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十四動了真怒,特木爾倒也不好使性子徑直走人,不管是爵位還是輩分,十四可都響當當的壓著特木爾呢。
于是,特木爾便停住腳步,但倒也沒一絲怯意,而是正色看向十四,“十四爺還有什么吩咐?”
十四調整了一下情緒,很清醒的知曉,眼下不能發脾氣,印象分很重要啊,因此,十四努力擠了個笑臉,道:“坐下慢慢說。”
特木爾道:“小子站著就好。”
十四也不勉強,敲了敲桌面,開始循循善誘,說特木爾不能那么自私,得為阿茹娜想想,“你們兄弟都成家了,你額娘多孤單啊,難道你忍心見她天天就只逗弄小孫子玩?是,你們都很孝順,可再孝順,你們也不能天天陪在她身邊不是?”
特木爾一下就給十四頂了回去,“十四爺不是比小子們更忙?”
十四打了個哈哈,道:“是,可是,可是,如果你額娘嫁給了我,好歹多了個人沖她噓寒問暖不是?再說了,你額娘還年輕,你就真的忍心她守一輩子寡?少年夫妻老來伴,等你額娘老了,她沒個伴,那多可憐啊…”
特木爾道:“很小的時候,我和哥哥們就給額吉說過,有合適的人,我們不攔著。”
十四用力敲了一下桌子,道:“你這話,爺可就不樂意聽了,難道在你們眼里,爺就那么不合適?咱不論身份,不論地位,單說本事,蒙古那片有誰趕得上爺?”
特木爾冷冷的看著十四,質問道:“是,身份低了,沒本事的,我們自然瞧不上,但若光有身份,光有本事,我額吉也早就再嫁了,不用等到現在。”
十四點點頭:“那好,你給爺好好說說,怎么樣才是合適的?”
特木爾硬邦邦道:“我額吉琴棋書畫樣樣都不沾邊,敢問十四爺,為什么要娶我額吉?”
特木爾此話一出,十四明白,問題出在哪兒了,特木爾將弘春弘明的胡話給聯想起來了,再一聯系外面的傳言,肯定認為自己娶阿茹娜只是為了平息謠言而已。
于是,十四便嘆了口氣,道:“你去問問皇上,問問你姨父,爺為什么要娶你額娘。”
特木爾了然的一笑,道:“不用問,我也知道,所以,我不同意。”
十四郁悶道:“你知道個什么啊?你知道個屁爺十多年前就認識你額娘了,要不是你姨母嫁給了皇上,你以為今天還有你在這世上啊臭小子”
特木爾楞住了,十四也沉默了,給一半大小子將自己的感情歷程,十四光想想就覺得別扭,于是,便沖已經離京的呼斯楞開炮了,“這些事情,你回頭去問當今皇上,你姨父去,對了,呼斯楞那小子也認為爺是拿你額娘當擋箭牌?他祖母的”
特木爾心想,誰知道你們早有有那啥啊…
特木爾正這么想著,卻聽十四來了句,“但這么些年,我和你額娘可是清白的,沒丁點私情的,你可不許回家說胡話氣你額娘。”
特木爾一聽,覺得十四好似的確挺為自己娘著想的,當下便道:“我知道。”倒不是特木爾大度,而是十四和阿茹娜隔著天南地北的,除了精神上出出軌,還能干啥出格的事?因此,特木爾壓根不認為自己老爹被人給帶了綠帽子。
見特木爾態度有所軟化,十四便繼續道:“你額娘這么些年不容易,你們好歹也為她想想吧,總之,爺想娶她不為別的,就是想娶她而已,沒那些污七八糟的緣由。”
特木爾頓了頓,道:“我們從來沒聽額吉說過這事…”
十四道:“你叫她怎么和你們說啊,所以,回去后也別找她核實,進宮找皇上去。”
特木爾應了后,卻問道:“十四爺,弘春阿哥他們都知道了?”
十四點點頭,“嗯,都知道了,都巴不得你額娘趕快進門呢。”
對十四的這句話,特木爾可是怎么也不信,心想,回頭我還是找弘暄和弘豐拿主意去。
于是,弘暄和弘豐都傻眼了,自己身邊竟然還有這等緋聞?
兩人傻了半天后,弘豐先說話了,“我是說怎么在軍營里十四叔對兩表哥那么親熱…”
特木爾道:“你們覺得十四爺沒說假話?”
弘暄想了想,道:“應該不會,畢竟這事關小姨名節,他應該不會亂說的。”
弘豐卻沖弘暄道:“大哥,日后我和二哥、四弟若要娶一家里的三姐妹,你可別攔著,我可不想像十四叔那樣,等個十幾年,而且還沒準不能成。”弘豐本還想加一句,說不見得人人都像特木爾爹那樣早逝,但因特木爾在場,這話說出來就太不恭敬了,因此,弘豐便將此話給吞回了肚子里。
弘暄瞪了弘豐一眼,“我總算明白了,并不是你比四弟靠譜,而是有四弟在,他將那些你想問的不靠譜的問題全問了,你沒的問了,所以襯得你靠譜了…”
弘豐嘿嘿笑了兩聲,“看來我欠四弟的還不是一點半點啊,呵呵…”
見弘暄和弘豐兩兄弟在一旁閑話,特木爾急道:“你們還是說說這事該怎么辦吧?”
弘暄想了想,道:“我先找皇阿瑪探探消息,如果十四叔真和小姨那啥,被耽擱了…你就好好想想…反正吧,你攔呢,好像有點說不過去,不攔吧,十四叔府里也挺讓人窩火的,反正,這主意,還是只能你自己拿,不過,你記住了,即使你同意了,可也千萬別說同意兩字…”
特木爾楞了楞,道:“為什么?”
弘豐想了想,有點明白,便道:“你輕輕松松就同意了,十四叔會覺得得來容易,日后不見得多稀罕小姨。”
特木爾明白了,囑咐弘暄,“一定幫我將消息問清楚啊,我還得給大哥、二哥寫信呢。”
弘暄忙攔了,“別,千萬別給他們寫信,這事你幫他們拿主意就行了,這一寫書信就容易泄露出去,到時更是流言四起,不大好。”
特木爾覺得怎么壓力那么大呢,還得幫兩哥哥投票,唉,看來決策者不是那么好當的啊…
等特木爾走后,弘豐才問道:“大哥,難道特木爾反對,皇瑪法就會同意了?”
弘暄搖搖頭,“不見得,但好歹十四叔能有個由頭跑到皇瑪法那大哭一場,總有點轉機。”
很快,弘暄和弘豐就從老十口中知道了原來他們的十四叔是那么的深情款款,那么的情深義重,那么的長情,兩人唏噓一番后,便跑去給特木爾說了,“皇阿瑪也是后來才知道的,九叔心細,早就察覺了,你們年年收到十四叔的禮,就沒覺得奇怪過?九伯和我皇阿瑪關系最好,他都沒送呢,十四叔竟然在送,而小姨又沒回禮,你們就不覺得奇怪?”
特木爾搖頭,“額吉好像以前說過,說十四爺要入伙商隊,但一嘛,手頭銀子不夠,二嘛,也不想讓人知道他摻和了這事,就借送年禮給份子錢…”
弘暄和弘豐一聽,覺得這的確能解釋得通,于是,便不再去說特木爾一群人反應遲鈍,而是叫特木爾好好考慮,趕緊給十四一個回話,別拖了…
特木爾只好唉聲嘆氣的應了。
弘豐則等走到一無人角落,才問弘暄,“大哥,這事你不會反對吧?”
弘豐的意思是既然康熙站在朝政的角度要反對,那么弘暄這個未來繼承人也許也會站在長遠的角度投反對票,卻見弘暄緩緩搖搖頭,“不會。”
見弘豐詫異的望著自己,弘暄笑道:“要平衡各方勢力,多的是法子,只是難易不同罷了。”
而安安聽聞后,則對十四仰慕得不得了,既能文又能武且癡情的男主上演一段苦情戲怎么可能沒票房,這片子的男主角不當偶像,那不是白糟蹋了嘛…
安安還很八卦的問老十,偶爾是不是會有點覺得對不起十四,卻見老十兩眼一瞪,“要不是朕娶了你皇額娘,你十四叔上哪兒認識你小姨去?”
安安一想,對啊,當時并不是只能成一對,十四選擇了成全,而是十四生晚了,好事已經叫自己老爹給占了,于是,只能唏噓一把…
其木格則叮囑孩子們,見了阿茹娜不準露出任何打量的眼光,這事,其木格還是覺得很不大舒坦,晚上對老十悄悄說,“爺,阿茹娜若真進了十四弟府,日后我怎么處啊?阿茹娜受委屈,我肯定要幫忙,可人家十四弟妹本來就是正妻,耍脾氣人也是應該的…”
在其木格的道德觀里,十四福晉是受害者,雖然十四有很多小妾,但是,十四福晉的地位完全不受威脅啊,阿茹娜就算不爭,可一群女的守著一個男人,怎么可能不爭,這個假設其實是不成立的…
老十卻很無所謂道:“十四弟既然要娶,他自然有本事將后院安頓好了,你就別操心了,十四弟妹那么玲瓏剔透的一個人,不會面上難為阿茹娜的…”
其木格嘆氣道:“不就怕十四弟妹出陰著嘛?”
老十笑道:“既然是陰著,其木格,一般情況下,你就發現不了,呼和又不是沒小妾,阿茹娜在這些方面,比你強…”老十并不認為阿茹娜會幼稚的哭著找其木格為她出頭。
其木格不服氣道:“爺,宮里可還有…”
老十道:“你對付嫣紅她們的法子就是少打照面,少接觸,你瞧瞧哪家主母像你這樣,就甭在爺面前說你多有計策了啊,在這方面,不是爺瞧不起你,你真不如阿茹娜…”
其木格一想,不對啊,以前阿茹娜可是正妻,如今換了身份,怎么可能適應…
老十翻了個身,道:“睡了睡了,皇阿瑪那道關口還沒過呢,你現在操這些心太早了,唉,睡了睡了,爺明兒還有的忙呢。”
雖然在老十一家人看來,十四是絕對的男主角,不過,眼下,在京城權貴眼里,男主角赫然是弘政,因為,朝廷水師已經開拔了,那么如不出意外,西洋之行很快便會提上日程,誰不想得點好處呢?
老十早就下了旨意,說是同意多備兩艘船,運載民間籌集的貨物去西洋直銷,當然了,民間商人需要派伙計跟船,朝廷的人自然是不會去談生意的不是。而且天下沒免費的午餐,想搭這趟順風船的,需要繳納不菲的一筆銀子,畢竟這次出行是打著官方名義,大伙得交點門檻費吧…
雖然老十的價定得很高,但南邊的商人卻趨之若鶩,雖然算下來,成本并不比在廣州與洋人直接交易低,但是,眼光得長遠啊,不提直接打入洋人市場,光沿途的那些市場累加起來,就夠大伙兒樂的了,因此,衙門很快就收了一大筆銀子,足夠此次西行的開銷了。
南邊動起來了,京里自然也不會閑著,但因宗室們沒幾人會水,因此,對于海道那是非常非常的陌生,想涉足吧,明顯晚了,但不摻和一下,誰也不甘心,紛紛找老十要政策。
老十自然也是要讓宗室們也分一杯羹的,——得讓宗室得利后,相關海上政策才容易順利通過啊,——但怎么分,這可是個難題,因為宗室基本上沒人做過海貿,就是九阿哥也只是在大清的地盤上和洋人打交道,真出了海,九阿哥也會完全摸不著頭腦,因此,老十擔心,這幫宗室權貴腦袋一熱,胡亂進些貨———對洋人的需求認知不如南方商人嘛—然后折本而歸,那朝廷不是吃力不討好嘛,因此,老十只能告訴大家,稍安勿躁,肯定會讓大家參與的,該準備什么都先準備著,不過,到時帶什么貨走,得朝廷說了算。
然后,當老十收到南方商人籌集的大致貨物清單后,便將這清單發了下去,叫大家伙借鑒借鑒,誰知簡親王卻道:“南洋這邊就有那么多口岸,過了馬六甲海峽,怕口岸也不會少,不管備什么東西,只要大家抱成一團不互相殺價,定都能賣了出去,咱大清的東西還能差了不成?”
老十一聽,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看來自己是給忙暈頭了,于是,他也不管貨了,直接告訴大家,他已經著弘政籌備一個宗室觀光暨海貿團,屆時跟著弘政一起去西洋,但名額有限,大家盡早到弘政那去報名…
為什么這個團加了個觀光兩字呢?
因為其木格不時的唆使老十直接從宗室子弟里挑些人跟著弘政一起去,按其木格的想法,得讓更多的在權力中心的人接觸到西方社會,那么引進先進技術才會便得順順當當,不能光叫弘暄幾兄弟外加一個弘政當少壯革新派吧,那多累啊,但老十卻不同意,宗室子弟多半都是漢鴨子,水土不服的反應肯定很大,若真出個什么事,那朝廷面對的壓力可不是一點半點…
但是,老十卻也希望能有幾個宗室子弟主動請纓、跟著一起去,不為別的,而是為水師預備人才,老十對于水師由漢人主導的局面很不怎么滿意,但是旗人都不喜南方,這些年,雖然水師福利很高,但卻依舊沒多少旗人主動申請換個兵種來干干,都怕水土不服,窩窩囊囊的魂斷異鄉了…
因此,老十便想借這個團來探探大家的意愿,看除了報名去做生意的,有沒有那些庶子、庶孫想去恍一圈,混個資歷的…反正弘政是要雷打不動的鐵桿團員,于是,便將這差事交給弘政了。
于是,弘政一下便成了香饃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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