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涌動的局面,任誰都能看出點眉目,
顯然,木牌的旋轉程度已到了極限,而三少爺和後續(xù)加入的幾位少爺已難以爲繼,而身在場中央的十名女子早已被推出戰(zhàn)局。
康家三少爺吃力的挺直脊背,袖裡緊緊攥緊拳頭,擡眼看向那個他始終看不懂的人,那個他名義上的七弟,意外的見他嘴角含笑卻並未出手,眼中頓時閃過一抹狠厲!
可惡,一個將死之人而已!康家三少爺心下冷哼一聲,抽身退出,冷眼看向仍在暗中較勁的兩人。
盯著兩人,蘇依不緊眉頭一皺。
玄夜必然站在她這一邊,但顯然南宮栩牧擺明了不想讓她好過,可再這樣轉下去,木牌必將被挫骨揚灰,她的戲也就沒法唱下去了。這種級別的內力相拼,已然到了一種白熾狀態(tài),她可不敢上前送死。
突然,腕上的乾坤鐲一震,心中傳來尖銳的刺痛感,身體仿似不受控制般!
蘇依緊緊壓制著體內被引動的內息,只見場中已有些人面色發(fā)白,勉力扶著桌子的身子顫如篩糠,冷汗如注。
“夠了!”不知誰開的口,一道天音憑空而降,落入每個人的耳中,場面瞬間寂靜如初。
焦灼的場面也隨之蕩然無存,仿似只是一場錯覺。
待蘇依回神,才猛然意識到那聲音竟出於自己之口,不由掩嘴退步,滿眼驚詫!這在外人看來,卻是蘇依忍到了極限,怒喝一聲,只輕輕一揮袖,便將兩人的內力化於虛無!
玄夜和南宮栩牧也不約而同的看了過來,一驚一疑。
蘇依懶得計較。心裡卻還在細細回想剛纔的一幕,明明是她在費勁壓制,而且自己功力幾斤幾兩她比誰都清楚,能輕巧的化解這一切的絕對不是自己,那麼出手的會是誰呢?可又確實是自己……
“再不收,牌子可要落地嘍。”康哲輕巧的將蘇依拉出謎團,嘴角一絲溫柔的笑意。
蘇依驀然驚醒,看著眼前緩緩翻轉而下的木牌,想也不想,縱身一躍。將那刻有“文琴”字樣的木牌撈在手中,腳尖落地輕點,一個迴旋落回原處。
呼吸之間。塵埃落定!
另外九枚木牌,觸地成灰。人人看得心有餘悸。
突然,箏兒破空一聲尖叫,喚回所有人的注意力。
蘇依冷冷看去,只見她食指正指著自己。滿眼驚駭的樣子,嘴脣哆嗦著上下翕動,不由有些疑惑,腳下向前一步邁出,卻見她似極度畏懼,不及站起。一手撐著地面,劃船似的拖著整個身子倒退。
那雙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眼睛,看得蘇依心頭大震。疑惑更甚,腳卻被黏住似的,挪不動分毫。
直到嘴角一串鮮紅的血跡,箏兒也未再出一聲,竟突然暈厥過去。向後砰然倒地,沒有人敢上前探視她的死活。
蘇依神色木然。將牌子朝衆(zhòng)人豎起,眼神冷冷一掃,道:“文琴!”
人羣中走出那腳步堅定的女子,由她滿目悲痛的夫君攙扶著。
若不是刻意留意,看到她的雙肩顫抖,蘇依還真以爲是個絕情冷心之人,就眼前所見,應是她執(zhí)意前來,五少爺欲言又止的神態(tài)足以說明這一點。
女子盈盈一跪,捧手託於頭頂:“康氏文琴受命,願吾族香火永盛!”
蘇依心尖一震,神色複雜的盯著手中的木牌,在一衆(zhòng)目不轉睛的視線中,輕輕的放置到文琴手上。
大夫人似受了很大的打擊,一改溫柔之態(tài),狠厲的目光死死的瞪著蘇依,直到木牌落下,才緩緩起身向前,說了一句非常得體的場面話:“好!很好!今天的儀式總算是,圓滿結束!”
走到蘇依身前,又停了下來,轉頭怒視蘇依和康哲,嘴脣微動。
只看得出口型,沒有一絲聲音。她說:“當真是哲兒的好媳婦!”
那雙浮滿恨意的眼睛,蘇依不禁打個冷顫。
康哲卻不甚在意,緊了緊她的手,躬身笑道:“恭送夫人,爲哲兒這事操勞這麼長時間,是該好好休息一下。”
大夫人臉色更是鐵青,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不多時,滿院只剩下零星幾人。
蘇依仰面,擔憂的看著康哲,卻見他仍然一副坦然,有些無奈的嗔怪道:“怎麼跟個孩子似的,得罪她以後小心……”
說到“以後”這個字眼,蘇依突然面色劇變!任由康哲將自己擁入懷中,聽他在頭頂一聲嘆息:“哎,這麼後知後覺的小傻瓜,讓我怎麼放心呢!”
蘇依心尖猛地一陣窒息,十指緊扣在康哲的腰間。她從來都知道,逃避從來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該來的,總會以最刺痛的方式突擊而來,讓人措手不及,而她卻常常放任問題的存在。
康哲沉默片刻,突然怪叫道:“哎哎!疼死啦,你謀殺親夫啊!”
蘇依被他咋呼的著實汗顏,眼中蓄滿的淚水哭笑不得的滾落下來,突然一個竄高,擰住康哲的耳朵湊到耳邊,喊道:“丫的!不解釋清楚,回牀上我整你個半死!”
如此勁爆的對話,雷的在場幾人無不內傷,唯有南宮栩牧一臉興味的盯著蘇依道:“你們早就認識!”不是反問,而是肯定。
蘇依身子頓時僵住,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看也不看南宮栩牧,冷冷道:“與你有關?”
語氣中的厭惡讓南宮栩牧因蘇依與康哲的親暱而升起的煩悶瞬間清空,也讓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局面再次劍拔弩張,更讓幾人暗暗驚疑。
蘇依感到脊背陰風微涼,驀地想起招惹南宮栩牧的後果,突然有些後悔,一時怕他在康哲面前說出崖底的那段往事,心突地揪起,盯著腳面失神。
康哲眼含幽光,站起身,向前一步將蘇依巧妙的護在身後,淡淡說道:“既然要裝兄妹,在忍一日又何妨?”?若是可以,很早很早之前,他就出手替她將這些人清除乾淨了。
“呀!”突然一聲驚叫引得衆(zhòng)人看向文琴,只見那木牌在她手中灰飛煙滅。
蘇依擡眸,勾脣一笑,這是個不錯的預兆,或許事情另有轉機。她伸出手,衝康哲眨眨眼,帶有一絲輕佻道:“走啦,洞房花燭夜哦。”
蘇依看著康哲無可奈何的牽起自己的手,面色微紅的樣子,不由怦然心動,盯著他越發(fā)口乾舌燥,眼中浮起一層迷濛之色。
康哲餘光掃見南宮栩牧惱怒鄙夷的神色,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橫抱起神色迷離的蘇依,大步離去。
世間之事大都浮了一層名曰無奈的塵土,迷離了眼睛,不得安寧。比如蘇依的自我,比如南宮栩牧的仇恨,比如玄夜的迷茫……
這一刻,康哲從心底散發(fā)出蘇依未曾見過的蒼涼,那是一種站在流年之上俯瞰衆(zhòng)生,卻只能無力的旁觀,偏偏怨恨不了任何人的感覺,更可悲的是,他的生他的死從來不是他的選擇。
即使他的存在是不被允許的錯誤,但憑這十生十世的記憶,離開也該慶幸的,比起另外十個人……懷中人一動,康哲低下頭,嘴角好心情的彎了起來。
蘇依略顯稚嫩的小手正在康哲胸前不規(guī)矩的亂摸,時不時用頭抵在上面亂蹭下,直到感覺到那充滿陽剛之氣的身子僵硬起來,纔好心的擡起頭,對上那燦若星河的雙眸,整個人便直直的陷了進去。
她不是沒見過比康哲好看的男人,只是秦瑤玥總隔著一層迷霧令她看不透,失憶前的玄夜下意識的逃離她看得出,戰(zhàn)無風與她隔著抹不掉的恨,其他人卻無不爲乾坤鐲而來。
只有康哲,全心全意的爲她,不惜從前世尋她而至。這就是她愛的人呢,滿眼星輝中唯有她一輪明月。蘇依癡癡的凝望著康哲,手指自己的心口,說道:“這裡,從前,以後,都只爲你一人。”
“好!”就這樣結束,自私殘忍也罷,對他算是圓滿了吧。
蘇依羞怯的看著康哲吻上她柔軟的脣,輾轉摩挲,帶著一絲令她心痛的絕望,她打開脣,小舌急切的迴應,想要撫平他心底的慌亂,直到此刻,他仍在掩飾,表現得那麼釋然,不想讓她看出他的荒蕪。
看著他微微錯亂加速的步伐,蘇依窩在康哲懷裡咯咯的笑了起來:“哎哎!好好的良辰美景,美男在側,姑娘我到也不介意野戰(zhàn)啦!”
康哲瞪了一眼她這罪魁禍首,腳步一點,飛身回房。蘇依迎著風,仰頭看著那堅毅的輪廓,眼睛被習習冷風刺痛,淚水連連的滑落,她想,管它什麼使命乾坤,若他不在,她隨他去就好了。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蘇依故意不去看守在門前的鶯燕,臉色緋紅,直到紅色紗帳翻飛落下,才怔怔擡頭去看,錯過康哲眼中那絲戲弄,只見他艱難的推開自己,滿臉正色,遲疑道:“我,不能……”
蘇依錯愕,腦袋頓時卡殼,卻又聽他接著說:“你,這身子……”她順著他的眼睛上下掃視,恩,是太平了些,可樣貌跟前世沒差太多啊,還更漂亮了呢。
蘇依不明所以,眉頭各種糾結道:“你……我……”
她一時無從說起,真是,面臨生死還有心想這種事,可不是有人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麼……
“太弱了!”額?頭頂仿似一行烏鴉飛過,蘇依眼角一跳,擡起頭,對上他戲謔的眸子,隨手下抓起紅棗核桃的扔了過去。
ps:??今起慢慢恢復更新,謝謝不離不棄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