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雪海了無人煙,突然有一天,三個人在雪地留下了腳印。
“雪峰上有千年雪蓮,定然可以解了公子的毒。”左邊一個十□□歲的青衣少年緊緊抓住中間藍袍虛弱少年。藍袍虛弱少年也大概十八|九歲的模樣,此刻他嘴唇朱紫,顯然便是青衣男口中中毒的公子。
藍袍虛弱少年看見雪峰上的路早就被遮蓋,并且雪越來越大,帶著寒風,他快撐不住了。
“雪越來越大,已經行動困難,今日不能再走了。”
“這怎么行,藥師你中了毒,現在耽擱一天您會更危險?”說話是右邊的中年人,中年人看著前面的風雪皺緊眉頭,可是還是決心闖上去。
“平老,我還撐得住,今天真的不能再走,這雪勢已上大腿,今晚風力再大些,很可能會出現雪崩。”藍袍虛弱少年抓緊了中年人很懇切地勸道。
“可是……”
藍袍少年打斷他的話,努力搖頭,說道:“父親和舅父若是在,也不會在此時上山,我還可以等,若是冒險上去,不關我會有事,還連累平老和小虎。”
平老眉頭皺得更緊了,他背負起叫藥師的藍袍少年,在雪山底下找了一處空況平地,又將皮毛大衣緊緊裹住這年輕瘦弱的身體上。
“李小虎你在這里照顧好你公子,我一個人上山。”
“不行。”李藥師迅速否決了。
“會很危險,不許去。”他的語氣也重了些。
“藥師你的毒最多還能讓你撐兩日,如今大雪越來越大,誰知今晚之后雪是不是更大,若是更大,再上山更加危險,現在趁著大雪未封路,才是最好的。”李平考慮道。
李藥師這時候重重喘息,年輕的臉露出焦急之色。
李平大驚,忙連點李藥師身上七處穴道。
“不能太過激動,差點又讓你的毒加速蔓延了。”
李藥師這會兒話都說不出來,眼睛懇求地看著這位雖是仆人,卻對他來說是親近的長輩平老很激動。
他出身官宦家庭,生活無憂的他并非紈绔子弟,而是文武兼修,因為酷愛兵法,對于節氣頗有心得,今日這天氣,他料定今晚有大雪,如何敢上山。
可李平哪里管這么多,他們隨公子來到這西北,讓公子遭了毒手,他們就是舍去自己的性命也要全力救得公子,否則如何像大人交代。
所以,他無視李藥師的眼神,囑咐了小廝李小虎幾句,便提著一把大刀上了去雪峰的路。
李藥師見人走了,原本激動的臉上竟然慢慢平復下來,他沉重地閉上眼睛,修養生息。終于,在一刻鐘后,他再次有了氣力。
他拉住李小虎,急切說道:“快些上去,將平老帶下來。”
李小虎說道:“公子,平老的武功高明,這會兒哪能追得上。公子且安心等待,平老上過多次戰場,武功又高明,就是風雪交加又如何,他定然能平安歸來的。”
李藥師又喘氣起來,風雪交加當然不可怕,他怕大雪封山,再遇到雪崩就是性命危險了。
撇開李小虎,自行上了雪路。
李藥師此人重情義,又恰逢年輕,做事倔強沖動。
李小虎攔了幾次就不敢再攔了。
一主一仆在雪地慢慢行進。
既然注定要大雪,那么必須在天黑前上了雪峰,然后尋得一處雪下山壁躲避。
一步步攀爬,上面也越來越冷,不過二流武者的李藥師和李小虎已經冷得打顫,真氣和皮毛大衣都不管用了。
這離雪峰還有一半多路,李藥師不由抓緊了李小虎。
只怕還未雪崩,他們在前往雪峰的路上就會凍死吧。
看見李小虎蒼白無力的臉,他心中一嘆。
天山雪峰,果然難登。
“公子……”
李藥師說道:“尋出安全的石洞,這般寒冷,平老的功力只怕也上不了雪峰,只希望沿途有五百年上雪蓮了……小虎,你多用真氣多喊幾回平老。”
李小虎連忙點頭,他就是感覺他們上不去才問的。
沒上過雪峰的人,聽到雪峰各種困難,都不當一會事,而親身上來方知其冷。
天越來越黑,一如李藥師所料,大雪越來越大,到了晚上,更是風雪大作,不一會兒,雪壓彎了樹,時不時塌上幾處。
等到了后半夜,就只能聽見風聲了,連說話都有些聽不清楚。
“公子,不好了……雪崩了!”
李藥師連忙從山洞奔出來,遠遠看到從雪峰滾下各層雪冰,周圍更感覺地動的感覺,冰雪跌落劇烈,其聲勢浩大,讓人如覺末日一般。
就是他們沒上山,在山下的他們會被這劇烈雪崩壓死吧。
“公子!”李小虎驚慌失措。
李藥師不答他,揮刀劈開滾進洞里的冰雪和一些碎石樹木。
雪崩之勢蔓延到他們山洞,李藥師和李小虎一開始還用刀將冰雪打出山洞,可是雪崩哪里是人力所能制止的。
李小虎臉色慘白一篇。
這時候,他們兩人看到一處有六人高的冰山裂開并崩落下來,其方向更是他們這一處,更讓他們駭然的是,這出冰山崩裂下來,他們聽見平老的慘呼聲。
李藥師見李小虎跌倒在地,這會兒他反而平靜了,臨死前是什么感覺,他覺得周身都很寂靜。
可是就在這絕望之中,雪峰下突然飄下一個白影,她的速度很快,原本和冰山有著二十丈的距離,可是她不過在一息之間追上來。
那白影甩出一條白色絲帶,圈住了被冰山帶著跌下來的李平,隨后另一條絲帶對著這冰山一劈,頓時這冰山冒著厚重的冷氣四分五裂地飛向他處。
李小虎張大了嘴,李藥師在這一刻仿佛見到了仙女!他的腦海變得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隨著那人移動。
任文萱看著上面雪峰崩塌,這次風雪是她來的這些年來最大的了,看自己天魔帶下的中年男人,沒想到還有后天武者上雪峰摘雪蓮。
這樣的天氣,先天高手都不會輕入,而遇上這樣的雪崩,大宗師也不會過來和大自然抗衡。
不知而勇,是該說他們蠢呢?還是說他們無知!
遇上這樣的雪崩,任文萱必須在還未呈現完全雪崩前離開,這時,她感覺到還有兩股極弱的氣息,側眼看去,是兩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在山洞等死。
不管是天魔帶下的蠢蛋,還是這兩個少年,今日遇上她是樁緣分。
身形急速山洞,瞬間就到了山洞口,天魔帶很輕易卷住了兩人的手臂,二話不說拖著人奔下雪峰。
風急速的在李藥師耳邊吹著,他的臉被刮得疼出了血,可是他絲毫都不覺得疼,少年人的眼睛只是注視救了他的仙子。
此時她一襲單薄白色衣裙,那烏黑亮麗的長發如瀑似鏡,五官精致不似凡女,臉色很蒼白,她在層層冰雪冷氣中翩然御風,白衣飄飄,清冷中帶著從容,看起來是冰雪中神女。
似乎感覺到他的目光,這個如冰雪一般的玉人清冷地注視著他。她那清澈靈動中不含半點雜質的眼睛變得詭異幽深起來,就深不見底的黑洞,散出一種不可捉摸的強大引力,讓李藥師渾身一震,但是心神再也不為自己所控,他漸漸沉浸進去,這會兒就是一把劍插入他的胸膛,他也感覺不到痛吧!
風繼續刮著,天魔帶下的三人,一人暈死過去,兩個年輕的人已經傻了。
下了雪峰離得遠些,見雪峰崩塌之后莫大動靜,任文萱將三人丟在了地上。
暈死的人還是暈的,兩個年輕人的臉已經出了血,顯然是剛才任文萱速度太快,風又猛烈刮得緣故。其中一個人,更是吐出一口黑血,氣息奄奄。
李藥師吐血暈迷讓李小虎回過神來,也顧不得去看平老,忙呼喊“公子公子”,隨后見李藥師怎么都不醒,他慌了,難得機靈一把看向任文萱,然后跪著哭喊求救。
“求仙子救救我家公子。”李小虎的認知里,眼前這位白衣麗人不是仙子,定然也是非常厲害的人,求她沒錯。
任文萱輕笑一聲:“你找真正的仙子來救吧!”
李小虎不明所以,可是見任文萱要走了,連忙撲過去。
“求……仙……姑娘救救我家公子!”這會兒改了稱呼,聲音也非常嗚咽。
任文萱這才蹲下來,把了把脈,什么毒她不知道,她學的毒幾乎都是南疆蠱毒,其余的毒研究很少。
“你們是一起的?”
“是的,需要千年雪蓮給公子解毒。”
“千年雪蓮有增長功力之效,你們上了雪峰也找不到。”任文萱很殘忍地告訴他們。
因為都被她吃了。
“這……這……”
“今年是哪一年?幾月了?”任文萱又問道。
“開皇八年正月十九,姑娘。”
“原來快四年了!”日日在雪海冰山中煎熬修煉,早就忘記了時間。
四年,她如今已經達到天魔十七層圓滿,宗師巔峰境界,一身天魔真氣根本不下于修煉半甲子的功力。
修煉的日子過得太快。
天魔十八層毫無思緒,即便沒有這次雪崩,她過上一個月也該下山了。
這位……
她將人扶起來,先天真氣瞬間侵入了他的筋脈,不到一刻鐘,李藥師的毒都被任文萱逼到喉口,然后用力一擊,毒全部被其噴出。
李小虎看呆了眼。
他的毒對于后天武者來說是很厲害,但是對于宗師境界的任文萱來說并不難逼出。
不過任文萱救人也沒用心,先天真氣在后天武者筋脈肆虐,固然逼出來毒,但是他不養上兩年筋脈,只怕武功別想再有什么進益。
可是這是最簡單的辦法。
若是用藥,確實需要用天山雪蓮,如今血崩,她可不奉陪回雪峰頂。
“他的身體太弱,回去養兩年筋脈,期間少動真氣。”她冷漠的說。
李小虎呆呆的點了點頭,顯然還沒從任文萱這么輕易將公子劇毒逼出來的事實回過神來。
任文萱又看了一眼旁邊同樣暈迷的中年人,受了內傷,寒氣也入了體,輸了一股先天真氣保住他的心脈,卻再也不說什么就離開了,也沒想這些人萍水相逢之人的名字,之所以救他們,不過是隨心所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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