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雙寧一跟家里說她和靳以南打算結婚的消息,陸家簡直就熱鬧開了,作為父母的陸恒光和游愛萍自然是最高興的,陸家安和江樂珊也一樣笑呵呵。
陸家安高興之余又忍不住念叨妹妹:“早就應該結婚了,都不知道她在磨什么,這還是以南好脾氣讓著她。”
“你以為人人都是你啊?跟個山大王似的。”江樂珊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陸家安不滿地擰起眉來,可是看到她開始顯懷的肚子,又把話都咽了回去,算是默認了。
江樂珊最近最喜歡這樣挑戰陸家安的底線,每次他氣得跳腳又對她無可奈何的樣子最英俊了,可以給沉悶的孕期增添幾分色彩,誰叫他總是限制她這樣那樣。
她悄悄跟婆婆游愛萍打了個眼色,游愛萍慈愛地笑了笑。
“我得去翻翻黃歷,給他們挑個日子。”游愛萍還是坐不住,被陸恒光攔住。
“這日子總是得兩家人商量的,你急什么?還是想想看有什么是可以準備的,先替寧寧準備了,雖然我們家不及男方,可也不能失禮。”
“爸,你就放心吧,這不是有我嗎?需要什么跟我說,我來準備。”陸家安頗為豪氣地說。
游愛萍聽了心里實在是高興,雖然家安跟自己不親近,說話也**的,但是對寧寧很不錯的。
江樂珊也幫腔,拉著游愛萍的手說:“說得對,您有什么事就跟他說,他認識的人多,兜里也有幾個錢,一準辦得妥妥的。”
這話說得連陸恒光都笑出來。
一片和睦。
這邊,靳以南也跟父母提起了他跟雙寧的婚事。
靳云鵬覺得很滿意,他才跟兒子提了這事,他這就按著他的意思辦了,讓他有所安慰,不過這孩子從來就不需要人操心。
他掛了電話就對妻子說:“接著有得你忙咯。”
許如筠聽得云里霧里的,問他:“忙什么?”
“給你兒子娶媳婦。”靳云鵬難得高興,笑容深了深,“這回總算是定下來了。”
“他說了打算結婚了?”許如筠愣了一聲。
靳云鵬點點頭:“是啊,剛才是這么跟我說的。”
可是許如筠卻沒表現出多高興的樣子,反而心事重重,靳云鵬跟她夫妻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來,就關心地問:“你怎么了?前些日子還念叨著孩子們怎么還不結婚,現在要結了反而還不高興了?”
許如筠欲言又止,長嘆了一聲:“我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為什么這么說?”
許如筠想了想,就把兒子跟她說的話都跟丈夫說了,末了又補了一句:“為什么就聽話呢?”
靳云鵬聽了也深思了一會兒,不過又開解她:“又是你自己說中意小陸這樣的女孩子,現在可沒得反悔了。”
“我是看中她,能照顧以南。”許如筠終于將不滿意表現出來,“可是……也不是什么要緊的工作,做不做有什么要緊的,她天天要上班,怎么照顧以南?還有,這樣什么時候才能懷上孩子?以南居然還說結婚后就搬出去住,好像怕我對他媳婦不好似的,不知道多傷我的心。”
“你別想太多了,以南不會這么想的。小陸工作的事就按他們自己意思吧,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至于結婚后住在哪里,你也別擔心,等他們有了孩子,還怕他們不回來?何況這不還沒搬嗎?看情況再說,別為這點小事心里過不去。”靳云鵬這么勸妻子,“只要小陸能照顧好他,別讓他為家里的事操心,能做到這點隨他們怎么樣,不然再按我們意思來。”
許如筠沒有反對。
她這輩子就沒對丈夫說過不字。
就按他說的做吧。
不過她還是喜歡兒子在家里住,不然就他們兩個老人在家成什么樣?
彼此都跟家里說了結婚的事后,這件事就正式提上了日程。
靳以南有幾套房子,不過他選來看去,合適的只有一處,而且還是只有簡單的裝修,于是他約了陸雙寧去看。
陸雙寧知道碰面,才聽他說起了結婚在哪里住的問題,她原先一直沒問,因為她知道靳以南一直在家里住,公寓只是他加班晚了才會呆的地方,要不是有她在的話他都不常來,現在突然聽他說從家里搬出來,而且那意思也是替她著想,讓她感動之余又有些擔心:“這么做好嗎?你爸媽那邊會不會不高興?”
靳以南拉著她的手:“不是說了嗎?有我去說,不過房子裝修還要一段時間,裝修完也不能馬上入住,起碼要明年春節后才行,那一開始還是要在我家里住的。”
“我聽你的。”
他笑了笑:“那我先帶你去看,如果不喜歡的話再換。”
只不過還沒到地方,陸雙寧就接到家里的電話。
是她媽媽游愛萍打來的,說她在縣城的外婆摔了一跤,人昏了過去,舅舅已經送她去了醫院。
她爸媽已經出發趕了去。
陸雙寧聽得心驚肉跳,連呼吸都屏住了。
完全沒有了看新房的心思。
靳以南一直在身邊陪著她聽完這個消息,看到她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有些心疼,就抱著她安慰說:“別哭,不會有事的。”
“阿婆她眼睛看不見,上一次打電話給她,還說想見見我,可我就是沒回去,總感覺可以等有空的時候……”陸雙寧控制不住自己,緊緊地抓著他的手。
人總以為自己時間很多,還可以等。
可是很多事情,等著等著就變了味,得到的是自己最不想要的結果。
“是不是想去看看?”靳以南說,“我陪你去?告訴我具體在哪里,開車要多久?”
他的語氣很溫柔,懷抱更是溫暖,稍微安撫了她的情緒。
她哭過以后,也漸漸冷靜下來。
剛才還聽到他跟秘書安排明天有個案子要簽約,現在陪她去豈不是讓生意泡湯了?她不能這么任性。
何況外婆住的地方很遠,不是在本市的縣城,開車至少得三個小時。
她媽剛才也說了,舅舅一家都在,她和爸爸也趕過去了,所以不需要她跟過去,家里只有大哥大嫂在,她還要幫忙照顧大嫂。
“不用,等我媽到了那里,先看看外婆的情況怎么樣再說,我們現在過去也幫不上忙。”陸雙寧強忍著情緒。
靳以南握著她的手:“記住,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說。”
她輕輕“嗯”了一聲。
接著陸雙寧就是在忐忑不安中度過的,靳以南也沒讓她回趙天藍那里,直接把她帶回了公寓。
她一晚輾轉反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心情?至情至孝,這就是陸雙寧。
陸雙寧自己換好衣服準備上班,也推著他趕緊去公司:“你不是還要簽約嗎?快走吧,不用擔心我。”
“自己乖乖的?”靳以南不放心。
她完全相信,如果她表現出一點點不妥,他就馬上留下來。
于是她搖了搖頭,還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我真的沒事。”
他這才肯去公司。
陸雙寧懸著的心,一直到中午才有了著落,她爸捎來了消息,外婆已經醒了,能說話,就是不太認得人,暫時也不能起身。
聽完消息的那一剎那,陸雙寧又是笑又是哭,心情也很復雜,慶幸總算有驚無險,又擔心老人家有后遺癥。
整個人一直處于低氣壓。
過了一個星期,她外婆終于可以出院,人也好了很多,游愛萍這才跟丈夫回來。
在辦公室,大家都在討論林嘉,說臺里推薦她去參加市里的青歌賽,沒想到殺進了決賽,讓大家刮目相看。
那可是本埠一個高手云集的比賽,他們臺里可好幾年沒有這樣的人才了。
林嘉在臺里也越來越吃得開。
趙天藍滿不在乎:“進決賽又怎么樣?他們是沒聽過你唱歌,不然拿冠軍都行,有什么值得顯擺的?”
陸雙寧搖搖頭:“你這脾氣要改改,嘉嘉有本事,是她自己的努力。也就你覺得我能拿冠軍,最近我都覺得我聲帶出問題了。”
“啊?是喉嚨發炎?”趙天藍有些擔心,“要不去做個檢查吧?”
“現在也沒心思管,我可能周末要去看我外婆。”陸雙寧現在只關心這件事。
趙天藍之前也聽說了,拍拍她的肩膀說:“你外婆要緊,你自己的身體也要緊,回來記得去趟醫院,這可不能馬虎。”
陸雙寧感激地笑了笑。
陸雙寧回去跟靳以南說了自己的打算,靳以南一邊聽一邊想自己的行程,然后才說:“下個星期再去行不行?我陪你。”
“不用了,你那么忙,我自己去就行,我在那里住過幾年的,閉著眼睛都會走,不會有什么事。”
她直到念小學以前,都在外婆家住的,后來長大放假了也經常跟著媽媽回去,最喜歡的是在門前的老槐樹下納涼玩耍。
靳以南卻堅持:“正好去拜訪你舅舅,我們結婚,還要請你舅舅過來。”
在本地的結婚風俗,舅舅的地位是很重要的。
“以南……”
“好了,就這樣說定了,你再忍耐一星期,我們一起過去。”
為了挪出去陸雙寧外婆家的時間,靳以南把所有的工作都重新安排,重要的公事都提前辦好。
到了他跟雙寧約好的那天,才按時出發。
陸雙寧又心疼又感動,也不準他自己開車,是請徐師傅送他們回去的,到了縣城以后,徐師傅就在那里住下,他們則再到鎮上外婆家,其實也就是舅舅家。
聽到汽車開進巷子的聲音,游大海下意識往外頭看了一眼。
很快,陸雙寧就跨進了院子的門坎。
后面還跟著提著大包小包的年輕男人。
陸雙寧見到自己舅舅,忍不住小跑上去:“阿舅!我回來啦!”
游大海愣了一下,很快笑了出來,丟下手里的工具,拉著她仔細看了看:“丫頭還真是越長越俊了!”
“阿舅!”陸雙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趕緊介紹靳以南,“阿舅,這個是我……”
她話沒說完,游大海這個急性子就說:“是你男人吧?也一樣長得俊……”
游大海念到初中就輟學了,打工養弟妹,文化不高,所以說話也俗氣。
靳以南卻沒有反感,而且恭敬地喊了一聲:“您好,我是靳以南。”
游大海見他拿著那么多東西,又不好意思起來:“來就來,怎么還提東西了?”想去握靳以南的手,可是一伸手發現都是木屑,臟兮兮的,又搔搔腦袋。
跟當初去陸家,陸雙寧媽媽說的話一樣。
果真外甥似舅,陸雙寧有時也會有這樣的傻脾氣。
陸雙寧卻顧不得,趕緊問:“我阿婆呢?”
“在屋里睡覺吧?”游大海說了,又指指地上的木匠活,“我正想給你阿婆做個拐杖。”
“我想去看看她。”
游大海爽快地說:“去吧去吧,我把這里收拾一下,你來怎么也不說一聲,我讓阿晨多買些吃的回來。”
一直就在那里碎碎念。
陸雙寧看了看靳以南,傻傻地笑:“我阿舅的性格就是這樣。”
“我剛才看,發現原來你也長得有點像舅舅。”
“外甥多似舅嘛,聽說我舅舅年輕時是村里出了名好看的,好多人想嫁給他,就是太窮。”陸雙寧皺了皺眉,“但是他一直過得很開心。”
“看得出來。”
這里的房子都是九十年代建的,半新半舊,有些地方很暗很潮,陸雙寧聽媽媽說外婆就是在長了青苔的天井摔到的。
她走在前頭,一直叮囑靳以南小心走。
進到屋里,外婆沒有在睡覺,而是坐在搖搖椅上,一下一下打著拍子在唱歌,看不出來半個月前曾經進過醫院急救的樣子。
聽到聲音,外婆就問:“阿海嗎?”
“阿婆,是我,我來了。”陸雙寧說著眼淚就要掉下來,也顧不得靳以南就撲了上去,在椅子前哭起來。
外婆怔了怔,手在空氣里摸了摸,才摸到了陸雙寧的臉,猶豫地問:“是……寧丫頭?”
“阿婆……”
“你回來了啊,回來就好,哭什么呢?”
“對不起……一直都說來看您,可是都沒來。您現在怎么樣了?還有哪里疼?腿呢?”陸雙寧急切地問。
外婆笑了笑:“早好了,別著急,阿婆沒事,還要看著你結婚呢。”
聽她說起結婚兩個字,陸雙寧才想起自己把靳以南忽略了,不由得站起來,有些局促,有些女兒家的靦腆,輕聲說:“阿婆,媽有沒有跟你說,我是準備結婚啦?”
“好像你阿舅跟我說過,是你同學嗎?”
陸雙寧趕緊說:“不是啦,他也在這里。”說完又小心看了門邊上站著的靳以南一眼,他表情沒什么變化,似乎沒聽清?
她暗自松了口氣。
外婆又說:“你這丫頭,帶來了也吱聲。”
靳以南適時地說話:“外婆好,我是以南,你叫我阿南就好了。”
“阿南是嗎?”外婆慈愛地笑了笑,對著空氣招手,“過來我瞧瞧?”
其實外婆眼睛已經看不到。
靳以南學著陸雙寧,蹲□體在她老人家跟前。
她伸手也摸了他的臉。
一開始靳以南皺眉,可是并沒有推開,陸雙寧感動得看了看他。
阿婆摸了幾下他的輪廓,就說:“一定長得很俊。”
“阿婆,你別夸他。”
“我當然要夸啦,夸好了,以后才能對你好,是不是?”
陸雙寧聽著又要流眼淚,靳以南握著她的手,又對阿婆說:“您放心,我會一直對她好的。”
阿婆還是笑:“這就好,記得讓你阿舅給你們做好吃的去。”
說著就閉起了眼睛,一開始陸雙寧嚇了一跳,后來才發現原來是睡著了,老人家到了歲數,精神已經大不如前。
她心酸地抹著淚,替外婆蓋了條薄毯子,才拉著靳以南出來。
只不過,見到她舅舅在廚房張羅著做菜的時候,陸雙寧剛才還憂傷的表情又古怪地變了變。
直到吃飯那會兒,靳以南才明白。
陸雙寧舅舅的手藝,還真是特別……
游大海還一直將自己的得意之作紅燒五花肉一直夾到靳以南的碗里,對于靳以南這樣對吃要求高的人,吃這頓飯還真是要有很大的耐心和毅力。
后來全被陸雙寧吃了。
靳以南吃了飯和青菜。
還是她表哥拉著舅舅到房間里嘀咕,舅舅才出來,不好意思地對靳以南說:“這個……以南……我們鄉下人不怎么講究,要不我讓阿晨到縣城給你定一桌吃的吧?”
應該是被兒子告誡過,舅舅才回過神來。
靳以南意識到自己造成這家人的不安,很快就調整好:“不用了,阿舅,我已經吃好了。”
游大海自此對著靳以南就沒了之前的熱乎勁。
靳以南不解,問陸雙寧,她猶豫了好久才說:“我表哥跟阿舅說,你一件衣服可能要花他賣一季山果子的錢,他怕弄壞了。”
靳以南……
作者有話要說:草稿草稿,**一直抽風,也不知道貼了什么了,親們先將就看吧,我會改完再睡的。
ps:1號就不更了,不用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