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澤旭肩頭聳動, 呆呆地看著言簡默。
言簡默把離婚協議書更送前了一下。
何澤旭雙唇微微抖動,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沒說, 不知何時握拳的雙手一下松開, 右手抬起, 接住了這猶如千斤重的離婚協議書。
言簡默手里協議書落空, 她深吸了口氣, 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從包中又拿出了一支簽字筆,遞給了他。
何澤旭又接過了簽字筆, 以左手為桌,右手很快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原來一直錯的都是他, 他傷她太深了。他把她的婚姻變成了復仇的喪品, 她是該對他失望的, 他也應該還她該有的自由。
他沒有資格把她囚禁在這個可悲的婚姻中,這或許也是他現在唯一能夠為她做的了。
離婚協議書一式兩份, 何澤旭簽好字后,把一份交還給了言簡默。
雖然心里是這樣清晰地想著,理智告訴他也應該這么做,但他內心總有一股想要把這離婚協議書當場撕成碎片的沖動。他努力抑制著,但遞給言簡默協議書的那只手還是有點微微地顫抖。
言簡默伸手去接, 輕輕一笑, 語氣很平淡:“你上次買給我的那只棕色的貓我也不要了, 你養著吧, 反正你貓狗都不怕。”
何澤旭拿著紙的手不禁用了力, 眉頭微皺,深深地看她, 他何時買過一只貓送她了?
言簡默用力拉了拉,才把離婚協議書從他手里拿了回來,她暗自做著深呼吸,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很自然,但心跳還是強烈地跳著,她怕許棕天會聽出這句話的端倪,也怕何澤旭沒有領會她的意思。她抬頭認真地對上何澤旭那雙有些疑惑的眼睛:棕色,還有狗,就是許棕天的意思。
何澤旭也對上她突然認真迎來的眼睛,眼中的疑惑倏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擔憂,但他的臉上卻是十分的輕松,他淡淡道:“我會好好地養好這只貓的。”
言簡默輕呼了一口氣,低頭看了看時間,一個小時快到了,許棕天只允許她呆一個小時,她回頭不舍地看了看爸媽,還有馨月,借口自己有急事,離開了。
她走出醫院,來到一輛黑色轎車前,開車門坐了進去。駕駛座里的許棕天身著黑色的新郎服,轉頭朝她滿意地一笑:“婚紗我替你選好了,就在后座位上。”
言簡默不看他,只微微地點了點頭。
黑色轎車啟動,開出了停車場。
何澤旭小心地跟著言簡默出了醫院,躲在角落處,偷偷地看到言簡默進入了一亮黑色的轎車里。
他眉頭深皺,這輛車怎么這么熟悉?他努力思索著,終于眼睛陡然一亮,那天他開車趕著去言簡默和他約定的地方,半路中,他突然被一輛和這輛外觀一模一樣的轎車撞上,他昏迷了好一會兒,交警來了才清醒,以致他最后足足遲到了一個小時。
何澤旭看著這輛車,雙手暗暗地握拳。
黑色轎車遠去,何澤旭這才快速地來到一輛粉紅色的轎車前,快速地坐進車里,啟動,跟上。這輛車不是他的,是高馨月的,他問高馨月借了車鑰匙,他自己的車太招眼,許棕天一定會認出。
何澤旭邊保持著安全的距離跟著黑色轎車,邊打電話給了他的得力助手:
“阿力,我已經用手機把我的位置共享了給你,你立刻報警……”
“是。”
交代清楚后,何澤旭繼續謹慎地跟著這輛車。
————
許棕天開車,在一個小教堂前停下了車,他下了車,心情愉悅地走到車的另一邊,為言簡默開車門。
言簡默看著眼前這個教堂,暗暗一驚,心中不由的害怕,小教堂的門開著,里面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許棕天把后座的婚紗拿了出來,彎著嘴唇在言簡默身前比了比:“簡默,你穿上一定會很好看。”
“換上吧。”
言簡默接過婚紗,猶豫了起來。
許棕天語氣有點急切:“怎么不換?”
言簡默抓著婚紗的手微緊了緊:“換,我去教堂里面換。”說完,她拿著婚紗就往教堂里走。
她走了幾步,突然停住了腳步,轉頭看向也跟著進來的許棕天:“我換婚紗,你不用跟進來。”
許棕天不以為意:“你都是我老婆了,我有什么不可以看的。”
話音剛落,一陣帶著濃濃怒意的腳步聲從后方快速地靠近,許棕天一個轉身,迎面而來就是一記重重的拳頭。
力量之重,許棕天往后退了好幾步,最后還是沒站穩,跌在了地上。
來人正是何澤旭,何澤旭周身戾氣,狠狠地瞪著許棕天:“誰是你老婆?嗯?”
何澤旭緊握著拳頭快步上前,欲再給這畜生幾拳。
許棕天看著他慢慢靠近,口中的血腥氣還在,他嘴角一邊微微上邪:“就你一個人來。”
一旁的言簡默察覺到許棕天的表情不對勁,當看到他一只手中突然出現的一把利刀時,瞪大了眼睛,大聲提醒何澤旭:“他有刀。”
何澤旭快速地停住了腳步,但是還是來不及了,許棕天右手突然向前一劃,何澤旭快速地躲避,可大腿上還是被劃了一刀。
許棕天重新站起,摸了摸嘴邊的血,拿著刀的手一陣得意地轉著:“何澤旭,來得正好,正好趕上我和簡默的婚禮。”
何澤旭低頭看了看手表,還有五分鐘,警方就會趕到,他忍著疼痛,站直了身子,大腿那側的白色褲子已被流出的血浸紅:“就你這條狗,也配得上默默?”
許棕天嘴上的那抹笑意凍結在嘴邊,手上的刀停止了轉動,緊握住了刀,快步朝何澤旭那邊走去。
何澤旭嘴角一邊向上扯了扯,眼睛如鷹,仔細地盯著許棕天的動作,在許棕天一只手要劃到他臉上時,快速地伸手攔住了那只手,另一只手出力,又一記拳頭狠狠地打在了許棕天的另一邊臉上。
何澤旭攔著許棕天有刀的那只手一用力,只聽得一聲骨頭的脆響,那刀便從許棕天的手中脫落,何澤旭再一用力一推,許棕天便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許棕天重重地咳嗽了幾下,吐出了好幾口血,他想再站起來,卻疼得沒了力氣。
言簡默瞪大眼睛看了這整一幕的發生,心在這過程中緊張地亂跳不停,見何澤旭有點站不穩,她連忙扔了婚紗,走上去去扶何澤旭。
那一推,用了何澤旭全部的力量,為確保許棕天摔倒得站不起來,他微喘著,加上腿上不時傳來的疼痛感,何澤旭的額頭上已經沁出了薄薄的汗水。
他看到言簡默平安無事,面露狠色的臉上終于放松了下來,露出一個微笑:“你,沒事就好。”
言簡默扶著他,心里心疼得要命,嘴里還是忍不住責備:“你怎么這么沖動,一個人就這么,你不怕他有武器啊。”說完,眼淚都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何澤旭伸手輕輕抹了抹言簡默臉龐的眼淚,嘴唇微微彎起,聲音堅定低沉:“誰都不可以欺負你。”
抹眼淚的同時,何澤旭的余光同時注意到了地上許棕天右手偷偷要伸進口袋的動作,他不顧腿上的疼痛,用著身上最后的力氣,快步上前,狠狠地踩在了他的那只手上,許棕天頓時疼得直叫。
何澤旭彎下。身,從許棕天的那只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小按鈕的東西。
許棕天看著何澤旭拿著小按鈕的手,目露出絕望之色,面如死灰,突然大笑了一聲,是絕望的笑伴著充滿血腥味的咳嗽。
此時阿力和警方也都到場,警方當即抓獲了許棕天。
言簡默上前和阿力一起扶住何澤旭,看到他手里的小按鈕,心里一陣后怕,后背也驚出一陣冷汗:“這個就是啟動我手上手表爆炸的開關,許棕天,他,瘋了嗎?按了,我們三個都會死的。”
何澤旭也許是因為終于放下心了,言簡默的話剛落,他就腳下發軟,渾身無力,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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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里,何澤旭昏迷了整整一天,言簡默一直守在他身邊,她手上的□□手表已經被有名的拆彈專家拆開了,媽媽也安然無事醒來了。
現在再也沒有什么能阻止他們在一起的人或時了。
言簡默緊緊握著何澤旭的一只手:“澤旭,快醒來吧,我已經回來了,你還不醒嗎?”
言簡默雙手中里的手似有感應地微微地動了一下,病床上的人的眼睛慢慢睜開,最后只焦距在言簡默的臉上,他倏爾笑了一下,這一笑萬分的寵溺,萬分的溫暖,好看的嘴唇微啟:“我等了你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