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左手,你跟不跟大佬?我大佬長樂喪豪來的?聽未聽過?飛仔峻峻哥的頭馬!”阿虎躺在病號牀上,對正負責送飯的左手說道。
他和左手爲阿鬼打的那一場,被醫生診斷肋骨骨裂,所以直接進了豐力樓感化中心的診室,每天舒舒服服躺在病牀上,享受著香港政府爲犯人提供的醫療權利。
“長樂夠不夠兇?北角都未有長樂字頭插旗來的?!弊笫謱⒁环菰绮头诺桨⒒楊^櫃上,又從口袋裡取出一支菸遞給阿虎:“被醫生和所員抓到,不要講是我送給你的煙,不然我就讓你一直在這裡養老呀!”
“多謝!這裡一切都好,就是冇煙食!我就知你夠義氣!”阿虎接過煙,左手幫他點燃後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阿鬼呢?”阿虎吐出一個菸圈,神情舒爽地開口問道。
“他今天出去,正在沖涼,有律師幫他轉入心理治療,不用限制人身自由,只需要每週固定由律師陪同見心理醫生?!弊笫终Z氣有些羨慕地說道:“有律師社工幫忙真是好,縱火都變成了受害者,連睇心理醫生都要港府付錢?!?
阿虎朝他笑笑:“所以我才讓你跟大佬嘍,你以爲那律師真的是社工呀?我頂爺峻哥安排的,我傷好之後也就隨時出去,你冇見到跟我那三個小弟已經出去了咩?”
“爆竊未遂不是要判監一年的嘛?”左手皺皺眉,望向阿虎問道。
阿虎夾著香菸,朝診室的門望了一眼,壓低聲音說道:“你真的以爲爆竊未遂就要乖乖在這裡呆一年?有保釋的,只要把保釋金交到最高,當然冇問題,爆竊未遂就交五千的保釋金給法庭,我包你馬上出去?!?
“五千塊?”左手低下頭,他從花仔仁手裡收的錢都不夠自己幾個兄弟的保釋金,也不夠錢請律師爲他們擔保。
“最近收未收到風,峻哥兩千萬借兵,兩千萬呀,你以爲峻哥同潮勇勝那個蛋散字頭一樣咩?”阿虎興奮地說道:“這次峻哥一定能打進油尖旺,把長樂旗號插進去!”
左手望向阿虎,他雖然沒跟大佬,可是卻是北角幾所中學幾千名學生仔中最惡的那一個,自然知道油尖旺對江湖人的概念,那是風雲地,油水地,能打進油尖旺,就意味著這名峻哥夠狠,夠惡,夠巴閉,而且搵到的油水就夠大,自己一個學生仔大佬,每個月靠收學生的保護費才能混到區區幾千塊,如果阿虎嘴裡的峻哥真的有幾千萬身家,自己靠過去也許能混出頭,窮人爛仔想出頭,無非就是這條命,這顆膽,這雙拳頭!
“你那位峻哥會不會收我?”
“現在峻哥不缺錢,缺人的嘛,你比我還夠打,當然冇問題,更何況你和我現在是兄弟,我開口,峻哥一定點頭,不過你若是隻想靠峻哥名頭佔便宜,不出力,那就不要怪我到時翻臉。”阿虎聽到左手開口詢問峻哥會不會收他,喜上眉梢,左手的能力他是清楚的,這幾天在感化中心已經打遍監倉無敵手,靠在活動室單挑下注,阿鬼和自己幾個小弟就已經賺翻,香菸和女人照片不知道贏了多少,這種人如果拉進長樂,只要有機會,一定能出頭。
“我跟了你大佬,你大佬能不能把我幾個兄弟搞出來?”左手想著幫潮勇勝運毒品的幾名小弟現在也收押在這裡,自己出去,卻留兄弟在這裡,讓他心裡難安。
阿虎從牀上跳下來說道:“走啦,現在就去讓所員找紀律師,讓他幫手擔保,峻哥只要肯出錢,別說你和幾個細佬,就算是林國雲(82年終身監禁的雨夜屠夫)都冇問題呀!信不信我今天就能把你搞出去,爆竊未遂就好似冇做過一樣!”
左手跟在阿虎身後,表情冷漠但是眼神狂熱地說道:“你大佬如果真的有本事搞我和幾個兄弟出去,我就跟他,只要他不出賣兄弟,肯給我機會出頭,我這條命都肯拿出來爲他搏。”
……
霍東峻沿著廣東道走回了廟街的興記小廚,士巴拿推開店門,霍東峻邁步走了進去,果然,楊勇點了兩份煲仔飯,一份放在自己面前,一份擺在對面的空位上。
看到霍東峻進來,楊勇招招手:“喂,大佬峻,等你很久呀,趁熱食啦!”
霍東峻朝空位走過去,出聲對身後的士巴拿說道:“守住門口,不要讓人打擾我食東西?!?
“知道,峻哥?!笔堪湍每戳艘谎蹢钣拢挚纯磋F棚的後門,轉身出了店面,將兩扇門合攏,站到了店外。
“現在清靜了,我們可以慢慢聊?!被魱|峻脫掉風衣扔到旁邊的座位上,嚐了一口煲仔飯對楊勇說道。
楊勇喝了一大口汽水,哈了一聲,對霍東峻笑笑:“爽呀,要不要幫你叫一支?”
“不用。”霍東峻吃了兩口煲仔飯,感覺米飯中軟潤又有咬勁,比之前吃過的那些略顯乾硬的煲仔飯確實更美味:“煲仔飯不錯,泰國香米對我的胃口,只是北菇滑雞的雞肉好像料味濃了些。”
“是咩?”楊勇聽到霍東峻抱怨雞肉味道,用公筷探進霍東峻的煲仔內夾起一塊雞肉送進嘴裡嚐了嚐,點點頭說道:“應該就是悶在煲仔裡時加的醬油稍稍多了點,等下不要給他小費,第一次請人食飯就丟臉,讓我很冇面子呀。”
“勇哥今天的人情想我點還?”霍東峻將煲仔飯朝楊勇那邊推了推:“你中意就多食一點。”
“好啊,不如你吃我這份,八珍燉斑腩?!睏钣掳炎约哼@份推到霍東峻面前,居然真的開始一口口吃起來霍東峻這份煲仔飯,嘴裡含著飯粒說道:“人情?咩人情呀?我都不知呀!”
霍東峻笑了笑:“你若是不認就當我未開口,後悔就來不及?!?
“你講我用茶壺淋他打斷他話?當然是看斧頭俊那個白癡不爽嘛,大家都是雙花,他就威風,我就小嘍囉來的,所以糗糗他嘍,只是時間有點巧,剛好他要對你嘰嘰歪歪而已,人情還是要算的,不然我太虧,我大佬出來的路上痛罵我一頓呀?!?
“你專門讓我單獨再返來見你一次,是不是你那四個雞毛鴨血的心腹中有人有問題呀?”霍東峻看到楊勇慵懶的模樣,有些讚歎地開口,霍東峻自問雖然敢硬頂斧頭俊,但是絕對不會如同楊勇一樣,主動招惹斧頭俊,從這一點看,楊勇確實夠瘋。
“不清楚是哪一個,不過一定有就是啦,對了,你最近小心點,演戲不要演到我身上,鴨仔幫我聯繫了九龍城裡一班人,你若是找人動我,當心被短狗打成篩子。”楊勇聽到霍東峻說起雞毛鴨血,放下筷子擡頭說道:“他們四個當年對我忠心耿耿,只是兩年之後,有些人的表現讓我有些陌生,我倒是希望是我自己想太多,可惜就不是?!?
“你單獨叫我出來食煲仔飯就是爲了這句話?”霍東峻聽到楊勇找了九龍城的人做事,也開口說道:“那我告訴你,越南佬最近也會做事,你也一定要小心點?!?
“看來大家之前握手都演戲,扯平嘍,不如再握一次?”這一次,楊勇主動伸出手:“這次握手是真的,如果你未夠膽硬頂斧頭俊,我就不會請你來食飯啦,你那番話真也好假也好,只是敢說出來就好難的,不像我大佬,算啦,不提他!搞掂這件事我們再聊!”楊勇將手舉在半空,將這件事三字咬得略重。
霍東峻盯著楊勇的眼睛,將手反握向楊勇:“那就搞掂這件事再聊。”
這件事的這字被霍東峻咬得很重,楊勇笑出聲:“你知道我在說咩?”
“你是說,幫你查出雞毛鴨血四個人中的那個人,這次握手就是真的?!被魱|峻收回手,微笑回望楊勇。
“果然頭腦醒目,不愧十八歲就升任堂口扎fit人,我同你講,我老婆出車禍,若是冇人在我身邊搞鬼,那些人不可能得手,不過我懷疑的那個,做事風格卻又不像,你在局外,查起來很方便,我就難吶?!?
“肥強的人打輸你會不會心痛?”霍東峻換了個話題開口,這件事楊勇講的雖然有些隱晦,但是他能聽明白,楊勇幫自己擋下斧頭俊,避免當場衝突,這個人情楊勇希望霍東峻幫他找出身邊的內鬼,還完這個人情,他們之前的反手盟誓就有效,不然一切就都不用談。
楊勇很好地將眼中流露的片刻哀傷收斂,再次露出笑容:“當然心痛,但是打架一定會有人受傷和打輸,就好像你借來的兵馬,也一定會有人出事,難道我問你心不心痛?”
“那就打嘍?”
“當然打呀,先食飯,食過飯我去灣仔,你去觀塘,打得好看一點,不然我大佬又要罵我呀?!?
……
“帶著三四十人過來送死!兄弟,與我劈九這羣撲街!”比利抄起尼泊爾狗腿砍刀,朝著對面大步衝來的飛鷹吼道。
古惑仔最中意人多打人少,看到對方三四十人,比利的一衆小弟當然士氣高漲,隨著比利出聲,一羣人舉起武器朝飛鷹衆人迎去。
只是這羣人不清楚飛鷹是在九龍城搵食的,九龍城裡能搵飯食的古惑仔,個個都不怕死,低級的古惑仔想要食飯,要靠打黑市拳,偷襲粉佬殺人搶貨等等港島想象不到的狠辣手段才行,飛鷹這班人就是這樣撐到現在,這班小弟就算不是各個手上有人命,至少十幾二十個都殺過人,九龍城裡殺人好像殺雞一樣容易,路邊出現個死人,會有經營鬥狗場的字頭專門帶去喂狗,既爲鬥狗省了糧食,又爲死人省了棺材,還順便清潔了路面。
這種地方出來的古惑仔,比港島其他地方的古惑仔更兇戾狠辣!
比利手裡的刀剛剛掄圓!飛鷹手裡的刺刀已經當胸捅進了比利的心臟!一個砍,一個刺,從出手的那一個動作就已經決定了兩人的勝負和膽色。
一個只想砍倒對方,一個卻只想殺人打出名頭,找機會出頭跟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