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哥,容昕畢竟是帝都容家的人,我們害死容昕,會不會被容家報復?。俊焙谑莸那嗄暄鄣诐M是不安忐忑。
江文墨冷冷掃了青年一眼,一腳踹在青年的肚子上,滿臉陰沉,“什么容家的人?容昕?他配叫這個名字嗎?我才是容家老三的大兒子,容昕這個名字原本是我的,那個不知道哪兒來的野種,享受了我應得的一切,我現在才弄死他,已經是仁慈了!”
“是,是,江哥,是我說錯話了。”黑瘦青年捂著肚子,蜷縮在地上,戰戰兢兢。
帝都的一家美容院頂樓休息室,一個清秀的女人推開門,手里拿了一疊資料,“萱姐,姐妹們從容家那里截到了一些東西?!?
“我不是說過不要動容家嗎?我答應了小師弟的,你們想讓我食言?”席靖萱狠狠蹙眉。
清秀的女人縮了一下脖子,很快的回道,“可是我們拿到的這些東西應該對容昕很重要,萱姐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席靖萱蹙眉,想著反正已經拿來了,她只看看,大不了看完之后還回去就是了,這也不算違背承諾。
但看完之后的席靖萱火冒三丈,“容家??!他們敢!!”
清秀女人又拿出一個錄音器,按了播放鍵。
“那個假容昕已經沒有什么能利用的了,讓文墨認祖歸宗吧,爸,你當初把我和阿卓的孩子偷偷掉包,就沒有想過我們夫妻的感受嗎?那是我的孩子?。。 边@是晏清雅的聲音。
“行了,什么假容昕真容昕的,他就是容昕!他只能是容昕!”這是容家老爺子容展鵬的聲音,他的聲音略有些怪,像是用這樣的話說服自己容昕是容家的孩子。
“爸——”晏清雅尖銳的聲音響起,“那個賤種才不是我的兒子,他不是容家的孩子,你不要自己還心心念念潘夫人,就把潘夫人的外孫當自己的親孫子養,文墨才是你的親孫子啊??!你為什么要這樣?。。 ?
“閉嘴!”容展鵬怒斥,“什么賤種,文墨才是賤種,他哪里比得上容昕?當年要不是他蠱惑自己的催眠師朋友,催眠容昕去殺了容晰那孩子,慘劇會發生嗎?把什么都賴在容昕身上,你真是惡心!”
“再惡心也沒有你惡心,你當年要不是——”“啪——”
“晏清雅,不要再說了,你怎么跟爸說話的?”
“容肅卓,你這個孬種,我要跟你離婚——”
……
席靖萱聽完這短暫的爭執,整個人都懵了,好不容易緩過來,她拽著清秀女人就往外走,“快,去找容昕,把這件事告訴他?!?
天哪,她的小師弟,是師傅的親外孫?她這些年到底幫容昕做了什么?。?
走出去沒幾步,席靖萱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停下腳步,眼神呆滯,手機摔在了地上。
火焰幫被姚家帶人滅了,容昕……猝死家中。
——
一輛黑色的奧迪A6駛進了海大附屬中學的校門,駕駛座與副駕駛座上分別坐著一名三十出頭的青年和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
“小昕,身體真的不要緊?”容肅卓看著自己的大兒子,眼底浮現一絲憂慮。
容昕抬頭看了眼容父,臉上掛著疏淡的笑容,“爸,我沒事,去報名吧?!?
見容昕笑得這么疏離淡漠,容肅卓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咽了下去,嘆氣,“那好,走吧?!?
辦理完入學手續,容肅卓載著兒子往家里駛去,表面云淡風輕,內心卻感覺十分壓抑。
之前在報名時兒子強烈要求要寄宿的行為讓容肅卓十分介意。
雖然寄宿制是初中才開始的,但是,自己讓孩子在學校住和孩子自己要求寄宿,這完全是兩回事。
更何況容家離學校很近,哪怕是走路也只需要五分鐘,完全沒有必要寄宿。
想到一周前兒子昏迷一整天醒來后的反常,今日兒子要求寄宿的舉止愈發讓容肅卓心焦。
他一直記得醫生在大兒子昏迷前給出的診斷,大兒子是因為精神壓力過大而昏倒的。
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讓兒子性情大變,但思來想去,容肅卓只能將容昕的反常歸功于小兒子容晰的出生。
在大兒子昏迷前,妻子晏清雅在八月一日誕下了小兒子容晰。因為小兒子的誕生,加上妻子才生產,容肅卓難免忽略了大兒子容昕,如果不是容昕突然昏迷不醒,容肅卓夫妻也發覺不了容昕的不對勁。
尤其是容昕醒過來之后,性格沒有從前那么活潑開朗不說,甚至變得異常的淡漠,仿佛將自己整個人都封閉起來。
只有在看見小兒子容晰的時候,容昕才會有些不一樣的反應,但那種晦暗的神情完全無法給容肅卓夫妻帶來任何喜悅之情。
如果不是容昕突然暈厥,容肅卓跟妻子怕是要過很久才會發現這個問題,而等到那個時候,還不知道會引發什么后果。
容昕醒過來后對小兒子異常的關注令容肅卓夫妻膽戰心驚,完全不敢讓兩個孩子單獨呆在一起。
到家后,容昕跟容肅卓打了個招呼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看著房間內熟悉又陌生的陳設,容昕終于確定自己是真的回到了過去,不是幻覺,不是做夢,是真的……
容昕記得自己今后十六年的人生,初中被稱呼校草,高中被稱呼學霸,大學時被稱呼男神。
每個稱呼都是他周邊人對他優秀的肯定。
然而,容昕的心底卻有個永遠不能觸碰的禁忌。
他從小就很聰明,因此也想得很多。
小學升初中后,他這個集萬千寵愛近十三年的獨子,突然有了個比他更受重視的弟弟。
十三歲左右的少年人本就是最叛逆的時期,哪怕容昕自認聰慧早熟,也逃不過這個叛逆期。
但別人家的孩子叛逆期,恐怕遠沒有他做的喪心病狂。
緩緩抬起自己的手,少年時期的自己手比成年時要小一些,然而就是這雙手,親手抱起自己未滿三個月的弟弟,將他從九樓的陽臺扔了下去,當場死亡。
哪怕跨越了十六年的時光,他依然清晰的記得那段時間的所有事情,因為弟弟失去父母的關注而心生嫉恨,因為鄰居們調侃父母有了弟弟就再不會像從前那樣毫無保留的關心愛護他,他本身是不會信那些話的,可父母確確實實對弟弟十分關注甚至經常性的忽略他,他怒火沖頭,就將未滿三個月的弟弟從九樓陽臺扔了下去。
慘劇發生后,容昕的母親當場崩潰昏厥,容父容肅卓得知周圍鄰居對容昕說過的那些話,失去理智的對那些長舌婦破口大罵,再也沒有往日的優雅從容,失去了小兒子,容父不想再失去大兒子,就把這件事壓了下來,但壓下來就不代表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隨著年齡的增長,容昕越來越清晰的記得他做的那件喪心病狂的弒弟舉動。
那成了伴隨容昕那之后十六年的陰影。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母親用那種震驚錯愕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自己,那雙曾經充滿了慈愛的目光自弟弟死后,慢慢變得尖銳、冰冷、憎恨和嫌惡,尤其在第二個弟弟誕生之后,母親直接提出讓他住校的要求,隔離他跟弟弟的相處。
父親雖然也說不會怪自己,但有時候看見弟弟照片的時候,也會用一種深沉而復雜的眼神看著自己。
第二個弟弟長大之后聽說他以前做過的事情,也用那種異樣的眼光看他。
他就像被整個家隔離了,孤獨、冰冷籠罩了他之后的整整十六年時光。
不管在外如何風光霽月,容昕的心依舊被玄冰層層包裹,得不到絲毫溫暖,尤其容母用那種驚恐的目光隔離他跟小弟相處的時候。
后來大學畢業,父母要為他介紹對象,他自爆天生喜歡男人,然后就離開了容家獨自生活。
從他離開容家后,容家就好似沒了他這個大兒子一樣……
緩緩閉上眼,心間的酸澀刺痛讓他深刻的意識到,他回來了,但是……回來了又如何?
回來了,所有的人都沒有改變,唯獨他改變了,那又怎么樣呢?
就算這次他不會重蹈覆轍的弒弟,可十六年的時光,從少年到青少年,青少年到青年,那么多年的時光就可以因為重生兩個字而一夜之間煙消云散嗎?
他做不到!
他已經做不到跟家人相處了,重生前他已經有五年多沒見過父母了,說他做不到,不如說他不知道怎么跟父母相處。
所以他才做出離開這個家獨自寄宿的決定,反正……沒了他,還有弟弟不是嗎?
一周過后,海大附屬中學正式開學,容昕不管母親怎么阻攔,依舊固執己見的要寄宿。
拗不過固執的兒子,容母跟容父只好幫兒子收拾東西去學校。
弟弟還是新生兒不能受風,所以容母依舊留在家里照顧未滿三月的弟弟。
容昕也沒管容母到底要不要去送他,頭也不回的上了車,到學校整理好宿舍的床鋪,學校宿舍是四人一間,上床下桌,容昕選了靠窗的床鋪,這里空氣流通好,采光也好。
東西放下之后容昕就讓容肅卓趕去上班,言明他自己就能整理。
看著越來越疏離淡漠的兒子,容肅卓開始嚴肅的思考跟妻子再要一個兒子是不是錯誤的決定。
目送容肅卓離開,容昕整理好自己的床鋪,然后躺在床上看著雪白的天花板。
他有點茫然,重生毫無預兆,他就這么突然回來了,猝不及防,雖然有了改變過去的機會,但是……容昕覺得沒有任何意義。
自爆性向后獨居的那五年,他如果想要讓自己過得很好,以他的學歷和才能,無疑能保證自己生活優渥,但是他卻選擇了一條喪心病狂的路走到黑。
他加入了帝都的地下勢力,他害過的人不少,心里有負罪感,但是他破罐子破摔,連弟弟都能殺死的他,害死那些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又有什么值得愧疚?
三觀重整的容昕就那么在地下勢力混得風生水起,任誰看見他都得低頭叫哥,除了那頂頭的幾位頭子。
重回過去對容昕來說不是悔改,而是重溫過去最黑暗的時期,這種感覺對容昕來說十分不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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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不想重溫過去,哪怕過去的事情不會再發生。
回過神來的容昕聽到有腳步聲,翻身坐起來就對上了門口衣著干凈俊秀的少年,少年掃了容昕一眼,往宿舍里走兩步,讓身后跟他一起來的兩個人快速的收拾行李。
容昕挑眉,他前世,姑且算是前世吧,他前世沒有寄宿,自然不知道這間宿舍里的舍友還有誰,不過面前這個俊秀的少年,很眼熟。
那少年注意到容昕一直在看他,頸脖蔓延著詭異的粉紅色,仰頭看著床鋪上坐著的容昕,“我是姚賦,你叫什么名字?”
姚賦?
容昕的眼底飛快掠過一絲驚訝,姚賦怎么會出現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