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回想一下剛纔的危險經歷,言簡默也暗暗唾棄了一下自己。按照她的敏感度,如果別人要對她做出這種危險的動作,她一秒都不用,身體會快于思考地回以那個人一個響亮且準確無誤的額頭擊。
可是在何澤旭面前,她的腦子總是會慢一拍。就算明明知道他的婚寵只不過是爲了利用她並且萬分深刻地經歷了他的背叛,也還是會這樣。言簡默暗自感嘆,何澤旭對她來說,絕對是個危險的存在,和他睡在一張牀上更是危險得不能再危險。
“你肯定不想知道。”他暗自嘀咕了一句,聲音很小,但已經處於高度警備狀態的言簡默還是努著耳朵聽到了,暗暗思考了這句話的意思,他,是在說密碼的事嗎?
是在自問自答?對!她言簡默就是不想知道,算他回答正確。好笑,她是那種以偷看別人隱私爲樂的那種人嗎?
心裡小小地驕傲了一下,擡頭偷偷看了看何澤旭的表情,看不出什麼特別的表情,但她腦袋瓜裡突然涌現出了另一種可能。他該不會是突然想到自己手機裡與他的情人秘書的聊天記錄和照片還沒有來得及刪除,所以趕快找了個藉口,以防她真的要看他的手機吧?
言簡默在內心認真對比了一下這兩種可能性,覺得他是在誇她品格好的可能性實在太低,那就只有她推測的第二個可能性了。
他和他秘書的事,她一想到就好心痛,心情一瞬間低落到了谷底。
呼呼響起的吹風機聲,將憂傷出神的言簡默拉回了現實,她再一擡頭,就看見何澤旭早已經換好睡衣,在一旁用吹風機吹著他那溼潤的頭髮。
他胡亂地摸著頭髮,吹風機在他手裡隨意地晃動著。她不禁皺了皺眉頭,這吹風機在他手中怎麼可以晃動得這麼沒有節奏感?何澤旭他什麼事情都做得很好,可爲什麼這給自己吹頭髮就是做得那麼不好,顯得這麼雜亂呢?
因爲她貪戀他的“美色”,自從結婚後,她都是主動要求幫他吹頭髮的。她還記得第一次從他手中搶過吹風機,想幫他自己吹頭髮時,那時他還是個能夠把吹風機吹得特別利落好看的美少年。
從結婚後,何澤旭就再也沒有機會自己吹頭髮了,因爲都被她樂呵呵地承包了。所以他這纔沒有自己吹頭髮一個月,那個能夠自己吹頭髮都那麼利落好看的美少年就已不再了嗎?
言簡默突然有種帶壞了國家美少年,罪孽深重的感覺。又硬著頭皮看了幾秒何澤旭自己吹頭髮的樣子,她實在忍不住了,掀被起牀,走到他跟前,一把搶過了他手中的吹風機。
他轉頭衝她笑了笑,嘴角眉梢總有種得逞的笑意。言簡默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出現幻覺了。再一擡頭仔細看看他的表情,他滿滿的一臉全部都是無辜與無奈,英俊的臉上所有的表情好像都是在盡力解釋著,他已經很努力想好好地吹頭髮了,但是就是做不好。
看來她剛纔確實是看錯了。不過這樣的他,怎麼有種在撒嬌的嫌疑?他,是越來越會撒嬌了。不過,管他撒不撒嬌,這頭髮她是幫他吹定了,誰讓她罪孽深重呢?
他的個子很高,現在兩個人對視站著,她的頭頂卻只到他的肩膀。由於身高的差距,她只能踮起腳尖,伸著手才終於夠到了他一頭烏黑溼潤的頭髮。
她踮著腳,伸著手費力地想幫他吹頭髮,他的頭卻只是微微地下低,眼睛毫不避諱地直看著她,絲毫沒有將頭完全低下,好好讓她吹頭髮的準備。
言簡默想要摸向他頭髮的手停住了,內心開始了一系列的猶豫和糾結,他這個樣子,難道是不想讓她幫他吹頭髮?吹風機呼呼的聲音依舊大聲地響著,但這吵亂比不上她內心的十分之一。
見她手上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他似乎意識到了些什麼。笑眼深深地看著她,一手抓住她那拿著吹風機的手,並順手關了吹風機的開關,呼呼的吹風機聲音終於停了下來。
言簡默忽然感覺四周極其的靜,靜得連自己稍稍快跳的心跳聲都能清晰可聞,內心的雜亂伴隨著怦怦微快的心跳聲在此刻感受尤爲深刻,而這感覺真不好受。
他又一手拔了牆頭吹風機的插頭,溫和地拉著她的手,慢步走到牀邊。雖然從門口到牀邊也就幾步的距離,但言簡默一邊感受著內心的雜亂,一邊感受著被他的大手抓著自己的手而傳來的溫暖,這感覺像是走了一段很長的路。
他將插頭重新插到牀邊的插頭上,修長好看的手指輕輕一按,吹風機又響起了呼呼的吹風聲。他溫和地朝她笑了笑,然後乖乖地坐到牀邊,擡眼溫柔地看著她,似乎在等待她給他吹頭髮。
看著他帶著期待又滿含溫柔的眼睛,聽著手裡一旁嘈雜的吹風機聲,她快速跳動的心臟慢慢變得緩和,內心雜亂的思緒已不再,心中已無它無念,只想幫他好好吹一次頭髮。
他的頭髮原本就很柔軟,頭髮溼了後摸起來就更加得柔軟了。她特別喜歡她的手指在他烏黑柔軟又伴著潮溼的頭髮中穿梭的感覺,這也是她以前總要纏著幫他吹頭髮的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在一旁看著他帥氣利落地吹著頭髮,也是一種享受,但是總抵不過能讓她的手指穿梭在他頭髮的美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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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乾淨利落地幫他吹著頭髮,一邊偷偷地想著,像這樣幫他吹頭髮的機會恐怕不會再有幾次了,想到這裡,言簡默的心底竟然涌起了一股不捨之情。
思緒之及,不經意間回想起了他剛纔自己吹頭髮時的蠢樣,忍不住笑出了聲。剛纔只顧著愧疚,現在想來,那樣子真的挺好笑的。
萬分嫌棄他自己吹頭髮的樣子,話沒經過大腦思考便脫口而出:“記得以後一定要找一個很會吹頭髮的妻子。”不然……她真心爲他的頭髮感到擔憂。
他原本微低著頭,盡情地享受著被她吹頭髮的待遇。聞言的一瞬間,頭微微地擡了擡,明亮的眼睛裡抹過一絲異樣,但又很快低下了頭,恢復了原先的位置。
“我已經有了,爲什麼還要找?”語氣很淡,雖然是疑問句,但其中卻隱隱透著一股不可否定的強勢感。
言簡默不語,繼續很耐心地幫他吹著頭髮,吹得極其認真。這次,她不準備反駁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在內心想著沒有幾次了,珍惜並好好感受每一次幫他吹頭髮的過程吧。
另一邊,她心中也微微不服,她只道他這句話太有自信,他就這麼堅信她勸不動爸爸?
時間在這隻有呼呼的吹風聲的房間緩緩流逝,吹風機在言簡默手裡靈活地晃動,響起著有節奏的吹風聲。
兩人再也沒有說什麼,言簡默卻莫名地感覺這氣氛很是溫馨,她專心於幫他吹頭髮,所以沒有分心地想重生之前的事情。
與其說是忙於認真吹頭髮而來不及想重生之前的種種,倒不如說是她自己潛意識裡讓她暫時屏蔽了那些事實真相,她不想因爲那些而破壞了現在這麼難得的氣氛。
說到底,還是她內心的捨不得在作祟。
頭髮終於吹好,她關了吹風機放於牀頭桌上,又用木梳好好地理了理他的頭髮,來回看了看他的髮型好幾下,很滿意後,這才放心地開口:“好了。”
“我不會找的。”他也開口,語氣中卻透著孩子般幼稚與執拗。
“嗯?”她愣了愣,一時有點沒緩過來。腦子轉了好幾個彎,才明白他是在說,剛纔她讓他找個會吹頭髮的妻子的事。
後知後覺的她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他居然將剛剛那句話惦記到現在。
他見她笑出了聲,以爲她根本不信他的話。低著頭自顧自地思索了一會兒,站起身,讓出了牀的位置,聲音恢復了往常的清潤溫和,好像剛纔孩子般幼稚執拗的話並不是出自他的口:“不早了,睡吧。”
他突然的轉變,讓她忽然笑不出了聲,彎彎嘴角,努力對他笑了笑,便乖乖地躺回了牀上。
他伸手幫她把被子捻了捻,便轉身走到牀的另一邊,也上了牀,修長的手一伸,關了牀頭的燈。
頓時房間一片黑暗,言簡默緩緩閉上眼,一天過山車的心情終於在這燈滅的一瞬徹底平靜了下來,好累,是該睡了。
——
“滴滴……”何澤旭定的鬧鐘在每天的清晨準確無誤地響了起來。
言簡默昨天睡了一下午,導致她今天早上很早就醒了,但又並不想就這麼早起牀,睜著眼睛,眼睛胡亂地飄著。聽到了鬧鐘響起,胡亂動著的眼珠瞬間安靜了下來,她快速閉上眼睛,裝睡。
她以前都是喜歡和何澤旭一起早起,然後和他一起吃早飯,那時的她覺得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最後等他出門上班後,她再回房補回籠覺,畢竟她那麼愛睡。
現在也一起起牀和他一起吃飯嗎?No,還是裝睡吧。
何澤旭伸手關了鬧鐘,朦朧的睡眼慢慢睜開。又稍瞇了一會兒,順帶著稍稍伸展了一下充滿睡意的身體,便乾淨利落地起了身,開始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