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將自己躲在棺材里面逃過一劫的事娓娓道來,葉之魁自是講得驚心動魄,攝人心魂,一邊大力鼓吹德軍的厲害,一邊暗自恰到好處的消弱自己武毅軍的戰(zhàn)力,當然其中和白薇薇的一些旖旎情節(jié)就省略不提了。
葉之魁眉飛色舞的講完,每個人都是神色不一,有嘆葉之魁運氣好的,有贊德軍強悍的。
袁世凱眼神閃爍,有些低沉的說道:“看來我大清軍隊離列強軍隊差距甚大。”
榮祿接過袁世凱的話來,說道:“朝廷之所以成立練兵處,就是要為我大清練出強軍來,如今慰亭你和從云都是新軍的先行者,當為其他各地做好表率,使朝廷練兵能開展開來,到時何愁我大清軍威不強。”
榮祿接著話一轉(zhuǎn),看著袁世凱的眼睛,忽然說道:“慰亭,老夫聽說你加入了康有為的強學會?與康有為等人來往密切,是為康黨?”
袁世凱見榮祿聲音中帶著點不喜,眼神更是壓迫,不由冷汗直流,后背全濕,其實這也不能怪他,誰叫他以前官小不能像葉之魁那樣能直接面圣呢!不得不到處找門路,康有為那段時間又風頭正健,甚得圣恩,袁世凱和他打得火熱也就沒有什么可以稀奇的了。
榮祿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懷疑我袁世凱跟維新派走得太近影響到了太后的什么事情?可是太后不是也支持變法的嗎?袁世凱心思百轉(zhuǎn),他剛從山東領軍回來,加之消息并沒有葉之魁那么靈通,絕想不到短短的一個多月時間,京師已經(jīng)開始烏云密布,太后和皇上已經(jīng)成為水火之勢。
好在袁世凱畢竟不是省油的燈,他知道面前這位榮祿既不是頑固派也不是維新派,可以說是中間派,袁世凱并沒有否認自己加入強學會,因為只要是有心人都能查出來,相信榮祿既然這樣說了,那肯定是查得一清二楚了。
于是便裝著氣憤的出言說道:“下官為我中國考量,是有些變法的思想,起初加入強學會,也是懷著報國的心思,后得蒙大人看重,籌練新兵,與康有為等已經(jīng)很少往來,若有變法想法即為康黨,那下官罪無可逃,實為康黨。”
袁世凱硬邦邦的話讓榮祿一陣尷尬,不知如何接話是好,葉之魁笑著勸說道:“袁將軍,你何故如此氣憤,榮大人也只是聽說傳言而已,照你的說法,豈不是連榮大人也變成康黨了?榮大人一心為國練新兵,革新兵制,于各省設立武備學堂,這也是變法嘛!但榮大人實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豈是康有為等人能比的。”
袁世凱順著葉之魁的話,趁機賠禮道:“大人,是下官太著相了,下官平日便敬重大人,對大人的話更是傷心,反應過大,望大人原諒。”
榮祿搖搖頭,拍拍袁世凱的肩膀,微笑著說道:“此事不能怪慰亭,是老夫太孟浪了,不過無風不起浪,慰亭以后還是多多注意別與康有為等來往為好。”
袁世凱自是應允,表面一片平靜,內(nèi)心其實已經(jīng)惶恐不安,生怕榮祿拿他開刀,奪他兵權,如今董祥福、葉之魁等人都在,他沒有絲毫的反抗余地。
董祥福資格最老,未入天津前離中樞甚遠,與朝中大臣少有瓜葛,其他眾人不好出聲詢問榮祿此次召集大家前來的原因,唯獨他卻沒有忌諱,咳嗽一聲,出聲道:“不知榮大人急招我等而來,所為何事?”
榮祿微微拂須,一低頭,不緊不慢的說道:“想必各位也是知道,近日朝廷維新變法,到處要用錢糧,戶部前不久傳來消息,這些已經(jīng)影響到了槍炮彈藥的生產(chǎn),因此老夫為預防彈藥不足,奏請?zhí)筮@段日子,諸軍領取彈藥都需經(jīng)過老夫的同意方可,以前領取的彈藥剩余下來的亦需登記在冊,報與老夫流向和用途。”
葉之魁等人心里都是一驚,榮祿這招不可謂不老道,朝廷掐斷彈藥供給,槍炮就成了燒火棍,好在葉之魁之前就早有準備,和見仁時吾截取了大批的彈藥,囤積在秘密地方,都上報為訓練之消耗,作為一?痰南幕故親愎壞摹?
榮祿見眾人不說話,頓了頓,接著又說道:“各軍駐防營地,非老夫之命令,不得任意調(diào)動,否則……”
榮祿話不說完,但眾將都知道后果會很嚴重。一時之間大家各自思量,都不說話。
葉之魁也是低頭考量,他武毅軍連洗碗炒菜的算在內(nèi)的話共有二萬余人,為眾軍中實力最強者。
袁世凱在小站新兵有六、七千人,戰(zhàn)力還行,可惜里面混入了大量的武毅軍細作,葉之魁相信自己有心的話,至少可以讓袁世凱的小站新兵混亂不堪。
榮祿親自統(tǒng)帥的南苑新軍一萬余人就是一群逗鳥遛狗之輩,里面八旗子弟甚多,而且還沒有炮隊,沒有經(jīng)過戰(zhàn)爭,戰(zhàn)力可想而知。
董祥福所領的一萬多甘軍雖然經(jīng)歷過新疆戰(zhàn)爭,鎮(zhèn)壓過農(nóng)民起義,但從未和外**隊交過戰(zhàn)的甘軍,是一只老舊的軍隊,基本上就和山東諸軍一樣,打仗但憑個人勇猛,交通基本靠走,通訊基本靠吼,失眠基本靠手,何況葉之魁還有秘密武器對付他們。
剩下的是宋慶的毅軍,這支軍隊布防在山海關,一?潭運斐剎渙聳裁從跋歟詈蟮幕褂芯┦Φ牟驕膊段逵飧隹梢災苯游奘印?
葉之魁暗暗盤算了一遍,竟然發(fā)現(xiàn)沒有誰會對自己造成危險。不由暗暗謹慎,他自己都看出來了,榮祿至少可以看出武毅軍是最強的軍隊吧。
榮祿見眾人臉色都不是很好,又拉攏了一番,消除大家的戒備,便讓其他人先行退下,獨留葉之魁一人。
“從云,老夫甚是看重你,希望你不要讓老夫失望。”榮祿忽然幽幽的說道。
葉之魁其實與光緒沒有什么奸情,心中無鬼也就不擔心,不過還是連忙說道:“下官一向惟大人馬首是瞻。”
“聽說你覲見皇上時談了一個多時辰,看來皇上很看重你啊,飛黃騰達之日不遠。”
“皇上是君,下官是臣,皇上興致較濃,下官只有附和,不過相較之下,下官還是比較喜歡去頤和園。”葉之魁半真半假的說道。
“是嗎?從云,你是個聰明人,要知道皇上能給你的,太后也能給,皇上和太后是*兩人,人倫之道不可廢,你可要看清楚形勢了。”
“大人,從云一向安守本分,不該做的不做,不該管的不管。”還是裝孫子吧。
榮祿聞言點點頭,他當然不是一下子就信了葉之魁這番話,不過他自信做了如此多準備,葉之魁就算有什么二心,也翻不出什么浪來。
榮祿又告誡了葉之魁幾句,這才放他出去。
葉之魁出門之后,也如袁世凱一樣,感覺到自己的后背濕透,誰說殺榮祿如殺一狗爾。
“賢侄,你總算出來了,老夫可等了一段時間。”盛宣懷竟然一直在門口的轎子里等著他。
葉之魁連忙上前見禮,笑著說道:“伯父可是有要事找小侄相商?”
盛宣懷含笑看著葉之魁說道:“賢侄你先上轎再說。”
葉之魁無奈,只好鉆了進去,好在盛宣懷的轎子很大,兩個人坐著沒有任何的擁擠。
盛宣懷一臉笑意的說道:“皇上已下了圣旨召我入京,老夫不日將入京面圣談修筑鐵路、練兵、理財、辦學等事,不過在入京之前,老夫還想把一件事給辦了。”
葉之魁皺起眉頭,無視后面那句話,不解的說道:“如今風大雨大,伯父入京面圣可有危險?”
盛宣懷毫不在意的說道:“太后是怕你們這些手握兵馬的將軍,對老夫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有何怕之,無論誰贏誰輸,總歸需要人來辦商業(yè),不是老夫狂妄,如今朝廷有幾人能有老夫熟悉這些事物。”
葉之魁放下心來,笑著說道:“還是伯父看得深,看來是小侄瞎*心了。對了,伯父你前些日子接辦湖北漢陽鐵廠,鐵廠欠款甚多需要借款,小侄亞洲銀行正好有幾個閑錢,想?yún)⑴c幾股,不知伯父是否看得上小侄的錢?”
盛宣懷很詫異,搖頭勸說道:“從云,不是伯父不同意,而是漢陽鐵廠虧損甚多,想賺錢還不知要熬到何時,因此老夫勸你還是去投資其他產(chǎn)業(yè),老夫手下廠礦甚多,那個不比這漢陽鐵廠好。”
漢陽鐵廠一開始就是個笑話,張之洞接手七年,被弄得焦頭爛額、賠本賠盡了不說,還欠下了五百萬兩的巨款,只好跑到天津來找盛宣懷接手,張之洞初辦此廠時,盛宣懷就告訴他要商辦不要官辦,否則大家薅社會主義羊毛,挖社會主義墻角,不會心痛,不會手軟,奈何張之洞不信,后來果然虧得連他老媽都不認識了。
對這個號稱“中國鋼鐵工業(yè)的起步”的鐵廠所遇到的困難,葉之魁一直是耿耿于懷,決定參上一腳。
因為老外實在是欺人太甚,后世漢陽鐵廠被盛懷宣接手后,雖然造出了鋼來,但一直不合格,質(zhì)量有問題,賣不出去,為什么呢?盛宣懷幾經(jīng)波折,派李維格去海外考察,終于弄懂原因,漢陽鐵廠產(chǎn)出來的鋼之所以易脆,易斷折那都是礦石中含磷太多,在冶煉過程中,使用去磷法就可。
漢陽鐵廠原來就有那么多重金聘請來的懂行的洋技師,連外行的李維格去一趟國外就知道原因了,他們能不知道原因嗎?還不是他們欺負中國人不懂技術,不想中國練出好鋼來。致使中國鋼鐵產(chǎn)業(yè)“糜去十余年之光陰,耗盡千余萬之成本”,損失慘痛之極。
葉之魁決不能讓此事再次發(fā)生,笑著對盛宣懷說道:“伯父,小侄聞張之洞的機爐都采用酸法煉鋼,而礦石含磷太多,南轅北撤之下,練出的鋼都不合格,用堿法去磷煉鋼法應該能改善,伯父還得多多注意,派人去國外考察,另行購買機器,改進工藝,而且洋技師不可靠,還是要培養(yǎng)中國自己的技師方為上策,到時加上伯父的手腕,小侄相信鐵廠一定會扭轉(zhuǎn)乾坤,改虧損為盈利。”
盛宣懷正在為此事發(fā)愁呢,他接手后,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但是沒人能解決得了,如今聽葉之魁這么一說,似乎有那么一些道理,好歹是一條解決道路,便不由記在心中,暗暗決定派人去國外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