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佳公司不在乎這筆生意麼？如果不在乎，我們可以去找阿麥斯，他們雖然市場已經足夠大了不過應該還會在乎這點小生意吧，至於機牀，德國的吉特邁、通快這些公司，也不會有生意上門就把人拒之門外，要知道巴統是大家的，公司可是自己的，你們賣不賣，對巴統有什麼影響，能給你們什麼獎勵，賣出去賺的錢，可是你們公司自己的，業績也是你們自己的。”

李建侃侃而談，看起來跟胸有成竹一樣，彷彿他已經跟阿麥斯，跟吉特邁等公司已經談好了一樣，可是大東道夫在心裡已經癡笑起來，這個李董，明顯就是故弄玄虛，阿麥斯想要做生意不假，但是阿麥斯對巴統的支持也是最堅決的，阿麥斯絕對不會因爲這樣一筆生意而違背巴統的禁止。

無論是光刻機、單晶爐還是機牀，這些都是屬於高價值的工業設備，無論買賣多少，甚至是一臺，也有可能讓公司的銷售量上一個百分比，但是這是對於能佳這樣的市場佔有率排名在後面的公司，對於阿麥斯來說，一臺十臺，根本就是一筆小單子，他們根本不在乎。

李建如果說跟康尼公司聯繫了，大東道夫都可能相信，相信李建這已經近乎於真的一樣的表演，大東道夫知道，康尼公司跟他們能佳一樣，十分希望賣出去這一筆訂單，要知道只要中國人獲得了這些光刻機，接下來他們不會滿足於一家圓晶廠的，勢必會繼續擴大產能，要麼是重新開設一家圓晶廠，要麼就是直接在這家圓晶廠內增加單晶爐，增加生產，所以他們的需求，將不是一次性的，而是長久的。

這還不包括購買之後的售後服務。日本企業的優勢在哪兒？就在於產品的價格相比較於歐美國家要低廉的多，甚至已經低到了他們的生產成本和人工成本運輸成本之下，他們的利潤在哪兒，就在於售後服務之中。

一個成本三千的零件。在維修更換的時候，可以賣三萬，想用非原廠件，呵呵，對不起，今後一切問題概不負責，嫌貴，嫌貴你可以不修，你可以不用，這就是日方企業利潤的所在。

“李董。想必你已經跟阿麥斯，吉特邁他們聯繫過了？”

伊藤茂恩老鼠一樣的麪皮上，乾癟烏灰的嘴巴翻動翻動，湊到了李建的跟前，李建點點頭。

“當然，我們已經取得了聯繫，他們十分希望能夠跟我們合作，一起推動我們在光電子市場的合作，不過我認爲距離你們更近而且可以一次性洽談完畢，這樣對於我們合作的雙方更有利。”

“唰！”

大東道夫、伊藤茂恩、前田大男三個人不約而同的相互對視了一眼，李建這句話說的輕鬆至極。但是卻透露出來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李建想要購買這些產品的心態，很著急，非常著急，他爲了節省這一點點的時間，竟然連分別去三家公司談判的時間都不願意浪費。他想幹什麼？爲什麼這麼著急？

前田大男眨了眨眼睛，開始沉吟，而大東道夫跟伊藤茂恩兩個人，則開始打起了太極拳，無論李建如何把話題向談判方面引。這兩個人都堅決不接招，他們不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扛出來巴統的大旗，所有的問題，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

看到李建原本還能裝出來風輕雲淡的樣子，只是在不經意間透露出他有些焦急的心情，而現在因爲他們三個人根本沒有任何實質性回答，只用一個拖字訣在應付，已經冒出一層冷汗的額頭，大東道夫已經在心裡笑出聲來。

就怕你不著急，不著急慢慢談下去，生意就好做起來，時間越緊，價格越高，所謂的物以稀爲貴，稀少的並不是絕對數量，而是在某一時間某一地點的相對數量而已。

一碗米飯平時賣一塊錢，甚至有些抵擋小吃點還會打出吃飯隨便添管飽的廣告，這說明米飯真的不值錢，可是如果你是在火車上，恰逢除了險情無法離開，被困在荒郊野外幾天，身上沒什麼吃的，已經餓的頭暈眼花，這個時候幾十裡外的村民拿著盒飯走過來，一百塊一份，你要還是不要？

米飯少麼，哪怕以火車停靠的這個縣的範圍來說，米飯的絕對數量是不會少的，甚至人均起來，也不會少，但是單獨放在火車上，這個相對數量，已經少到了可憐，一百塊，哪怕是一千塊，只要這些人身上有，恐怕也會買。

大東道夫跟伊藤茂恩對這個道理是明白的緊，知道李建著急，那還能不知道拖時間，眼看著到了飯點，這就安排人請李建去赴宴。

他們不怕耽誤時間，雖然他們的身份地位不低，手頭的重要工作也不少，但是耽誤這一段時間能夠獲得的利益，卻能遠遠的超過他們的付出，他們怎麼會不願意耽誤。

“李董，趕路勞累，還是先休息一下，我們明日再談。”

大東道夫看了看時間，就要結束今天的會面，他知道，只要自己提出來不談，面前這個中國人，一定會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的團團轉，而且會想方設法要跟自己談下去。

果不其然，他說完，李建愣了足足有十秒鐘，喃喃的用中文輕聲說，怎麼這麼快，然後猛的擡起頭來，看向大東道夫，

“大東道夫先生，不累，不累，其實我們今天談不攏，無非就是價格的問題，這樣，你們說，多少錢，給個底價出來，如果行，我們的生意就算做成了，如果不行，我再去找阿麥斯，反正也不是多遠，時間應該來得及。”

伊藤茂恩的小眼睛裡精光閃過，跟前田大男互相看了一眼，前田大男搖了搖頭，

“伊藤先生，恐怕不是那麼簡單，他是英屬資本的企業，在中國開設圓晶廠，這件事情原本就透著蹊蹺，按照我們前期掌握的資料來看，中國政府不應該允許這樣的技術掌握在一家不受他們掌控的外資企業手中，他們是極端的壟斷和極端的集權，所有關乎國計民生的項目和技術，必須在自己手中掌握才能放心，而圓晶廠這種東西，應該屬於重中之重，他們會允許這種技術，落到個人手中。”

在前田大男和伊藤茂恩心目中，李建的英屬維爾京羣島的資本其實就是皇帝的新衣，只不過一個名目罷了，他們焉能看不出來李建私人公司的本質，所以他們認爲，這件事情，怕別是中國政府藉著個人公司的名義，而行國家辦廠的實質。

伊藤茂恩點了點頭，他們雖然跟中國的企業之間交流很少，但是並不代表他們對中國國內的情況毫不知情，他們對中國的經濟體也做過研究，像圓晶廠這樣的項目如果不是掌握在國家手中，也必然是國家藉著個人的名義在掌控，而這個掌控者，必然是根正苗紅在政治上毫無瑕疵的人。

“等會兒吃過飯，請他們去泡一下澡，我想我們就應該知道怎麼回事了。”

伊藤茂恩的手在下巴上輕輕摸了摸，這是他的習慣性動作，不管心情好與不好，事情成功與失敗，他都是這樣摸著下巴。

“我覺得，等會兒請他們喝上幾杯我們的清酒，就應該弄明白事情的原委，這個強華跟國有資本之間的關係，或者這個叫做李建的小子跟中國政府之間的關係，一個醉酒的傢伙，應該能給我們描述清楚吧。”

大東道夫在哪兒聽到了李建的話，卻依然沒有動容，笑話，現在你說價格，底價，有什麼用，只要把時間拖到你拖不下去的一刻，只要不超過你能付出的底線，還不是我要多少就能拿到多少。

而且，絕對不差這麼一個晚上，要談，也要讓你輾轉反側乾熬一個晚上睡不著覺再說。

於是李建的滿含希望就在大東道夫一個拖字訣的應對下，變成了眼含絕望，

“廠已經蓋起來了，買不到設備，那就是一個死啊。”

留給大東道夫他們的，就是這樣一句話，這句話聽在朱南雄和苗翠耳朵裡，也彷彿五雷轟頂一樣，是啊，這一次如果買不到設備，前期的投入可就全打了水漂，這一次可是強華跟電子工業部合作，電子工業部是什麼單位，這可是國家專門成立的，爲了振興電子工業事業而設置的部門，比郵電部的地位要高的多，這而是關係到國家長遠戰略目標的部門。

聽說這一次，可是李董憑藉跟譚部長的關係，硬生生把國家獨資興建圓晶廠的項目給攪黃，而把這個有可能開創國內歷史的項目放在了強華的名下，李董的話已經說出去，投資已經投入進去，地基都已經打好，可是若是買不到設備，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風中柳絮，能飛到哪兒去就飛到哪兒去吧。

這些日本人，怎麼就那麼肉呢，大不了你們加一些價格，我們吃點虧，忍忍也就過去了，你們一直不吐價格，這生意還怎麼談，朱南雄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這樣的談判，他插不上話，只能眼睜睜看著啊。

ps：

兩章一起更，回家之後時間竟然如此緊張，毫無存稿的我只能現碼現發，還請大家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