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 妖都最中央,一處豪華的行宮
“真是亂啊…”堂下一片輕歌曼舞,主位上坐著一位眉宇雌雄莫辨的男子, 身側(cè)有一妖嬈、一靚麗的女子侍立, 他心不在焉的看著舞蹈, 半晌纔回過神, 輕輕的笑道:“那位飛蓬將軍, 戰(zhàn)帖下了,人殺了,走便走了, 其他幾個有學有樣的元老弟子,可全成了出氣筒。”
妖嬈的女子躬身行禮, 胸口處波濤洶涌, 盡是勾引之意:“敢任由麾下門人採補玩弄神果, 這些勢力的最強者,再次也是天級九重。神族元老既不敢冒大不韙跨界, 若弟子死了,也就白死了吧,主上?”
“話雖如此…”男子隨意瞥了身旁的女子一眼:“但這種情況,神族那幾位天驕,不見得沒提前料到。”
其眸中異色一閃而逝:“他們啊, 不過是藉此歷練, 活下來就是勝利罷了。”他無視對方瞬間晦暗的眼神, 直直的站起身:“這是一出好戲, 吾自不會錯過。都散了吧, 你們兩個看好家,等我回來, 這裡或許會多個…女主人。”最後幾個字壓低了聲音,顯露了說者本身的猶疑。
可此言終是令說話的女子臉色忍不住扭曲,另一位沉默的端麗女子則拱手乾脆的應道:“是。”再看不見主人的身影后,她似笑非笑的瞧了瞧面色鐵青的同伴,一言不發(fā)領著停下表演歌舞的侍女們走了出去,徒留妖嬈女子站在遠處,表情陰晴不定。
仙界
“果然,用我族族人的血肉成就天級之基,你看似是天級五重,實際上本身修爲遠不如同級,戰(zhàn)鬥力亦弱。”飛蓬抽回了染血的照膽神劍,藍眸澄澈的印刻倒下的男子:“仙界採補神果,還活著的只剩下你,倒是給本將省事了。”
心口致命傷明顯,栽倒的男子不甘的扯起嘴角,似乎想反駁什麼,但涌出的血染紅了地面,手無力的攤開,終是再也不動了。飛蓬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臉卻神情舒緩起來:“挽仙?”
“好歹是個天級五重,師尊是我族天級九重,我自是要來觀戰(zhàn)。”徐挽仙現(xiàn)出身形:“順便,阻止他師尊一時腦抽,出手對付你,以致於引起更大風波。”那位天級九重,如今被封印在他自己的門派,讓其好好冷靜一下,自是不提。
飛蓬失笑:“那本將接下來要做的,敢問小公主是攔還是不攔?”採補神果的不能放過,玩弄神果的罪行亦是同上,當殺!
“對我仙族,他們還有用。”徐挽仙輕輕一嘆:“可將軍爲本族出氣,也是理所當然。”明眸少女莞爾一笑:“那麼,挽仙自當全力以赴一戰(zhàn),若戰(zhàn)敗,仙庭便不會再管。”
仙界公主親自出馬,被神將不留情面擊敗,足見仙界最高層竭盡全力,對外也就說得過去了。至於那些牽連在內(nèi)的門派,究竟作何選擇,不是她和父親能控制的,只希望他們之中,聰明人能多一些,好挽回某些不必要的損失。
仙庭
“如此,魔尊放心否?”徐長卿看著不請自來的重樓,神色有些無奈。
重樓漫不經(jīng)心的靠著椅背,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茶盞:“無趣。本座本來以爲,你們會藉此處理掉這些…天賦受限,突破無望之人呢。”
“魔尊說笑,採補了神果的人,各族都有不少,弱者地級或才突破天級,強者天級五重至九重皆有,總不能不置一詞便放棄。”徐長卿淡淡說道:“哪怕從不贊成,他們不以己力突破,作爲一族之長,也不能輕易剝奪族人性命。”最多放任自流,端看神族和自己族人手段罷了。
重樓嗤笑一聲:“不輕易剝奪…但實際上,還不是迫於神族壓力,選擇了放棄嗎?”這各界,又有幾方勢力,敢真正對上凝魂聚魄的飛蓬?沒有,能給飛蓬造成威脅的,一個都沒有。
“仙族、龍族、妖族高層之選擇,不約而同。”徐長卿並未生怒,只實話實說:“魔族更這般,尤其是有魔尊所爲在先,只怕懂事的魔將,已主動把那些魔孤立了吧?”
重樓被噎了一下,倒也不以爲意:“本座護短,昔年對知己,如今對道侶,那些老傢伙們皆明白,無須本座多話。”採補玩弄神果的魔族,要麼是活久欲亡,要麼底蘊不足,若剔除了他們,魔族的損失看著可怖,其實不然。作爲魔尊,重樓對此早有估算,一切盡在掌握中。
“那便更沒什麼好說了。”徐長卿舉杯送客:“挽仙已敗,飛蓬將軍去找他必殺名單上其他人了,魔尊不去看看嗎?”重樓涼涼的瞥了他一眼,起身消失在原地。徐長卿淡笑一聲,垂眸拿出一張錯綜複雜的勢力圖,靜靜思索了一會兒,以硃筆於其中幾處圈起,畫上了大大的叉。
另仙界之中,飛蓬下戰(zhàn)帖等決戰(zhàn),但其中幾位多次被飛蓬又或其他神族當代天驕邀戰(zhàn)之人,卻始終龜縮於宗派不敢出,其門派曾有更強者出手,追殺下戰(zhàn)帖的神族,致使其逃離,又或於仙界失蹤。這些門派,正是仙帝徐長卿此刻所勾畫,無多無少、無一錯誤。
再說其他幾界,不同於飛蓬下戰(zhàn)帖別人不得不應戰(zhàn),事後因本族高層禁令,不敢以大欺小,袁耀、曦光、冰心、凌烽和軒墨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因此,半路收到隊友被攆得雞飛狗跳的消息,飛蓬忍俊不禁之餘,又生了怒氣:“呵,說好的正大光明決戰(zhàn),我們贏了對方不認!”
化身爲風的他磨了磨虛無的牙,耳畔突兀響起一聲淺笑:“那便打到他們認。”
飛蓬的動作一頓,重新現(xiàn)出身形,手中執(zhí)著照膽神劍,藍眸有訝異和來不及收斂的戒備:“誰?!”仙界上空飄動的雲(yún)層中,有一道虛影漸漸凝實,依稀是個少年模樣,在看清長相的那一霎,飛蓬瞪大了眼睛,只因?qū)Ψ降娜菝才c自己有三分相似。
白衣少年隨意一指,飛蓬手中的神劍閃爍著發(fā)出一聲清鳴,他面上笑意更深,拱手一禮未等飛蓬說什麼,便化爲白霧,倏而融入了神劍:“吾名照膽,恭喜主人迴歸。”
發(fā)自內(nèi)心的熟稔與信任令飛蓬沒有懷疑,他下意識擦拭著似乎更亮了幾分的劍刃:“你是說,直接打上門?”
“沒錯。”照膽的聲音甚是清朗明晰:“不止是事後反悔的,還有雖然接下戰(zhàn)帖,可決戰(zhàn)之日,躲在自家門派內(nèi)避戰(zhàn)不出的。”
飛蓬若有所思:“總之,一個都不放過?不過,裡面不如我實力強的呢,對其出手是不是不太好。”
“交給神果一族,尋同等實力者,讓他們自己下戰(zhàn)帖。”照膽不以爲意:“主人不想恃強凌弱,就挑戰(zhàn)與之關係密切,且和主人實力相近之人好了,代人受過的多了,那些人肯定便不好受了。”
飛蓬的眼睛亮了起來,很快就拿出一塊玉牌,各族跨界必有天級九重的實力,若無則藉助其他手段,便如此刻。一刻鐘後,飛蓬安全出現(xiàn)在妖界一個神族據(jù)點裡,他先是對看守此處、見怪不怪的護衛(wèi)們頷首以示禮貌,接著就隨意走了出去。不出意外,門外正是妖都一方街道。
當年,妖界不少天級、地級巔峰,皆得到了來自於神果一族同級彆強者的挑戰(zhàn)書。他們之中,有的沉默片刻,接書應戰(zhàn),終至同歸於盡;也有的,焚之於火,視若罔聞,其後與之關係和睦者又接到戰(zhàn)書,且消息不日傳出。如此一來,妖族隕落者不再少數(shù),終究引起了高層注意。
“鳳主,咱們就不管了嗎?”發(fā)牢騷的,是最近這幾萬年崛起的元老,但非是火猿。
高位之上,一身紅衣的青年拖著下巴,神情是先天生靈的漫不經(jīng)心:“這是正大光明的決戰(zhàn),你們要如何,難道要讓小輩們都別應?”出關時已徹底放下執(zhí)念,瑾宸的眼神透徹而清傲:“傳出去,被人說我們整個妖族都懼戰(zhàn),成何體統(tǒng)!”
“這麼多族人隕落,雖亦有不少神果在戰(zhàn)中同歸於盡,卻終是我方損失更大。”自魔界回來後,火猿比以往沉穩(wěn)了不少:“鳳主,我族會不會淪爲笑柄?”
瑾宸定定的看了火猿一會兒,見其表情一直平靜,眸中才露出幾分讚許:“不會!”妖族如今的掌權者,很確定的給出了答案:“我族損失雖然不小,可現(xiàn)在不過是開始,且看下去吧。”其眼底的意味晦澀不明:“等風平浪靜再回頭瞧,各界便會發(fā)現(xiàn),死得最多的,定是魔族!”
虛空之中
“這倒是正理,魔族上了飛蓬必殺名單的,還真不少。”重樓收回直視妖殿的眸光,鳳主的實力差了他一個大境界,自不會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存在。
遠在妖界一處荒蕪之地,飛蓬因殺死一個採補玩弄神果之人,激怒對方護短的父母招致追殺。他丟出一枚玉玨,躲過兩位天級九重的攻擊,重樓將這一幕印入眼底,不由蹙眉擡起了手,又猶豫著放下:“不對,差點忘了照膽,他是元老境界。”
地面上
“兩位‘前輩’,你們教不好兒子,拿我族族人的命不當命,便不怪令公子有今日一劫。”在敵人的圍追堵截下,飛蓬還不忘記“以理服人”,成功把追兵氣得夠嗆。
溺愛二世祖的父親臉色鐵青,其道侶更是目露恨色:“不過是一堆破果子而已,怎能和吾兒相提並論?!”
“很好,非常好。”飛蓬難得被一句話氣得破功,他停下腳步不再意圖逃離,而是轉(zhuǎn)身對了上去:“我和令公子實力相近,決戰(zhàn)正大光明,你們半途插手沒成功,如今又不理高層禁令…”藍眸裡殺意凜然:“那本將也沒必要遵循道義了,照膽,動手!”
高空之上,重樓失笑搖首,用出了本不願以強凌弱的殺手鐗,飛蓬真是氣狠了。看著血浸染了土地,他方降下魔軀、顯出身影,從背後攬住了飛蓬,順便無視了照膽:“彆氣了,都讓你殺了,還不解氣,就接著殺到下一家,嗯?”
“哼,你魔界也有不少!”飛蓬冷臉掙脫了重樓的臂膀。
重樓無奈的鬆開手:“魔界不會有魔敢不接神族戰(zhàn)帖,本座此言,神將滿意否?”
魔尊,你賣魔族賣得可真順手……暗暗吐槽的照膽瞥了重樓一眼,一言不發(fā)的再次融入本體神劍裡,很自覺的沒有做電燈泡。