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琰雖然一直遭受著蘇淮的冷眼,卻不得不打心里認可她在南淮郡定下的這種地方稅的法子,于是率先贊同道,“郡主英明,想到以地方稅之法歸納眾人,既穩(wěn)定了人口,又為南淮郡做了貢獻。”
山匪頭聽不懂太多條條框框的東西,便低聲問身邊的手下,“馬貴,你覺得這個辦法是否可行?”
馬貴便是之前接了蘇淮的命令在庭前聚齊眾人的那位,之前也是位落榜秀才,后來種種原因才上了山頭,一直是這群山匪的軍事,因此有什么事山匪頭也慣于請教他。
馬貴點頭應到,“頭兒原本就有下山的想法,郡主所提,百利而無一害。”
山匪頭起身抱拳,“那就謝過郡主了。”
蘇淮微微頷首,“不必客氣,你們能夠安頓下來,也算是了了一樁大事。”
將這一切打點的差不多后,蘇淮便吩咐手下準備回城。
“郡主留步。”
蘇淮回頭,發(fā)現(xiàn)馬貴跟了出來,便詢問他有何事。
馬貴眼神低下頭,不敢同蘇淮對視,他心知蘇淮郡主的身份,卻又不甘心中的愛慕之意就此作罷,便借口道,“頭兒讓我知會您,我們定會按時上交地方稅,而郡主回去后還要為劃分耕地之事勞神,我等心有羞愧,想要送您一程。”
馬貴在山頭的時候就曾在山匪頭沖動之時救過蘇淮一次,加上日日上等飯菜伺候,個中心思,蘇淮早已知曉大概,只不過他從未提起,蘇淮也就跟著裝作不知罷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門口眼巴巴等著自己的陳琰,心頭一動,回道,“倒也不必如此客氣,不過你這番話倒是提醒了我一些事,勞煩先隨我到驛亭來一趟。”
馬貴點頭,兩人便一同進了驛亭。
陳琰眼見著蘇淮和馬貴拐了進去,便立刻沉不住氣想過去尋她,不想被老頭給一把拉住。
“淮兒她還記著你的仇,現(xiàn)在沖過去,豈不是更壞了印象?”老頭吹胡子瞪眼地警告。
陳琰咬咬牙退回來,眼睛卻始終盯著驛亭里面。
蘇淮帶馬貴進驛亭,是為了先給他些銀兩用作周轉(zhuǎn),又怕人多嘴雜。
她把手下帶來的銀兩全都給了馬貴,“同上頭申請撥款最早怕是也要三五個月,這些錢你先留著,帶著這些人建立村落,買來種子種植耕地,另外,這些人在山上久了,難免不懂規(guī)矩,以后就交給你好好管理了。”
馬貴也不推辭,接過錢財,抱拳彎腰同蘇淮道了謝,“郡主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我定不會辜負了您的厚望。”
蘇淮趕緊扶著他起身,“言重了,這不過也是我分內(nèi)之事,倒是以后你要辛苦些。”
馬貴點點頭,看著蘇淮欲言又止,被她看出點端倪。
“可是還有事要講?”
馬貴點點頭,又搖搖頭,“無事,郡主身份尊貴,馬貴不過一介莽夫,不敢妄想高攀。”
蘇淮明知他是何意,卻還是故意曲解著回答,“生而為人,個個都是平等的,普通百姓都向往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富貴之人,又怎知那些人何等傾慕著簡單平凡的生活。”
況且,兩個人能否攜手余生,還是要看緣分是否能到。
話已至此,馬貴是個明白人,也不好再多說,低著頭算是應下。
蘇淮微不可察地嘆息,方才她確實有借馬貴故意氣一氣陳琰的意思,不可避免地談到生活,此刻卻真實地多了幾分失落。
“郡主樣貌傾城,才智過人,心地善良,將來定會善有善報,事事如愿。”
蘇淮輕輕一笑,“借你吉言。”
那一刻,馬貴終于明白了書中所寫愿擲千金博美人一笑,究竟為何意了,若是蘇淮肯點頭,哪怕要了他的命,他怕是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甘愿去送死。
而另一邊,心底焦急的陳琰不顧老頭的阻攔,還是按捺不住來到了驛亭這邊,一側(cè)頭便瞧見蘇淮對著馬貴淺笑的畫面。
他哪里還顧得上太多,直接沖進來強硬把蘇淮攔腰抱起,沒看到馬貴一般徑直往外走去。
蘇淮心里一驚,便開始掙扎起來,她拍打這陳琰的后背,“放手,我在同他聊正事!”
陳琰站在原地,看了馬貴一眼,“什么正事要讓你對他露出那般笑容?”
馬貴無奈一笑,“回殿下,郡主給了些銀兩,怕外面惹人口舌,才來了驛亭里叮囑,殿下莫要多想。”
蘇淮氣哄哄地開口,“還不放我下來。”
“不放。”陳琰難得意志堅定地同她對著干,“我不管什么公事,你我雖未洞房,可三拜已過,夫妻禮成,我見不得你同其他男子單獨相處如此之久。”
一直態(tài)度強硬了蘇淮聽了這番有些厚臉皮的話,也不受控制地臉紅起來,她不好意思反駁,只好不聽拍打陳琰,讓他放手。
“外面還有老頭和許多侍衛(wèi)都在,有什么事回府再說,你這樣成何體統(tǒng),先放開我!”
陳琰鐵了心的不打算放手,便往外走邊沉著道,“我抱自己的女人,又為何要管別人的目光?”
陳琰垂眸看著蘇淮,女人對上他的目光便立刻躲開,他便滿意一笑,抱著女人大步流星地離開,而后迎著眾人驚訝的目光,同蘇淮騎上了同一匹馬。
他抬抬手,命眾人啟程回復,老頭見到這一幕,開心地胡子都要翹了起來。
馬貴一個人站在驛亭,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銀兩,無聲地苦笑。
同城郊這邊的人道別后,一行人在日暮時分終于趕回到府上,只不過老頭和蘇有望在前,蘇淮跟陳琰等人稍稍落后。
到了府上,蘇淮剛要下馬,不料卻重心一空,再一次猝不及防地被陳琰給抱了起來。蘇淮在心底慶幸這一幕沒有被老頭看見的同時,一邊不安分地掙扎起來。
“我自己會走路,你放開我!”
陳琰不應她,手上也沒有松開的意思,就這樣在下人復雜的目光中,抱著蘇淮去了她的房間,她反抗無效,只好盼著陳琰能把她送回房間后盡快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