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祚晨太失策了。
一條商業街,整個中段都在群毆之中,倘若是將街兩頭一堵,豈不就如甕中捉鱉?近身的混戰,潛伏在房頂的弩箭手,已然失去了應有的威能,街口留待撤退或是救援人員又被敵手牽制,好在敵手行事謹慎起見,沒有過多的人員參與到場,即便如此,祚晨一行人也是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祚晨聽著吳江的建議,自知沒可能逃出包圍,只是期盼房頂的弩箭手能夠機靈一些,趁著混亂乘著有利地形跑回府里稟報老爺子,也許尚且有一線生機。
眼看著一人從房檐一躍而下,祚晨不由得大急,“下來作甚?……”
“是我!”來人正是老三,騰挪躲閃之間,已然近身到祚晨身邊,隨手砍翻一名敵手,沖吳江喊道:“兄弟,隨我保護公子殺出重圍!”
老爺子的隱秘關門弟子,果然功夫狠辣了得,長刀所指盡是要害。同樣的劉家刀法使將起來,行云流水一般流暢迅猛,力劈猶如天河崩流,橫斬恰似驚濤駭浪,幾個回合下來就砍翻兩名敵手。
“跟緊嘍!”老三回頭呼喝一聲,卻發現祚晨已然離開了他的身側。
看到因自己的失策而倒在血泊之中的叔輩,祚晨幾欲滴出血淚,怎肯抽身而退,后背和大腿業已被敵手所傷,仍然不依不撓的揮舞著失去靈動的雙臂,機械地動作更加讓人疲憊,像牛一樣喘著粗氣。
“老三!老三……”
小六子也來到了現場,呼喊著,由圈外殺將進來。隨著他加入戰圈,街口的敵我雙方也隨之而來,戰局更是混亂不堪,原本挺寬敞的街道,一時之間就人滿為患,呼喝哀嚎聲、兵刃碰撞聲響成一片。
驟然,大地一陣顫動,伴之而來的是嘈雜的馬嘶之聲。
“住手!”洪鐘一樣的聲音響起。
怎奈殺紅了眼的雙方,都是性命攸關之時,哪是一句呵斥就能罷手的事情。
“再不住手,格殺勿論!弓……箭……手……準備!”
聲嘶力竭的喊出“弓箭手”三個字,終于讓眾人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如此境地不被射成刺猬,那可真是怪事了!紛紛拉開距離向己方靠攏。
無論是祚晨還是誰,大多刀尖朝下拄著地面,皆是狼狽不堪個個累成了狗,大張著嘴巴“吭哧吭哧”喘著粗氣。
“大庭廣眾之下行兇動武,全部放下兵刃……,咦……,小劉大人?”趙鵬飛用馬鞭指著身前眾人高聲呼喝著,突然發現人群中血人樣的祚晨,“……是何歹人!?襲殺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將長刀隨手遞給身邊的張康,祚晨躬身一禮,“下官拜見趙尚書。”
利落的翻身下馬,趙鵬飛幾步便走上近前,“罷了,罷了……”嘴里說著,瞄了一眼另一幫人,蹙緊了眉頭壓低聲音問道:“怎么回事?幸虧慶親王爺消息遞的及時,看看你……,唉!”
怎么也沒想到,關鍵時候竟是慶親王爺讓趙鵬飛來解了圍,祚晨此時無暇感嘆,也是滿臉的疑惑之色,“是誰派來的人襲殺我,連我也稀里糊涂,能……查的出來吧!?看他們的伸手皆是行伍出身。”
祚晨目前最上心的事情,就是要知道對方的來歷,碰了一鼻子灰連對手是誰都無從得知,那可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深深地噓了一口氣,趙鵬飛心里說,誰會襲殺你?皇上手心里的紅人一個,要不是你在府門口假意吆喝是老爺子出府解悶,會有這么大的排場?老劉頭呆在府里,誰敢進去行兇?還不是你小子自作聰明?真是一個不讓人省心的主!腹誹著瞥了祚晨一眼,“嗯!”
昂首挺胸走到街正中,趙鵬飛用馬鞭一指,“來人,把這一班人悉數綁了!”
堂堂兵部尚書出面,大庭廣眾之下吆五喝六,本身就值得讓人尋味,如今不是一碗水端平悉數把兩幫人都綁回府衙審訊收監,讓對方忐忑不安之余更是憤憤不平。怎奈箭在弦上,虎視眈眈的軍士已是齊齊盯緊了,誰敢輕舉妄動,亂箭齊發誰也不敢保證能夠全身而退。
“小的,拜見趙尚書……”
“哼!”趙鵬飛沒想到,竟有如此狗頭豬腦之人,我還不知你等的來路?還用你跪在地上拜見于我!?想要轉過身不理不睬,想來有些不妥,“……你!認的本官?報上名來,是…哪…家…奴才!”
“小的,是靖……”
“放你娘的狗臭屁!……市井……無賴也敢拜見本官!真是膽大包天!”趙鵬飛氣的差點吐血,靖親王爺怎么會養了如此廢物,刻意拉長聲音問是哪家奴才都聽不出言外之意,真是豬頭一個!還是割下來的豬頭!心里憤恨地想著,跳著腳轉過身,厲聲道:“爾等還磨蹭什么!把他們悉數綁了!敢于襲殺朝廷命官,該死,該死!”
那人終是有所覺悟,也是已經晚了,跪在地上腸子也悔青了,心慌意亂之下把家主給說了出來,不說是否身陷囹圄,就是回到王府也是吃不了兜著走!諱莫如深是一回事,宣諸于口自然又是另外一會事。
“市井無賴!?……不可能!”小六子眉頭擰成了疙瘩,壓低聲音說道:“看得出來,是兩幫行伍之人……”
“不是市井無賴,是靖親王爺。”祚晨小聲說完,牙齒緊咬著下唇看向滿臉憤恨地趙鵬飛,心里一時也無法理出個頭緒來。
綁人,很順利。沒有出現騷動,便被趙鵬飛帶來的軍士挨個綁了個干凈,連傷員也沒有放過,傷亡之人也被撂到了馬背上。
趨步向前,祚晨躬身行了一禮,道:“謝張尚書解救下官于危難之時,下官感恩戴德!……傷員眾多,還請準許回府早些救治……”
“以后……,切莫如此莽撞從事。”趙鵬飛低聲囑咐了一句,復又高聲說道:“趕緊走!害的老子累了一身臭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