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又要到了臘八,這日雪語正在屋中閒來無事,便見靜萱帶著喜雨和驚秋從屋外挑著門簾子走了進來,靜萱進門便將身上的斗篷遞給了一旁的喜雨,喜雨站在門口抖了抖身上的浮雪,才隨著靜萱一起進了屋來。
靜萱抱著手爐,見雪語正躺在榻上看書,便走上前來,朝身邊驚秋招了招手:“快將帶來的東西拿出來吧。”
說著,便見驚秋從衣服中拿了一個青花瓷的酒瓶遞給了靜萱,酒瓶之上還用紅紙貼了一個標籤,寫著杏花二字。
雪語見靜萱手中的酒瓶倒是別緻,便問道:“妹妹今日拿著酒來又是遇到什麼煩心事情嗎?”
聽雪語這麼問,靜萱方纔搖了搖頭道:“姐姐有所不知,這杏花酒乃是我母親親手釀製,酒甘清冽,比之旁物自然要好喝許多。”
說罷,便欲讓雪語拿出酒盅二人好對飲一番。
雪語見狀,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便讓剪春和落橋從屋外取了幾個酒盅進來,屋裡幾人一人倒了一杯。
果然酒香濃郁,甘甜之中還帶著杏花的純美,不由讚道:“果然是好酒。”說罷,見靜萱面上微紅,心中惦記著她和王梓諾之事,想了一番便問道:“這冬日裡天寒,妹妹沒事便少往外跑了,姐姐進來身子也不舒服,就連祖母那裡去的也少了。”
靜萱自然不知道雪語話中的用意,只點了點頭道:“我哪裡有姐姐那般事忙,是怕在屋裡憋壞了,纔來找你喝喝酒,聊聊天罷了。”
聽靜萱這麼說,雪語便也不再多說,點了點頭,眸中閃過一抹柔光,“你若是閒了,便來找我就好,只怕是你人忙,平日裡也不見來走動。”說罷,面上便已浮起一絲淺笑。
靜萱聽雪語這般說,也不推辭,便道:“這個是自然。”說罷,看了一眼雪語,又將桌上的酒盅拿起,擋袖一飲而盡。
雪語看著靜萱這般,想她本就是不愛說話之人,心中便猜她必定是有所顧慮,忽然想到那被囚禁起來的筱婉,便失聲嘆了一口氣。
靜萱見雪語嘆氣,眼中不由浮起一抹疑色,面上微微一怔,問道:“姐姐爲何無緣無故嘆起氣來?”
雪語聽靜萱這麼
問,只搖了搖頭,面上勉強擠出一抹淺笑,道:“我雖與你們不是從小一同長大,卻也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如今府中就剩你我二人,雖是平靜,倒也有些想念。”
聽雪語這般說,靜萱似是明白了什麼,想起過往,嘴角不由浮起一絲苦笑,“只怕筱婉現在也時間不得人了,若不然,三姨娘也不會像現在這般消停,倒是姐姐,你還是應當謹慎爲妙。”說罷,靜萱似是想到了什麼,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雪語。
雪語見靜萱這般,心中便知她必定是有話要講,也不多問,只又倒了一杯清酒,那杯欲要喝下,卻不料被剪春阻攔,“小姐,您大病初癒不久,這酒雖然好喝,但也還是少喝些好。”
靜萱聽剪春這般說,便也攔到,“看你平日裡精明的一個人,喝起酒來倒也如此爽快。你身子不好便不要多喝了。免得舊疾引發,我倒要自責了。”
說罷,搶過雪語手中的酒杯放在了桌上。
雪語知道剪春和靜萱二人是爲自己好,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只問道:“你剛纔似是有話要說?如何又是這般吞吞吐吐。”
靜萱看了一眼雪語,見她神色無恙,便道:“這人,只怕提起來你倒是不高興了,我便覺得不提也罷。”
雪語聽靜萱這麼說,心中便也猜到了她所說之人,面上卻仍舊裝作一副懵懂,問道:“何人值得我不高興,你但說無妨。”
靜萱見雪語說的瀟灑,淺笑搖了搖頭,道:“昨日我去我母親那裡,正巧聽到二姨娘與我母親訴苦,說是詩然在宮中也並不順心,只怕這事父親也是知道的。”靜萱說罷,長舒了一口氣。
雪語聽靜萱這麼說,倒是不以爲意,水眸炯炯的落在了不遠處的燭火之上,聲音悠然道:“這深宮之中的事,也並不是你我能說清道明的,若真是你我能明白,那便也是簡單了。”
靜萱聽雪語這麼說,心中有理,便也不再多言語,點了點頭,又道:“我現在想來,你當日未進宮只怕也是幸運。”
“寂寂花時閉院門,美人相併立瓊軒。含QY說宮中事,鸚鵡前頭不敢言。”雪語說罷,沾著面前的酒水在桌幾上寫了一個“闈”字,復又唱舒了一口氣
,眼神略帶薄備地瞟了一眼靜萱,“你纔多大年紀,儘想些有的沒的,到惹我也跟你胡思亂想了。”
說罷,便讓剪春取來手帕講桌上的酒漬擦的一乾二淨。
靜萱聽雪語這般說,只覺雪語心中似乎藏著些什麼心事,仔細品味了她話中詩句所害韻味,不由咂舌道:“姐姐這詩倒是貼切,就和姐姐自己去體味過一樣。”
雪語聽靜萱這般說,心中不由黯然,順爾眼上卻又浮起一抹輕薄的怒色嗔怪道:“盡胡說八道!我怎會知道那宮中的生活是如何,不過是想起了前人的一首詩,覺得已經貼切罷了。”
聽雪語這麼說,靜萱不由垂首玩弄起手上的帕子來,良久復才擡頭問道:“當日太子殿下如此心儀姐姐,只怕姐姐不用大選方可入宮,姐姐爲何要拒之門外呢?我一直覺得姐姐是個通透聰明之人,可是因爲心中早有此料想?”
聽靜萱忽然這麼問,雪語水眸微微一轉,道:“自古嫁娶乃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又哪裡容得你我二人這般妄自菲薄?”
靜萱聽雪語這話說的牽強,心知她心中必定有所打算,便又追問道:“姐姐未曾想過嫁個如意郎君嗎?”
“如意郎君?”雪語聽這話從靜萱嘴中說出,雖然不敢意外,卻也不由閃過一絲擔憂,看了屋中各人一眼,想這個朝代靜萱這話說出去只怕是要落人笑柄的吧,便只告誡道:“這話你在我面前說說倒罷了,我只當你玩笑,你若出去說讓有心人聽到了,只怕別人要說你教養不好了!”
靜萱自然知道雪語話中用意,點了點頭道:“我自然知道姐姐的意思,不過今日就你我姐妹二人,姐姐何不與我說說?”
雪語聽靜萱這麼說,水眸微爲一凝,道:“我?”說罷,想到自己的命運現在也是未可知,便嘆息道:“我本意本只願求得一心人,眼下只怕一個‘難’字了得?”
“一心人?”靜萱喃喃自語的將雪語之話重複了一遍,許久似是琢磨出了其中用意,眼眸中閃過一抹精光,擡首看著雪語問道:“如何是一心人呢?”
雪語聽靜萱這麼問,便道:“花殘枝不理,葉殤樹不棄,若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