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到了七月初七蘭夜節,雪語一早起來穿上事先準備好的男裝,看著鏡中人兒風度翩翩,白衣玉顏,雪語滿意的點了點頭。
臨到晌午,雪語才帶著剪春、落橋二人出門。
雪語自來到汴京還未出相府轉過,此刻,看著腦海中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雪語心頭百感交集。
寬廣的街道多是用青石板和大理石鋪就,道路兩旁高樓暖閣皆是紅磚綠瓦,古色古香,街邊游廊下皆是掛滿了紅花彩球,往來行人穿梭如流,不時有青帳馬車穿行而過,三三兩兩的叫賣聲在耳畔縈繞不絕。
滿城綠翹堆煙,各色蘭花翹首開的正艷,七月,正是草青鶯啼爛漫時節,看著滿目錦繡讓人人心中也不絕蕩起層層暖暖的漣漪。
越往集市走,越是熱鬧非凡,游走的商販云集,帶著琳瑯的貨物游走在行人之間,賣胭脂水粉的、發釵花飾的、吹糖人的、唱快板的、玩雜耍……數不勝數。還有不少金發碧眼的外族人穿梭在坊間,個個身著顏色華麗的彩服,腰佩珠寶鑲嵌的彎刀……
寬闊的街道上人頭攢動,行人如潮,雪語不禁暗嘆,果然是熱鬧非凡。
雪語一身男裝穿梭其間,只見不時有紅衫羅裙,黃帖亂細纏腰的年輕女子對著自己留下一抹岸芷町藍的笑顏,簡直是亂花漸欲迷人眼。
一旁落橋不禁打趣,“小、咳咳、公子,這些小姐可都把你當做男人了。”
雪語瞪了落橋一眼,故意粗著嗓子道:“什么叫把我當男人了,你家公子我本來就是男人。”
雪語又帶著兩人在城中閑逛了一會,見時辰差不多了,正欲離開去找蘭花會的所在。忽然,從人群中竄出一匹受驚的駿馬,馬兒見人就踢,見攤就踏,橫沖直撞,嚇得左右行人驚慌失措紛紛向四周逃散,集市瞬間亂成一團糟。
雪語也被眼前突發的變故嚇了一跳,正想拉著剪春和落橋朝旁邊躲去,就聽路中傳來一陣哭鬧。
“娘親,你在哪啊?”
只見一個半大的小孩似是和母親走散,被嚇得站在集市街心不敢動彈,嗚嗚的哭了起來。
眼瞅著驚馬前蹄亂塔就要落下,說時遲,那時快,雪語也顧不得許多趕忙從路邊跳了出去,將小孩摟在了懷中。
“嘶……”一聲馬鳴,雪語也嚇的閉上了眼睛不敢多看,懷中的小孩還在瑟瑟發抖,想到剛才自己馬上就要變成馬蹄下的冤魂,雪語不禁冒了一身冷汗。
不知過了多久,善玉兒發現馬蹄并未落下,不禁大膽的抬頭超前看了兩眼,卻見馬兒已經被制服,溫順的站在自己面,“哼哼”的甩著尾巴。
“你這人怎么騎馬的!”回過神來的雪語見馬背上有個人影,不禁氣不打一處來,這人是怎么騎馬的?汴京乃天子腳下,大白天的竟然在集市上策馬飛馳。
想到這,善玉兒的火氣又漲了三分。
看見善玉兒這幅盛氣凌人的模樣,想到剛才她奮不顧身救人的樣子,馬背上的人嘴角不由劃過一抹淺笑。
“你倒是不怕死。”馬背上的男子聲音如千年寒冰一般,讓聽者不由渾身一顫。
雪語此刻心還有余悸,被這人如此一說,更是怒火中燒,破口怒斥道:“混蛋!”
此時正午日頭最毒,耀眼的陽光將馬背上的人罩在一片金色之中,雪語本想看清來人模樣,卻不想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一想到他這會必定是一臉不可一世的樣子看著自己,雪語便更覺得憤憤不平。
誰料,馬背上的人并沒有在說下去。
這時,雪語感覺懷里的孩子已經停止了顫抖,才小心翼翼的將孩子扶到一邊,剛想上前將馬背上的人抓下來扭送官府,卻感覺身后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角。
雪語轉頭見是剪春正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便沒好氣的問道:“你拉著我做什么?”
“小姐,您誤會了,剛才要不是馬上那位公子,只怕你已經……”剪春說著,頓了一下見雪語面色不善,便不敢再往下說去。
此時雪語已經恢復了冷靜,忽然感覺剛才那人的聲音似是耳熟,正欲回頭尋找,卻見馬街道上已經空蕩蕩哪里還有馬和人的影子。
街道上恢復了方才的熱鬧,人流如常,被打翻攤位的攤販們也紛紛跑出來收拾殘局,雪語看著旁邊啼哭的孩童正是無措,就見一個灰色粗布衣的年輕女人從人群中尋了過來。
“亮兒,我總算找到你了,謝天謝地,你沒事就好。”年輕女子哭著將孩童攬入懷中,抬頭見雪語瑩然看著自己,才羞澀說道:“多謝公子替我照顧亮兒。”
“哪里話,不要緊。”雪語說著,打量了一下四周,見這女子似是本地人,方問道:“大姐,你可聽說過白玉公子嗎?”
剪春聽問,不由一愣,這白玉公子不是那日在淳安求醫時遇到的公子嗎?怎的小姐今日竟想起打聽他來?但見雪語一臉正色,欲言又止,也不敢輕易插嘴。
落橋是沒聽過這白玉公子,自然也不敢多言。
女子手上輕拍著孩童的后背,沉思了片刻,忽然雙眸一閃,悅聲說道:“公子打聽的白玉公子可是城南隱世林的東家?”
“隱世林?”雪語喃喃默念,耳畔人聲嘈雜,卻聽剪春語氣謹慎的說道:“公子,隱世林不就是您在淳安時治病的醫館名嗎?”
“哦?”雪語聽剪春這么說,似是沒有想到,此刻回憶才嘆那日來去匆忙竟忘了看那醫館的名字。
此時,街上人聲鼎沸,游人如織,開始有年輕的男女,帶彩繪面具在街道上穿行。
雪語看著女子,禮貌問道:“不知大姐可否帶我們去看一看?”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那隱世林就離我家不遠!”女子說著又低頭看了一眼懷里的孩子,“那隱世林的堯老是好人,前段時間我家亮兒重病,就是他幫著看好的!”
女子說著,已經眼眶潮紅。
雪語見狀也不多言,只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讓女子在前面帶路隨她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