從水里將我撈上的動作太急導(dǎo)致他上身全都被水浸濕,緊貼著他的胸膛。
他就這樣雙眼通紅的死死地盯著我,那只拽著我胳膊的手,力量大得出奇,我漸漸清明的同時疼痛感官也隨之恢復(fù),我下意識的想要將手抽回來,而也就在這個時候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我們兩個現(xiàn)在處于多么尷尬的一種狀態(tài)。
我伸手想要遮一遮,但是手伸到一半?yún)s又縮了回來,心想著反正看都看過了也沒什么可遮的必要了,就又縮了回去,又想了想這是我自己的浴室他憑什么就一副大爺?shù)哪泳瓦@樣闖了進來,于是我又頗為理直氣壯的挺了挺胸。
也許是看見我現(xiàn)在這樣一幅模樣,牧容辰眼中的小火苗燒的更熱烈了,攥著我胳膊那只手的力氣又增加了些,這一次我疼得皺起了眉頭,伸手掙扎,但是掙扎了幾下他都沒有反應(yīng)。
我甚至拿水潑了他兩下,他還是死死的攥著我,也不去伸手去拂臉上的水珠,就這樣任由它在他的臉上一滴一滴的滑落直至胸膛。
這樣本來應(yīng)該說是很香艷的一幕,配上他這樣一幅表情,倒是讓我看膽戰(zhàn)心驚。
終于過了能有個幾分鐘,他才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將我撕碎的模樣開口“怪不得今天你一進門來,像是換了一個人原來是存了這樣一個念頭。我告訴你,不可能楊小羊,我不會就讓你將我的生活毀得一團糟的時候就這樣舒舒服服的就這樣死在浴缸里的,我不好過你也不能好過,要死,我們也要同歸于盡。”
我大概看了一眼四周占滿的血污,和這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變成紅色的洗澡水,才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意思,他以為我想來個自我了斷。
而也就在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他說的話,不是這一世的這句,而是在上一世,我最后聽到的那一句,他說,楊小羊你這個混蛋。
原來他所生氣的并不是最后我去了他找不到的地方,也不是我就這樣死去,而是不是死在他的手上。
原來是這樣啊。
我突然笑了起來,不受控制的,甚至可是說是十分賤的笑容,也不去顧及面前的這個人皺的越來越緊的眉。
我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直到下巴被人狠狠的攥住,“楊小羊,你別在這兒跟我裝傻充愣的,今天我說的話你給我記清楚了,要是讓我在發(fā)現(xiàn)今天的事,我絕對會讓你知道什么是比死還要痛苦的事。”
這句話說完,就利落的起身離去。
我依舊躺在那紅彤彤的洗澡水里,只是笑容一點一點的凝固在臉上,何必呢,牧容辰,其實我早就知道必死還要痛苦是怎么樣一種感受了。
就是即使我死千萬遍,即使我將我整個心就這樣挖給你,你也不會喜歡上我的。
如果有人問我,重活一世的最大感觸是什么,那一定就是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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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自己收拾利索已經(jīng)是幾個小時之后的事情了,整個房子都是黑乎乎的,輕手輕腳的來到臥室的時候,大床的另一頭那個人早就以萬年不變的姿勢躺在那里了。
我小心翼翼的爬到另外一頭,背對著他躺好,也在這個時候,終于松了一口氣。
其實再多的痛苦,再多的不滿和恨,終究也敵不過這樣的一種情緒,那就是無止境的想念,那個本應(yīng)該再也見不到面的人,此時此刻就躺在床的另一端,還能聽見他清淺的呼吸聲。
算了,我想,那些痛苦與不滿就不要再想了,就在這一世將上一世沒有完成的心愿完成了吧,這樣,也算死得瞑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