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日,蕭昭華在美國洛杉磯去世。
臨走前一天,他還特意的去往大學看了看,時光不曾改變景色,改變的卻是他們之間的心,還有臉上的面孔容顏。
他踏過那些熟悉的路途,想到的卻是上官沐一顰一笑的場景,他愛人,沒錯。
可他卻不該因為自己所謂的愛就讓別人置身于苦難之中,若不是當初他的過錯的話,上官沐和寧誠之間怎么可能會有一個五年?
所以,老天才會讓他看不到人生的花開。
死亡前一秒,意識混混沌沌的時候,他好像看到了上官沐朝著他走了過來,朝著她伸出了手,笑顏如花:“昭華,我帶你離開?!?
他的嘴型輕輕的張開,還沒來的及說那個“好”字,就已經被拉入了深淵之中。
彼時,上官沐正在寧家老宅,寧誠扶著她,帶著她散步,蕭昭華那只不過是死前最后的臆想,何其的悲哀。
“累了嗎?如果累了,我們就去那邊坐坐?!?
“嗯?!?
寧誠把上官沐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陽光靜好,兩人的身影也被鍍上了金黃色的美麗色彩,就好像置身于畫中。
“你該忙就忙你的,不用管我。”寧誠今日沒有去公司,特地待在了家里面陪著她,上官沐也是知道寧誠的心意的。
但不想他因為她而不顧公司的事情。
那是寧家的家業,不能不要。
寧誠笑話她:“你怎么也和小嫂子一樣了,不用到擔心公司的事情,我只不過是偷的了一日閑,好好的陪你和孩子罷了?!?
“哪有。”上官沐承認,自己的性子和蘇暖是有些相像,但還是有些不同的,若是能夠早點遇上蘇暖的話。
她們會更加的成為朋友。
“沒有?!睂幷\輕輕的笑,笑意被光暈淡淡的折射開來。
“阿誠,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上官沐把手放在了腹部之上,雖然不是很明顯,現在也不能感覺出什么。
但她能夠清楚的感知到他的存在。
她很暖心。
寧誠回答的沒有一絲的遲疑,他說:“女孩。”
“為什么?”上官沐沒有想到寧誠會跟她說女孩,她也好想知道寧誠給出的答案是什么。
“都說女兒是父母的貼心小棉襖,將來有一天里我走在了你的前面,還有她好好的陪著你,給你溫暖。兒子不太貼心。”寧誠握住了上官沐的手,很早之前,他就在想,以后他要和他生個女兒。
女兒像她那樣的美麗,貼心。
可是啊,想的太美好,卻忽略了這中間的殘忍。
好在,時光不曾虧欠過他們。
聞言,上官沐眼角濕潤成災,她沒有想到寧誠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她的心里面是感動的。握住寧誠的手,指尖都在顫抖:“阿誠,你不會比我早走的,我們的生命還很長?!?
他們時年都挨近了三十歲,人生已經走過了一半,怎么還會年輕呢?
“嗯,我們還年輕,我不會比你先走的?!睂幷\回握住上官沐的手,也在害怕,生命這個東西,你說不準的。
乘著余下時光,好好的珍惜。
“你答應的,可不許反悔。”一向明事理的上官沐,卻在此件事情上像個小孩子一樣較了真。她是怕。
“不反悔?!睂幷\的嘴角上面,噙著溫溫的笑容。
遠處,梁月華推著輪椅,在走道上面慢慢的走著,梁月華輕聲的感嘆:“我們都已經老了,不再年輕了。”
“不是還有孩子嗎?還有孫子,他們會代替我們,延續下去。月華,其實有些事情,執著了,并不就代表真的能夠得到圓滿,好好的走,也許會花開月明,在阿誠這件事情上,的確是我們太過于執著了。”寧震天由心而發。
經歷了這么多,有些事情這才看明白了。
“嗯。”梁月華的喉嚨也是梗梗的。
不察間,臉上已經掛著淚水,寧震天回過頭,就都落入了他的眼眸之中,寧震天無奈的笑了笑:“都這么大歲數了,怎么還喜歡哭呢?”
聽著他的話,梁月華破涕為笑。
不期然間就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天,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哭了,少時的寧震天就笑話她:“別哭了,有什么好哭的。笑笑不就沒事了?”
這才叫相濡以沫,在時光和歲月中守護愛情。
……
“來,小心點起身,我帶你回去?!睂幷\扶住了上官沐,讓她小心翼翼的起身,對于這個孩子,來之不易。
所以,該當珍惜。
“你等會送我回房間的時候,你就去公司吧,家里面有媽在,你不用太過于擔心我?!彼幌胍^于分心了。
自古以來男人都是以事業為重,這個上官沐十分的清楚。
她也不會因為寧誠沒有時間陪伴著她而鬧,因為她知道,等待和相守,是可以滋生出喜悅來的。
她愿意守護這樣的喜悅,因為那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
“好,都依你。”
寧誠無奈的笑了笑,剛才有一半以上的話題,他們一直都是在圍繞著這個,寧誠怎么會不明白上官沐的心思呢?
能夠和她在一起,是種福分。
寧誠送上官沐回到房間之后,驅車前往公司,但在中途,接了一通電話,電話署名:江琳,之前聯系過,寧誠因為忙碌,根本就沒管通訊錄里面的事情。
所以,不曾刪除。
看到江琳的來電,寧誠的唇角當即就抿住,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接起了電話:“怎么?”
江寧兩家再無瓜葛,對于江琳打來的這通電話,寧誠內心疑惑的很。
“……寧誠,我也知道不該打擾你的電話,我……我父親心臟病突發,需要治療,那些錢根本就不夠,能不能借些錢給我?”
眼下,江琳是真的走到了窮途末路。
以前和江家深交的人,是因為江家的財勢,可是現在,江家早就不復當初了,那些求助電話,根本就沒有一個人受理的。
若不是因為這些,江琳不可能給寧誠打這么一通電話。
“你需要多少?”寧誠的眉頭沉了沉,不管從哪個角度去說,他寧誠的確是對不起江琳,這個忙,他該幫。
“我也不是很清楚?!苯照Z氣梗梗,是真的不太清楚。
醫生說過,她父親的這項病因很棘手,也很復雜,說的都是專業術語,她根本就不明白。
“你現在在哪里,我過來?!毖巯?,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江琳給寧誠報了一個小鎮地點,距離寧宅并不是很遠,寧誠開車去了,在醫院見到江琳的時候,她穿著棉布針織裙,肚子有些小凸凹。
她沒化妝,頭發很自然,江琳是個美人,但如今,看來卻是憔悴了很多。寧誠走上前,輕然開口:“離開江家后,你們一直就住在這邊?”
到底曾經是有些交情的,漠然處之,寧誠沒有這么的狠心,更何況,江琳肚子里面,有他的孩子,那里面是個生命。
從上官沐懷孕之后,寧誠才更加的發現了,生命的奇特之處。
“嗯。”江琳的喉嚨鼓鼓的,也不知該怎么去應對寧誠的話。
“你父親在哪個病房?”
“那間?!苯粘鴮幷\指了一個方向,后又道:“還是別去了,我父親看到你,也許會更加的激動起來。”
“那帶我去醫生那里,有些費用需要交齊?!?
“嗯。”
見到了主治醫生,醫生把情況都給寧誠說了,需要動手術,之前給的那些錢,雖然夠他們后半輩子無憂。
可是近日來,江正宇和孔慈的身體也不是很好,都是心病所致,江琳也需要給孩子補充營養,照顧小店的周轉。
加上江正宇的心臟病突發,那些錢根本就不夠。
無奈之下,江琳這才找到了寧誠。
寧誠很快的就把費用都給交齊了,離開前,還給了江琳一張卡,“里面有幾百萬,夠你們好好的生活了,若是不夠的話,你再打電話給我。”
這話,寧誠沒有別的意思。
只是因為顧及之前那么些,而且他們現在,也的確是沒有足夠的經濟來源。
江琳沒接,卻是沒有顏面接了。
“不用了,你已經給我父親交了醫藥費了,我還要好好的還你錢,這些錢我真的是用不上?!苯站芙^了,她雖壞,可她也有傲氣。
寧誠見她不要,把卡直接的塞在了江琳的手心上,語調平平:“其實也沒什么,肚子里面的孩子你不肯打掉,不是要生養嗎?多少是寧家的種,這點是不該虧欠你的。你若是想要還錢,你就好好的生活,也不要來打擾我們就可以了。”
聞言,江琳卻是難過的很。
若是沒有她當初做的那些,怎么可能會有江家后來這樣的地步?
“寧誠,對不起?!苯諉咀×藢幷\,寧誠的腳步頓了頓,有淡淡的聲音傳來:“沒有什么對不起,你對不起的人也不是我。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再說,也是沒有絲毫的意義了?!?
現下歲月安穩,以前的事情還有什么好說的呢?
再說,都已經說不過去了,不過是前塵云煙一場。
醫藥費被補齊,孔慈也是詫異的,抓住江琳的手問:“我才剛出去了一會,這醫藥費是誰給交的?”
眼下,錢這個詞,已經把她們逼的無路可走了。
“寧誠。”江琳也沒有必要隱瞞什么。
這是事實,遲早都是要知道的。
“他怎么會知道你爸的事情?”孔慈狐疑的盯著江琳看。
江琳抿了抿唇角,說:“我告訴他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了,就不要再想了,爸爸的身體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都不是說了讓你不要去求寧家嗎?你怎么不聽?”孔慈是氣憤的,對于寧家的所作所為,還是不能消除心中的憤恨。
雖然已經遠走,但是骨子里面的高傲卻是不允許他們低頭。
“若不找寧家,還能找誰?那些親戚,沒有一個重用的,只要爸好,別的也就沒有什么?!边@個社會,就是這么的現實。
孔慈看著現在的江琳,卻是抿住了唇角。
希望她懂事的時候,她不懂。
不希望的時候,卻又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