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蕭雲(yún)暉的問話,秦湛也並未回答,而是陡然一聲輕喝:“破!”
蕭雲(yún)暉大笑道:“不用妄想了!你此時整個人既已踏入此陣之中,便與傅鈞他一樣,別想再動用任何靈力了!”
然而蕭雲(yún)暉的話尚未說完,傅鈞卻驟然只感到周圍地面一陣劇烈震顫,同時響起了“喀”的一聲,彷彿瓷器碎裂的聲音,眼前似有無數(shù)道金光在半空中劃過,波瀾壯闊,氣象萬千,隨後傅鈞只覺得在剎那之間,消失已久的靈力猶如潮水一般猛然涌上丹田,再流遍四肢百骸,充盈全身。
而在此時,傅鈞的目力也已經(jīng)逐漸恢復,只見秦湛此刻正站在他身前,衣袂微飄,兩側空無一物。
“……你方纔確實已經(jīng)身在我這陣法之中,卻是如何做到驅(qū)使靈劍破除此陣?”蕭雲(yún)暉對著秦湛問道,語氣含著一點詫異之意,但卻並無絲毫慌亂。
“禁靈陣並不是什麼難破之陣,卻是必須從外部實行,一旦進入陣中,便會立刻被封禁住全身靈力,自然無從施展破陣之法。”秦湛緩緩道來,神色鎮(zhèn)定自若,“只不過我在入陣之前,便已將昀光劍留在陣外,而昀光劍深具靈性,見我陷入險境,自然會破陣救主。方纔你見到的那道金光,只不過是昀光劍幻化出來的分|身而已。”
秦湛說著,微一擡手,霎時只見一道金光從天而降,迅若疾風,筆直地朝著秦湛頭頂落下,眨眼間便已直接進入秦湛體內(nèi),兩者合一。
這道金光,自然便是秦湛的昀光劍了。
自從邁入心劍境界後,人與劍便能合爲一體,從而可以全身發(fā)出劍氣。
“所以你方纔並沒有使出劍氣來抵抗我的劍氣,卻原來是如此緣故。”蕭雲(yún)暉目光一閃,仿若頓悟,沉聲說道。
“不錯,還要多謝大師兄方纔未盡全力,否則光憑昀光劍的分|身,只怕無法擊退那幾道劍氣。”秦湛脣角似乎勾起一抹淡淡弧度,眼神卻是如濃墨一般深沉莫測,喜怒難辨。
聽到秦湛言及蕭雲(yún)暉未盡全力,傅鈞心頭一震,不由立刻望向蕭雲(yún)暉,卻見蕭雲(yún)暉仍是滿臉陰沉兇戾之色,冷笑道:“我?我又豈會手下留情?秦師弟以爲這麼說,我便會饒過你們一命麼?”
“大師兄以爲我是在感激你麼?”秦湛輕笑了一下,彷彿在嘲諷蕭雲(yún)暉自作多情,“我當然知道,你只是輕視傅鈞,以爲他已經(jīng)迴天無力,故而以爲用不著全力以赴。而我只不過是在慶幸而已,到底還是讓我趕上了,你還沒有來得及傷到傅鈞。”
說到最後,秦湛語調(diào)透出一點徹骨的寒意,眼神亦是在一瞬間變得冰冷如極鋒利的霜刃。
“廢話就不必多說了,兩位師弟儘管一起上吧!”蕭雲(yún)暉陡然冷冷說道,“今日我便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纔是真正的魔修!可不是先前那些死在你們劍下的末流之輩,不堪一擊,卑如螻蟻!”
“大師兄如今已是凝血中期境界了麼?”秦湛淡淡一語,神色卻無太大驚詫,“果然如傳聞所說,一旦入了魔後,修爲便會立時提高一個階段。”
“秦師弟對於這些魔修之事倒是打聽得十分清楚,如數(shù)家珍啊。”蕭雲(yún)暉嘿嘿一笑,並不否認。
“既然是敵人,自然得知己知彼,瞭解得越多越好。”秦湛對答道。
——魔修的凝血中期境界,實力即是相等於丹霄派道修的心劍後期境界。而如今的師父,只怕還並沒有突破心劍後期、達到虛劍初期境界,因此被大師兄偷襲所傷也不足爲奇。
傅鈞如是心想道,同時卻將一直躺在地上的青靄劍瞬間收入體內(nèi),全身上下頓時閃過一縷淡淡青光,眨眼即逝。
蕭雲(yún)暉見他也已準備就緒,口中一聲冷哼,神情傲然自得,道:“來吧!念在你們也算盡心竭力助我提升修爲的份上,我便在此與你們?nèi)σ粦?zhàn),讓你們輸?shù)眯姆诜 ?
話聲甫落,蕭雲(yún)暉周身赤光一閃,瞬間變化出無數(shù)道又細又小的血紅劍氣,密密麻麻,猶若繁星滿天,陡然化爲漫天花雨,徑直向傅鈞和秦湛雙雙撲去!
傅鈞知道,這是蕭雲(yún)暉對陣強敵最常用、亦是最厲害的劍法,名曰“天機劍決”,乃是丹霄派藏經(jīng)樓中珍藏的八階劍法之一,必須修爲達到心劍境界的弟子方能習得,師父陸淮風亦唯獨只給了蕭雲(yún)暉一人習用,而蕭雲(yún)暉配合自身所使的卻邪劍,又早已將劍法略作改進,威力更加強大。
卻邪劍亦是八階靈劍之一,原本通體霜白,純淨無瑕,如冰似雪,彷彿滌盡一切污穢塵垢,與其名甚爲相符。然而此時蕭雲(yún)暉既已入魔,卻邪劍便也由霜白變成了血一般的赤紅。
而這招宛然漫天花雨般的劍式,即爲天機劍決第一式,名爲“漫天飛雪”。
雖是起手式,依舊讓人不敢小覷。
血紅劍氣來得極快,眼見已是來不及躲閃,傅鈞和秦湛雙雙運用靈力化出劍氣圍繞身前,雖然抵禦下這一擊,卻承受到巨大的衝擊力,不由得一同退後數(shù)步,身體微微一顫,四肢略有些發(fā)麻。
一擊過後,秦湛立即由眉心、雙肩、左右胸口、左右側腰七處部位各自釋放出一道劍氣,一共七道,顏色俱爲赤金之中又隱含著一絲紫氣,紛紛飛擊向蕭雲(yún)暉的左右兩側以及正面;而傅鈞的反應亦絲毫不比秦湛慢,亦是在瞬時形成七道青中含白的劍氣,又聚合起來,變成一道更爲耀眼的巨大劍氣,筆直地飛射向蕭雲(yún)暉的胸膛,直取心口要害之處。
傅鈞知道,秦湛如今已有了自創(chuàng)劍法的想法,但是尚在初步構思,並未成形,因此眼下所使的,仍是丹霄派藏經(jīng)樓中的紫電劍法;而傅鈞本人運用的,也是一套同樣屬於七階品級的劍法,名曰驚雷
劍法。
無論是紫電劍法或是驚雷劍法,兩者品級雖然不及天機劍訣,但也得看使用劍法的人是什麼樣的修爲。
若是用劍的人修爲極高,無論他使的劍法是什麼品級,即便是最低等的一階劍法,也可以威力無匹,所向披靡;但如今傅鈞和秦湛的情況卻顯然並非如此——他們本身修爲就比蕭雲(yún)暉低了兩個階段,劍法品級又略遜一籌,因此所能倚仗的,也不過是以二敵一。
紫電劍法的路數(shù)偏奇詭多變,招式變幻莫測;而驚雷劍法卻更偏直來直去,以攻制攻,以快打快。
然而天機劍訣,雖然路數(shù)相比起來較爲簡單,威力卻是十分強橫。
彷彿一隻在力量上擁有絕對優(yōu)勢的獸中之王,面對兩隻張牙舞爪的幼獸,雖然對方爪子鋒利,偶爾招數(shù)也令自己猝不及防,但畢竟年幼力薄,能對自己造成的傷口還是太淺微了,不足爲懼。
而眼下的蕭雲(yún)暉,便是這獸中之王;傅鈞與秦湛,則是兩隻想要撼動大山的幼獸。
幸好傅鈞和秦湛配合極佳,如同一人,而在平時又經(jīng)常與蕭雲(yún)暉練劍對招,對天機劍訣的一招一式頗爲熟稔,因此還算勉強抵擋得住蕭雲(yún)暉的強力攻擊。
只是,實力上的差距,還是在時間的推移之下越來越明顯——傅鈞和秦湛逐漸落入下風,險象環(huán)生。
對此情形,傅鈞並沒有感到很意外——因爲之前的趙致一和齊修炎兩人,應該也是一起遇上了蕭雲(yún)暉,然而結局卻是一人死亡,一人重傷。
而趙致一和齊修炎,都是心劍初期境界的修爲,並且達成心劍初期的時間還比傅鈞和秦湛早上好些日子。
縱然趙致一之死及齊修炎之傷,都是在他們對蕭雲(yún)暉毫無防備的情況之下才造成的,但是蕭雲(yún)暉的實力,顯然已經(jīng)可見一斑。
如今在丹霄派中,只怕只有陸淮風一人,才能敵得過今非昔比、已入魔道的蕭雲(yún)暉了。
雖然明知形勢對己十分不利,傅鈞卻沒有絲毫畏懼之心,甚至因爲在戰(zhàn)鬥之中,需要全神貫注,他連悲憤傷痛的情緒也並沒有多少時間去仔細體會。
此時傅鈞的眼中,只有蕭雲(yún)暉的一招一式,以及如何與秦湛配合迎擊。
他們兩人雖已落入下風,卻依舊拼力奮戰(zhàn),並不氣餒。也許是在困境之中,反而能夠爆發(fā)出比平時更多的力量,因此一時間倒也並未呈現(xiàn)敗象。
大約鏖戰(zhàn)了半個時辰後,蕭雲(yún)暉見久久不能擊敗傅鈞和秦湛,神色顯得略有些不耐煩了,驀然一聲大喝,臉色倏爾變得通紅,全身骨骼發(fā)出一陣如爆豆似的噼啪聲響,旋即渾身殺氣倍漲,而劍氣的威力亦在霎時間增強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