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公子, 請留步!”
后面遠遠有人喚了聲,馬文才聞言頓了下,站著沒動。墜在后頭的人追上來, 那人手中捏著一柄淡綠的紙傘, 立在他身前, 出神的看著他, 卻是沒動。
拿著傘追來, 卻不張開,而是傻傻立著看他。
馬文才勾了勾嘴角,抬頭望了眼天空, 這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他可沒時間與這人耗下去, 只是這人看他的眼神怪異的很, 里頭有許多說不出的意味, 有些莫名的情緒,他說不上來, 只開門見山,“梁公子有何事?若無話且恕文才不奉陪了?!?
梁涼眼神閃了閃,不似方才的呆怔,他一時情急拉住他的手,“馬公子且等等。”他將傘塞到他手中, 指尖相觸的瞬間, 他抽回手, 快速退了一步, 展開笑顏, “雨大了,我想馬公子定然需要傘, 便送了來,況且這傘……”
他喃喃了一句,馬文才沒聽真切,道了謝扭頭走了。
梁涼還站在那里沒動,眼神清明,清秀的面容被雨水模糊了,濕漉漉的發(fā)絲貼在臉頰邊,額前的劉海的垂下來,擋去雙眼變幻的神色,他慢慢闔上眼。
良久良久,他站夠了,抹了把臉,回身走了。
回屋那會還好好的,洗了澡換了衣裳便往床上躺去,他隱隱知道淋雨時間久了,也不欲喊人,想著躺躺便好了。
這一躺就是良久,他的意識開始模糊,腦子里糊糊的什么也想不起來,只覺得昏沉的很,夢中似乎有個人握著他的手,急切喚他的名,一聲一聲吵擾的很,他便想答應一聲,省的那人叫個不休,然而他張開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喉嚨沙啞干澀,他急了,竭力想喊,卻看著夢中的自己不斷墜落,喊不出痛,拼命張嘴,一點聲音也發(fā)不出,只能干著急,急著急著啊的喊了一聲,只見其口型不見聲音,他放棄了,任昏睡主宰了大腦。
時間變的漫長,夢中的他便知不對勁,急切的想醒過來,無奈意識總是無法戰(zhàn)勝,只得繼續(xù)昏沉下去,隱約過了很久很久,這場夢長的不可思議,做的他渾身虛脫,冷汗連連。
隱約覺得有人坐在他身邊,將他半扶著,依偎在他懷里,那人漫不經(jīng)心撫摸他的發(fā)頂,那種溫度叫他眷戀不已。那只手漸漸移了位置,滑了下去,從發(fā)絲到臉頰,在唇邊劃了幾圈,若有似無的觸到了嬌嫩的唇瓣,然而避過了,沿著他尖尖的下巴滑到了頸線,然后是鎖骨,停留了好一會了便不動了。
梁涼心癢難耐,很想睜開眼看看這人是誰,眼皮卻倦的不停使喚,意識是半清醒的,因無法動彈便覺倍加難受。
坐了會,那人探了探他的額頭,換了濕巾覆上,下巴被握住,唇微張,一粒藥丸順利滑了進來。
那丸藥好聞的,散發(fā)淡淡的馨香,很像某個人身上的味道,那個叫他留戀的味道。
接著他被喂了些水,身子重被扶著躺回床上,那人體貼的為他掖了掖被子,卻沒有坐回去,而是保持俯身的姿勢,就這樣看著他,兩人貼的極近,梁涼可以感覺那人的淡淡的鼻息,不見其動作。
那人忽然開口,輕聲說了句什么,梁涼神智尚模糊,難以辨聽,只隱約感知那人的貼近,唇上傳來溫軟的觸感,軟軟的香香的,一觸即分。
那人沒有下一步動作,坐了會他聽見他開門離去的腳步聲。
梁涼莫名的惆悵,猶自與熱病掙扎。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待梁涼終于恢復些氣力坐起來時,床頭坐的人迅速將他按下去,“小涼兒,起來做什么?你的病還沒好呢,快躺下躺下,別叫人擔心了。”
說話的人唧唧歪歪硬是按著不讓他動,他翻個白眼,“我好了,又不是什么大病?!?
話一出口道嚇了他自己,那聲音如破鑼般嘶啞難聽,這是他的聲音?怎么會?
“哎哎!別動啊,逞什么強??!知道你病多久了嗎?整整一個多月都不醒,急死人了,城里大夫都不知請了多少遭了?!?
“我睡了一個多月?”
“可不是?把我們急的,你倒好,睡的人事不知,叫我們這些人手忙腳亂的照料。你說說你好端端去淋什么雨,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
梁涼低著眼不做聲,他理虧,也心虛。
王藍田貼近他,抬起他的下巴盯著他的唇看,一抹曖昧的笑容浮出,“這些天我可天天守著你呢,感動不?為了你我學都不上了,可被夫子一頓好罵。說說要怎么謝我啊?”
梁涼推掉他的手,“一碼歸一碼,不許占我便宜。”
王藍田沉了臉,按著他便要親。
梁涼扭過頭,“王藍田,我不想再說第二次?!?
王藍田親不到人,恨恨走了。
想他王藍田也是王孫公子,雖無經(jīng)天緯地之才,也是一表人才,好不容易動了回心看上個人,那人卻避他如蛇蝎,簡直不識好歹!
他胡思亂想走進一處亭子,亭前栽著幾株桃樹,墜了滿樹的桃花,他想著那人對他的冷淡,氣不過拿這桃花撒氣,扯了幾朵下來,狠狠踩在地上,碾碎了。猶不解氣,折下桃枝扔在地上繼續(xù)踩。
一聲嬌斥,“王藍田你在做什么?”
王藍田見是祝英臺,輕蔑的笑了,“我當是誰,原來是祝公子啊?!?
祝英臺指著他氣道,“王藍田,你對我的桃花做了什么?”
“做什么?你不會自己看嗎?”
“你……”祝英臺氣的不行,“這可是我從桃花源移植過來的?!?
“那又怎么樣?”王藍田氣焰囂張,毫不知錯。
祝英臺瞪著他,“你最好馬上道歉,不然我……”
“你怎么樣?找山長告狀?哈哈。”
祝英臺捏了捏小粉拳,“王藍田你不要太過分!”
“我生來就是如此,怎樣?哈哈,祝英臺你能奈我何?”
祝英臺待要發(fā)作,忽然眼角處瞄到一人的身影,她心念一動,手暗暗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