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玩音樂的人并不像大家以為的那樣高冷,擰巴,不容易相處。
相反,內(nèi)心敏感,情感豐富的性情中人,才是大部分音樂人的真實寫照。
幾杯啤酒下肚,曹吾便和黃家駒等人打成了一片,大家舉著酒瓶高聲唱著老歌,氣氛很嗨。
身遭的食客卻也沒有反感,反而因為他們桌上歡樂的氣氛而掃清了一天的勞累,面上也添了些笑容。=。
“家強(qiáng)呢?”曹吾低聲問道。
“家強(qiáng)是誰?”
“你弟弟啊?”
“哈哈!我怎么不知道我有個弟弟?我就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倒是有兩個姐姐……”
曹吾總算確定,面前的黃家駒,已經(jīng)不是上輩子的家駒了。
而面前的阿毛,大飛,機(jī)車仔,也跟黃貫中,黃家強(qiáng),葉世榮沒什么關(guān)系。
就好像,只有黃家駒獨(dú)自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中一般。
或許是中年人的通病,提到家人,黃家駒忽然打開了話匣子,大談起了當(dāng)年。
“孤子拉心肝,我兩個阿姐也最疼我,我第一把吉他就是我大姐送我的?!?
“我小時候家里窮,兩個姐姐嫁得早,我十五歲就出來幫工,補(bǔ)貼家用,吶!二十多年前,我就是在對面的半溪酒家做伙計,大飛也是,那時我們就在這里食粥粉啦!這么多年,我們每次來廣州,都會來這里……”
“那時候工作很累的,每天都要洗碗擦地,跑腿打雜,只有晚上才能彈彈吉他。”
桌對面的大飛笑道:“那時候前廳的阿美很喜歡你哦!經(jīng)常晚上來找你,你走以后還在向我打聽你的行蹤,對你念念不忘呦!哈哈!”
“別提了,我七八年前見過她一次,孩子都上大學(xué)了?!秉S家駒惋惜的搖搖頭:“已經(jīng)變成黃臉婆嘍!我也變成阿叔了,時間過得真快?!?
……
曹吾在一旁默默聽著,一言不發(fā)。
這樣平平淡淡的活著,和輝煌的死去,哪一個是他真正想要的呢?
黃家駒拍了拍曹吾的肩膀,笑道:“珍惜眼前吧!如果讓我再活一次,回到你這個年紀(jì),我肯定也會像你一樣,玩玩音樂,搞搞樂隊,多好!”
曹吾笑了笑,忽然問道:“對了,為什么你們樂隊要叫這個名字呢?”
“我起的。”機(jī)車仔笑道:“原本想叫be young,年輕樂隊,但感覺一群老男人叫年輕樂隊有點(diǎn)不要臉,干脆就改成beyond,超越樂隊了?!?
曹吾抽了抽嘴角,暗自吐槽,難道一個老男人一把年紀(jì)了還叫機(jī)車仔就不丟人了?
“明天你們準(zhǔn)備唱哪首歌?”
“大廈?!秉S家駒點(diǎn)起一根煙,吸了一口,道:“我二十一歲的時候?qū)懙?,去年才制作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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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湊錢一起錄的?!卑⒚局S毛,笑容卻很憨厚:“攢了好幾年的私房錢,全砸進(jìn)去了?!?
“沒白砸!”大飛笑道:“如果不是錄了這首歌,我們才不會被邀請上音樂節(jié)呢!”
黃家駒帶著幾分得意道:“是??!說不定還有經(jīng)濟(jì)公司看上我們,把我們簽下來呢?”
“哈哈哈!一大把年紀(jì),還在想出道?你公司不管了?”機(jī)車仔打趣他道。
“不是還有我老婆嘛?”
“誒?干脆讓嫂子開個經(jīng)紀(jì)公司,把我們簽下來唄?好不好?”
“切!那不是這輩子都見不到漂亮女歌迷了?”
……
一場酒喝到半夜,除了曹吾之外,黃家駒幾人都有些喝多了。
打車將他們送到所住的酒店,黃家駒下車后摟著曹吾的脖子,噴著酒氣,絮叨不停:“謝謝,曹吾小兄弟,謝謝,謝謝你說你是我的歌迷,你是我的第一個歌迷,我很開心……”
“我已經(jīng)快五十歲了,找這幫老哥們一起玩樂隊也只是為了圓我一個兒時的夢……”
“我們都是業(yè)余的,玩?zhèn)€開心而已,能參加這次音樂節(jié)我真是做夢……都沒有想到?!?
“我很開心,能認(rèn)識你這個朋友,下次有空來香港,我再請你喝酒!”
……
黃家駒的話語無倫次,但曹吾聽著卻有些心酸。
“加油!你的音樂一定會被更多的人聽到的。”
“哈哈!”黃家駒大笑一聲:“多謝鼓勵!但是?。∥乙呀?jīng)老啦!現(xiàn)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要加油的是你!你的歌很棒!很厲害!厲害到我一輩子都寫不出那么好的歌……不對!或許我年輕的時候能寫出來,但現(xiàn)在……哈哈!你加油!你要加油!曹吾小兄弟!明天臺上見!”
將他們送進(jìn)房間,曹吾走出了酒店。
抬頭看了看沒有幾顆星星的夜空,他罕見的摸出剛才黃家駒散給他的煙,點(diǎn)燃,深深吸了一口。
這是另一個世界,他不是你記憶中的那個家駒,曹吾不住的提醒自己。
但想起黃家駒那張被時間流水沖刷得有些蒼老的面孔,他卻怎么也無法說服自己。
我不想看到曾經(jīng)的偶像變成這樣,上輩子,是你激勵我踏上音樂之路,并且在每一個想要退縮的夜里用歌聲給自己激勵,那么這輩子,就讓我?guī)湍阒匦抡旧夏莻€巔峰吧!
華語樂壇,不能沒有你!
回到酒店房間,曹吾剛打開門,背后門禁響動,盧青松探頭出來問道:“你回來了?”
“哦,是啊……”曹吾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腦袋道:“哎呀!忘了給巴圖帶飯了?!?
“嗯?你叫我?”巴圖捧著個外賣盒子,腮幫子高高鼓起。
也是,誰餓著巴圖也餓不著。
“樂樂回房間了?”
“她去睡了?!?
“那我去叫她,剛好把莉姐也叫起來,我有點(diǎn)事兒想和你們商量一下。”
樂樂和牛莉住一個標(biāo)間,曹吾將她們叫醒,讓她們穿好衣服,便和巴圖,盧青松一起進(jìn)去了。
“莉姐,樂樂,兄弟們,有件事兒我想和你們商量一下?!辈芪釃?yán)肅道。
“怎么了?”牛莉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記得咱們一開始排練的那首歌嗎?”
“記得???叫什么理想的那個。”牛莉點(diǎn)頭道:“練了幾次,你不就說要換成現(xiàn)在這首嗎?”
“明天的演出……我想唱那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