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是……”何恒吸了口涼氣，凝視著上方似存在似不存在的道者身影，他無法看出其樣貌，說不出祂的年齡，甚至連祂究竟是否存在都難以言明，因為對方那種存在太特殊，太可怕了。

在那道深邃的目光投下之時，何恒頓時感覺到一股無法形容的力量籠罩了自身，使得他與下方一道靠前的身影重疊了。

與他重疊的這道身影，是一個英武的年輕人的樣子，穿著赤色的長袍，眼神中帶著一種無法無天、唯我獨尊的意志，看見他，何恒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在這人不遠處，赫然有著一道妙曼的身影，透著神圣絕美的高貴，慈祥與威嚴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在她身上融為一體。

何恒瞳孔一縮，這人容貌赫然與他自長生界得到的女媧之尸一模一樣。

這瞬間，他明白了什么。

再向旁邊看去，有著三尊氣息類似，但又有著具備的道者身影并列著，他們的氣韻倒是與最上方的道者有些類似，只是沒有那種似存在又非存在的感覺。當中一人，氣息赫然與他在黑山世界見到過的老子有著相似。

他們的旁邊還有著一尊渾身散發無上威嚴，至尊氣息，籠罩在仙氣之中的帝皇身影。與這尊身影相呼應的，是一尊沐浴在神圣光輝下偉大存在，那是一尊無與倫比的神靈。

在一處角落里，還存在著一尊煞氣驚天，魔意純粹到極致的的黑色魔影。

看見了這些，何恒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就在這時，上方的道者終于開口，祂道：“今日是吾最后一次講道，講的是無上之道，大羅之道?！?

祂的聲音極為平淡，從中聽不出任何情緒，也發不出祂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接著，不管下方眾人反應，祂便開始講道。

不存在什么天花亂墜、地涌金蓮的異象，只有最樸素的表達。

之所以說表達，因為祂的講道并非是以語言，也不是演繹什么圖像。

道可道，非常道，大道本不可言，但這尊道者卻以一種特殊的方式把無形的大道化為有形，講述出來，這是一種無法想象的境界。

但單純的語言和圖像等五識，是不足以承載無上大道的，所以祂的“講”是另一種方式。

佛說世間有八識，眼耳口鼻聲意這是最常見的六識，而除此之外，尚有末那識、阿賴耶識，這兩種感官比起前六識自然高明許多，但無法承載真正的大道玄奧。

這尊無法想象的道者用的是第九識，一種難以觸及的感官。

眼識可以看見圖像，耳識能夠聽到聲音，舌識可以嘗到味道……任何一種識都有它對應的信息載體，所謂的第九識就是感觸大道真容的。

僅僅一瞬，何恒便沉浸在這種第九識的聞道之中。

這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異?！嫠?。

任何一種感官都是可以感覺美好與痛苦的，如舌識，嘗到美味之物就會讓人感到舒爽，嘗到不美味之物則會不舒爽；耳朵聽見好聽的聲音會感到舒爽，聽到不好聽的則會痛苦……類似的，第九識也是同樣。

第九識的舒爽，原本一般意義上五感的舒爽要‘美好’數萬倍，與這相比，凡人的肉體交歡顯得非常低級。

但是下一刻，那種舒爽化為了痛苦。

同理，這種痛苦遠比尋常意義上的肉體痛苦、精神痛苦來的可怕無數倍，所謂的天堂與地獄的差別，就在此刻彰顯。

但何恒相信，諸天萬界一切地獄的刑罰，都不會有這瞬間他承受的痛苦來的可怕，任何一個天堂也不會有他剛剛享受的快感來的舒爽。

這樣冰火兩重天的感覺他不斷體驗著，讓他產生了一種難道的難受感覺。

但也正是在這種極差般的痛苦與歡快之中，他感悟到了一種無上的道律。

“我心即道，道即我心。極致的美好與極致的痛苦，代表著心的律動，也是道的律動，所謂大羅之道，則是超脫這一切美好與痛苦，求得真正的超脫。掌控住心靈的力量，把自身意志凌駕在邏輯、法則、規律之上，這就是大羅?！?

“對于大羅者而言，什么邏輯，什么規則都是不重要的，因為他們本身就凌駕在這些之上，他們無所不能。”

“只要大羅者愿意，他們便可以創造出一個自己舉不動的石頭，但自身依舊無所不能，這看似不符合邏輯，實則不符合的是人的邏輯，他們本就不需要遵守這個，他們是邏輯之上的生物，不會被邏輯束縛?！?

“大羅無上，無所不能。只要可以想到的事情，他們都可以做到。”

從未有這樣一刻，何恒感覺自己距離大羅之道如此接近。

就在這時，那尊道者停下了講道。

祂拿出了一件東西，赫然是……諸天寶鑒。

然后他指了指何恒，在其他人眼中則是指的此刻與何恒重疊的人，然后祂把諸天寶鑒給那人。

而何恒也隨著那人接過諸天寶鑒，摸到的是一種實質，是一種隨心所欲的掌控。

“原來如此?！边@一瞬間，他明白了許多。

那似存非存的道影最后看了他一眼，徹底不復存在，又似乎從未存在。

何恒握著諸天寶鑒，良久之后，終于喃喃道：“昶，你自以為掌控著諸天寶鑒，也掌控著我。實則從始至終這件至寶就不曾屬于過你，道祖是這件至寶唯一的主人，而祂昔日看似把此物交給你，實則交給的卻是我啊。否則，縱然你雖也算突出，但也不及玄門三天尊等后來證道大羅功成之人，為何道祖會單獨賞識你？這一切都是因為祂早已看出，你能夠觸及大羅，卻注定失敗……你失敗而不死，怕也是在祂算計之中，甚至我的出現也在祂算計之中，祂的目的恒無法猜出，但可以肯定的是，你僅僅是祂手中的一枚棄子……”

咋然間，何恒張開雙眼，看著外界。

諸天寶鑒綻放永恒光輝，橫掃諸天萬界，昶即將脫困，手持此無上至寶，定局一切。

何恒伸出一只手，對諸天寶鑒一招。

下一刻，漂浮在虛空的諸天寶鑒自主落下，跌入何恒手中，永恒光輝消退，一切仿佛一場夢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